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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青漆谷 文 / 重三青闌

    這一路上,幾人都是靠著鷥庭的消息往前走的。用鷥庭的話來說,早在還沒有出十三點的時候,她就把所有能打聽到的事情,一個字都不差的打聽清楚了。可是,這並不代表真的沒有彎路可走。偏偏那神醫又是神出鬼沒的,沈蝶煙一干人尋了好久,才摸著那人的老巢——神醫谷。

    可是,能找到人家老巢的不一定就能代表人能順利進去,見著人,求對方幫忙。不然,這神醫的名號也不會這麼金貴。更何況,還是有傳說中無人當關,萬夫莫開這等威名的。

    還沒有瞅見人家神醫的房子是草的磚的木頭的,就先被一堆的毒草毒蟲困的寸步難行。雀鳴與鷥庭護著沈蝶煙,崞驍護著鷥庭,順便護著沈蝶煙與雀鳴。總之,雀鳴就成了最倒霉的人,什麼毒草毒蟲都往她這個沒人護著的孩子身子招呼。那些東西,雖不致命,可是,那一下一下的,又癢又痛,沒一會,還能腫的老高。雀鳴捂著自己的臉左突右竄。她無處可躲,最後直接抱著自己的頭蹲下了:「我不躲了,你們愛怎麼蟄就怎麼蟄,有本事就毒死我。」

    ——自然是沒毒死她的。在她蹲下不反抗的一瞬間,一個不知是披風還是袍子的東西就蓋在了她的頭上,將她整個人都罩進去了。等了一會,身上的東西被掀開了,雀鳴抱著腦袋抬頭往上看,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子,逆著光,面容看不真切,只覺得自己都被這個人投下的陰影遮住了。

    「謝謝。」雀鳴笑著說,然後雙手撐著自己的雙膝站了起來,「差點就真的別那些東西蟄死了。」

    等雀鳴站起來的時候,她才現自己比眼前這人,至少要矮出去了一個腦袋。她笑著準備再次道謝,然而等看清那人的面目時,臉上的表情一僵,先往後退了一步。那男子見雀鳴這副樣子,立刻就做出不滿的表情了:「我是鬼嗎,你這樣躲著。小丫頭你別忘記了,剛才是我救了你。」

    雀鳴沒說話,看到沈蝶煙鷥庭都在旁邊就連忙湊了過去。本來是想站在鷥庭身後的,可是鷥庭這小身板——雀鳴腳步一錯,站到了崞驍身後側。

    沈蝶煙四個人都看著眼前的男子,年輕,英俊,只是,連眼睛都沒有一點兒人氣。若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做出這副模樣,還能稱得上是位冷美人,可是,要是一個男人,有事沒事的總是這副德行,那他不是一個狠人,就應該是一個很會裝狠的人。

    「多謝這位公子了。」沈蝶煙鞠躬說了一聲。那人卻當做沒看見沈蝶煙這個人,將手中的一根還在點燃的線香扔在腳下,用腳踩熄了。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沈蝶煙聽他這話,覺得他就是這裡的人,於是就說:「我們是從千里趕來的,懇求神醫大人能出山救人。」

    那人看了沈蝶煙一眼:「你們中每個人都無病無災的,哪裡用得著神醫大人出馬。」

    「是我們家老爺病了,我們夫人特地趕過來求神醫大人出馬。」鷥庭說。崞驍見鷥庭開口,不管說了什麼,都要點頭附和兩聲。

    那男子眼睛掃了眾人一圈,最後視線停在了雀鳴身上,手指著她就說:「她是啞巴不成,一個字都沒有說。」

    「不是,不是,她只是怕生人。」沈蝶煙回到,語氣客氣的只差沒把對方給供上天。

    雀鳴心裡罵,這什麼人啊,難道說自己剛才那道謝的話,是說給野狗聽的?算了,這種情況,自己只能忍了。

    那男子打量雀鳴的眼神就跟看著貓貓狗狗一樣,打量了兩圈後,就領著沈蝶煙往谷裡走。雀鳴跟在最後,聽見沈蝶煙說了一句:「神醫這人可真是厲害,這些小草小蟲的,都能擋住人不隨便進谷去,還能不傷人命。」

    還沒有來得及讓鷥庭附和沈蝶煙的話,再讓崞驍附和鷥庭的話,那年輕的男子自己就開口了:「不傷人命?不傷人命我放這些東西做什麼,擺著給你們看啊。凡是被蟄了一下的人,如果不用本人的解毒膏藥,六個時辰後,全身腫脹,七孔出血而死。」說著,一雙眼睛斜著由左至右從幾人身上掃過,「你們想試一試?」

    沈蝶煙等人先是一愣,然後開始檢查自己身上的那些小腫包,能七孔出血幾次的。崞驍伸手去要拉著鷥庭檢查,被鷥庭拿雙眼睛一瞪,手就老實了。雀鳴自己摸了摸臉上有癢又痛的地方,再加上雙手上能看到的,她粗略的估計了下,自己能死了活,活了再死的死上四天。由此可見,這人,不是一個很會裝狠的人,而真的是一個狠人。

    她撇撇嘴,也沒有像平時那些大驚小怪,非要鬧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我要死個**次才能死絕啊,這好狠這好毒啊。」

    沈蝶煙扭頭看了雀鳴一眼,一打眼就看到了她額頭上,幾乎並排起的三顆包。雀鳴也注意到了沈蝶煙的眼神,稍微抬起頭,朝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沈蝶煙見著雀鳴這個表情,不由得心酸。雀鳴也許並不知道,她連笑容都帶上了怯生生的味道。她那個十三殿中最活潑,最精神的雀鳴啊……

    沈蝶煙轉過頭,不打算再這麼盯著雀鳴,以免這個越纖細的姑娘現什麼。

    那男子帶著四人進了谷,確實是個好地方,山明水秀,綠蔭間隱著一片灰白色的屋簷。沈蝶煙他們隨著男子進了一片似乎是前後兩處的小院。那男子將人帶進院子中,逕直進了主屋。男子沒說讓他們進去,也沒有讓他們不進去。沈蝶煙與鷥庭互看了一眼後,也就決定跟了進去。

    房間很空曠,只有簡單的傢俱。那男子隨手一擺,算是招呼眾人坐下了。按著順序,依次是沈蝶煙,鷥庭,崞驍,以及雀鳴。那男子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個很大的竹筒,大約有半條手臂那麼長,金黃色,開口處用一塊紅布包著。他那雙寒冰似的眼睛又掃過眾人,然後徑直走到雀鳴跟前,當他看到雀鳴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的時候,眼睛一瞪,隨手將那個比人的腿略微細一些的竹筒塞給了雀鳴。

    雀鳴抱著沉甸甸的竹筒,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她不是看向那男子尋求解釋,而是將視線掉轉到了沈蝶煙與鷥庭身上,估計是要尋求保護與救助。

    那男子主動開口:「你是笨蛋麼,這個扯開,把裡面的膏藥塗到那腫起來的地方。還瞪,你睜著你那雙牛眼做什麼,再瞪我就把它們扣出來做藥引子。」

    雀鳴連忙將綁在上面的紅布揭開,立刻,一陣極其難聞的惡臭就衝進她的鼻子中,讓她差點沒有將竹筒給扔出去。她抬眼看了看那男子一眼,立刻就往沈蝶煙身邊蹭過。其餘三人一直在認真的看著這兩人,雀鳴站在沈蝶煙面前,沈蝶煙立刻就聞到了那種有些想放在櫃子藏了一年半載的腐肉的味道。沈蝶煙掩住鼻子說:「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不讓咱在六個時辰後全身腫脹,七孔出血而死的解毒膏藥。」鷥庭同樣也掩著口鼻說著。

    雀鳴瞟了一眼沈蝶煙,然後又瞪了一眼鷥庭:這兩人,她連掩住口鼻的空餘的手都沒有,這兩個人——

    她一手將那個竹筒抱在懷中,一手也顧不上會不會弄髒了袖子,直接將手伸進去,指間夠出了一小塊黃綠色的半透明膏藥。噁心的氣味,再加上噁心的顏色——雀鳴已經連翻白眼的心情都沒有了。她將那個塊膏藥往沈蝶煙的手背上抹去,沈蝶煙原本想躲,可是,估計是想到了「六個時辰後,全身腫脹,七孔出血而死」這句話,沈蝶煙往後躲閃的動作半路上止住了,勉強的往前湊了湊。

    雀鳴將那塊滑滑的膏藥在紅紅的腫包上搓勻了揉開了後,又檢查了一遍才放心的將視線轉移到旁邊的鷥庭身上。於是,雀鳴就跟個藥童似的,將幾人都小腫包都搓了一遍。

    然後,就是鷥庭忍著那股味道給雀鳴搓了藥。鷥庭一邊搓著藥,一邊聽著手下邊的雀鳴小聲的數著,「三個」、「四個」、「五個」……鷥庭也小聲的說:「你還怕露下一個不成?」

    雀鳴點頭,鷥庭的手立刻在她的額頭上畫了一道線。

    「好了,都插完了。」鷥庭說道。

    雀鳴說:「怎麼可能,我記得有好幾個的,你這才擦八個。鷥庭,你要是露下一個,我就死了。」

    那男子讓鷥庭將那一桶藥膏繼續用那紅布綁上後,讓她放到了櫃子中。沈蝶煙見最要緊的一件事情已經解決了,於是就打算為濮陽的事情開口。

    「請問,神醫大人呢?」

    那男子斜著眼睛看了沈蝶煙一眼:「神醫,這青漆谷只有我一人,不知你說的神醫是哪一位?」

    不只是沈蝶煙,一干人都瞪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他們一直一位仙風道骨的老神醫,竟然是這個冷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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