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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別柳 文 / 重三青闌

    這件事,似乎就是這麼不了了之了。它,似乎只是沈蝶煙的屈膝一跪,或者只是鷥庭手上的一層新結的疤。

    這事情過後的兩天,沈蝶煙難道早起。她沒有喊人,自己直接就起來了。站在門口看到雀鳴跟一個男子立在院子中說話。沈蝶煙就站著看著,只等著那人離開後才喊了雀鳴一聲。

    雀鳴手裡攥著個東西就走過來了。

    「那是誰?」

    「崞驍。」

    沈蝶煙微微皺眉:「崞驍,那是哪位?」

    「夫人您可記得那個喜歡鷥庭的,可一見著鷥庭就結結巴巴的那人?」

    沈蝶煙點點頭,似乎還真有這麼一人:「怎麼了,剛才是他麼?」

    「嗯,鷥庭的手不是受傷了麼,他巴巴的就送來了藥,昨天是敷的,今天是吃的。也不敢直接把東西交給鷥庭,就又讓我來跑腿。」

    「他倒是有心,可惜真有些襄王有意神女無心的意思了。」沈蝶煙隨口說道。

    雀鳴卻接過她的話頭繼續說:「我倒是覺得鷥庭對那崞驍有些想法了,昨天他送東西來的時候,鷥庭難得的還跟他說了好些會的話。您估計是知道,晴靄大人離開後,宗主大人就讓那些殿君自己往上走,如今位殿君是元與大人。宗主大人又提拔了兩人繼任十二、十三兩個位子。那個崞驍就是其中之一。這樣看來,那個說話只會結結巴巴的還是有點本事出息的。鷥庭若是真跟了他,那就是殿君夫人了。」

    雀鳴將手裡的一方藍布裹著的東西放在一邊,隨即就開始伺候沈蝶煙梳頭洗臉。

    「這話可不能當著鷥庭的面說,不然,你若是讓她給撕了嘴,我可不幫你。」

    「我怎麼就那麼不長腦子,當著她的面說這話。不過,鷥庭這兩天總是不見人影,我想找她商量點事情都困難。」

    「應該是在忙些什麼吧。」

    「她真是越來越神秘了,什麼事情都不跟我說了,她是不是在折騰什麼大事吶?」

    「要真是大事,那就更不能跟你說了。」沈蝶煙從銅鏡中看雀鳴給自己梳頭,忽然說,「那花嬸整天弄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那些東西是能喝的麼?你就不能跟她說說麼,就說我不想喝了。」

    「我不敢說,我聽說花嬸生養過好幾個兒女,那肯定就是有用的。再說了,她整天在廚房給您弄那些東西,即便是看在人家辛苦的份上,也應該全喝完了的——夫人,人家有孕,肚子都是挺的高高的,您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是看不出來?」

    沈蝶湮沒理會雀鳴這個傻問題,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忽然,語氣平緩的說了一句:「今個,就是濮陽與百雨金的大婚之日吧。」

    「嗯。」雀鳴老老實實的回了一聲,隨即又說,「夫人,您放心,我敢打保證,等著宗主大人恢復了,明白了一切,他肯定立刻立馬就休了百雨金。」

    「他用的是珠簾隔啊,一個忘記了,兩個忘記了,正好是一雙。我整日龜縮在這裡,即便他現在真的就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是無話可說的。」

    雀鳴此刻也無話可說了,她聽見有輕微的動靜,看過去,現是鷥庭回來了。鷥庭顯然已經聽到了沈蝶煙剛才的那番話。她緩緩的走過去,站到了沈蝶煙身後。

    沈蝶煙從銅鏡中,正好能看到鷥庭站在自己身後的模樣,她的手垂在身前,疊握在一起,眼睛卻從銅鏡中看著沈蝶煙。

    「夫人,奴婢找到瞭解珠簾隔的法子了。」

    「什麼?」沈蝶煙吃驚的扭過頭,仰面看著鷥庭。

    「奴婢找到了解開珠簾隔的法子了。」鷥庭語氣肯定的又說了一遍。

    「真的?」雀鳴也跟著問出來。()

    鷥庭沒有理會雀鳴,只是看著沈蝶煙認真的說:「夫人,這十三殿我們已經待不下去了,我們現在只能去找救宗主大人的法子。」

    沈蝶煙聽見這個消息雖然高興,但是,還是聽出了鷥庭這話中別的意思。她問:「怎麼了,你說的這話,怎麼回事,是不是生什麼事情了?」

    鷥庭等了一會兒才說:「百雨金已經知道夫人您懷了身孕的事情了。」

    「她怎麼會知道的。」沈蝶煙大驚。

    「那日,您在三暉殿,被宗主大人一掌推了出去的時候,我只是幫您擋了一下,就被她看出些什麼了。然後,她又找出了那日為您診治過的醫官。所以,事情就這麼讓她給知道了。」

    那天,濮陽宗政的那一下子,對普通人來說,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鷥庭卻表現的太過緊張。百雨金看在眼中,記在心上。轉臉後立刻就派人查出沈蝶煙已有身孕的事情。

    「所以,我們趁著她還沒什麼舉措的時候,先離開十三殿。」

    「可是,她怎麼可能任由我們順順利利的出了十三殿。她手裡又不缺人,而我們,加上那花嬸也才只有四個人。怎麼可能能鬥得過她。」雀鳴有些擔心的說。

    「是三人。百雨金用花嬸的孫子威脅花嬸,她卻忘記了,花嬸是彥攬殿的人,怎麼就能讓她如意了。花嬸在三暉殿自盡了,就在昨晚上。」

    沈蝶煙與雀鳴都愣住了,她們那裡能想到,在這麼平靜的時候,竟然能出了這種事情。沈蝶煙想著肥胖但脾氣極好的花嬸,忍不住的心酸難受。

    「那花嬸的孫子——」

    「夫人您放心,花嬸既然死了,百雨金手裡捏著個孩子也沒什麼用處。而且,今天,今天就是她的大日子,她自然不敢做的太過分。」鷥庭說著這話的時候,將視線轉向桌上的一個雀鳴放下的東西。雀鳴在她身後說:「這是那個崞驍送來的,今天你不在,我就替你給收下來了。」

    沈蝶煙看著鷥庭盯著那東西的眼神,連忙就說:「鷥庭,你莫要利用人家對你的情意。他一個老實人,對你也是一番真心實意,你若是不喜歡人家,直接拒絕了便好,千萬不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那日,她在三暉殿,看著鷥庭對崞驍的態度,就有些奇怪,也不太敢讓兩人多接觸。

    鷥庭朝沈蝶煙一笑:「瞧夫人這話說的,奴婢能做什麼事情來呢?況且,他現在可是十三殿的殿君了,都是做主子的人。他若是真的看上了奴婢,倒是奴婢我的福分了。我要是能用件什麼事情試一試他的真心,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可是,這事情要是他真插一腳的話,別說那個他還沒有坐熱的殿君位子,估計連命都丟了都是有可能的。」雀鳴反駁道,「到時候,人家的身份如果不是殿君了,你鷥庭還能看得上人家麼?」

    鷥庭橫了雀鳴一眼:「我是那些世故庸俗的人麼?」

    「嗯,鷥庭你只是世故,卻不庸俗。」雀鳴頂了這一句後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鷥庭見沈蝶煙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就說:「夫人,依照著現在這副局面,您身邊就只有我同雀鳴兩人,比心機,耍不過百雨金,比修行,比不過她身邊的那些人。如今,我們只能先遠遠躲開去,同時,看看能不能找出鬼醫先生,求他幫忙了。若是有點別的法子,奴婢也不會讓夫人您帶著小少主奔山涉水的。」

    沈蝶煙看著鷥庭根本就沒有長開的,還透著稚氣的臉,慢慢的說:「謝謝你們。」

    鷥庭一愣,接口說:「您怎麼忽然就說了這些話來了。這都是做奴婢的本分。」

    「哪裡就是什麼本分了,你和雀鳴也都是厲害的人,可卻願意跟著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會的主子——」說到這裡,沈蝶煙自嘲的一笑,「更何況,我現在還不是什麼主子了。我這麼沒用的人,若不是有你們在,幫我出主意想法子。我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你們為了我,也受了這麼多委屈,卻沒抱怨過一聲。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還有花嬸,按理說,她還是彥攬殿的人,竟然為了我就這樣白白的失去了性命。」

    鷥庭人忽然就跪在了沈蝶煙的面前,雀鳴也跟著跪下了:「夫人,您千萬別說這樣的話。花嬸是彥攬殿的人,辦事自然也要照著彥攬殿的規矩,命是主子的,什麼時候還都是應該的。既然文叔把她派給了您,那您就是她的主子了。終於我同雀鳴,當初宗主大人將我們兩個指給您時,就說,只有您才是我們的主子,別人,就連他,都要排在後面的。只要有我們在,就是拼了命也會護住夫人您的。夫人您想不到時候,有我們給您想著,您辦不了的事情,也有我們去辦。夫人是善良的人,我們跟了您,自知是福分,您也就別妄自菲薄了。」

    雀鳴也跟著說:「是啊,夫人您就別想這麼亂七八糟的了。我們哪裡就趁的上您的一個謝字了。」

    沈蝶煙臉上的表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的。她看了眼桌上,無論如何好似沒變過的紅錦,慢悠悠的說:「鷥庭,我想去看看他。」

    「嗯,奴婢會想出一個法子來的。」

    「雀鳴,你幫我把紅錦給放生了吧。我們這一走,它就是成沒人照料的了。」

    「嗯。」雀鳴答應了聲。

    沈蝶煙伸手去摸自己左手腕的鐲子,摸了兩圈後,就去摸掛在胸口的紀生石——濮陽給的東西,就只有這兩個了,以及,肚子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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