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甜香 文 / 重三青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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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蝶煙有了濮陽宗政的口諭,自然就能名正言順的帶著雀鳴去言一彥的彥攬殿。
是次日,晴空萬里,鷥庭臉上的傷依舊駭人,自然是不能帶她同去的。鷥庭有些不放心,偷偷拉著雀鳴將要注意小心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可是人還沒有出三暉閣的主屋,站在石階上的沈蝶煙就看見院子中跪著兩個穿著灰色短衫的年輕男子。
沈蝶煙看了雀鳴鷥庭一眼,兩人搖搖頭表示不知不明不瞭解。沈蝶煙慢慢的走到那兩人的身邊,還沒有問話,兩男人便異口同聲的說著:「參見夫人。」
沈蝶煙被嚇了一跳,手捂著胸口看著這兩人:「你們是誰,來三暉閣做什麼?」
兩人中,一個頭稍微短些的男子開口答道:「回夫人,奴才是宗主大人派來護送夫人去延攬殿的內侍,小的是衡天。9。」
「小的青影。」
沈蝶煙看著這兩人,雀鳴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估計是宗主大人不放心,所以就讓這兩個人跟著。反正也無礙,夫人您就帶著她們吧,也能叫宗主大人放下心來。更何況,人多也方便些。你想,這宮城中,哪有裡面的夫人專門跑到別的殿去找那些臣子的。宗主大人雖不在意,但是夫人您總該為大人考慮周全才是。」
雀鳴說這話的時候,口氣神情都像極了鷥庭。沈蝶煙瞪著雀鳴:「這話是誰教給你的?」
「這些淺顯的道理還要別人來教我麼?」雀鳴無辜的反問。
沈蝶煙正不知該挑哪一些有點效果的句子刺激刺激雀鳴的時候,外院忽然有丫鬟進來報:「夫人,南呂樓的百雨金夫人來了。7。」
「百雨金姐姐,她怎麼挑這個時候來了?」沈蝶煙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
「大概是夫人您昨日去看了百雨金夫人,她便也就過來串串門吧。」本來只是要送兩人出了三暉閣的鷥庭說,「總之,夫人您還是先將人請進來吧。」
沈蝶煙連忙點頭,揮著手說:「快請進來,請進來。」說完,又要帶著雀鳴鷥庭回到了屋中。鷥庭卻在這個時候偷偷扯了她的一下衣袖。
「怎麼了?」沈蝶煙看向鷥庭那張因為受傷顯得有些狼狽的臉小聲的問。
鷥庭沒說話,只是微微努起唇朝院中衡天與青影的方向看過去。衡天與青影一直垂著頭跪在烈日下的園子裡。沈蝶煙看著那白晃晃的陽光也替他們覺得熱:「你們都起來吧。1。」這話說完就往屋子裡去,等人坐在桌前的時候,沈蝶煙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鷥庭剛才的那個眼神並不是單純的指向衡天與青影兩個人,而是,只有稍微高大顯得成熟內斂的衡天。
沈蝶煙感覺自己是想明白了其中的奧妙,看著鷥庭吃吃的笑著。這笑容還沒有讓在旁邊準備清茶的鷥庭聽到,沈蝶煙就聽到了百雨金清脆的笑聲。
「百雨金姐姐。」沈蝶煙連忙站起來,三步變成兩步走到百雨金身邊。兩個女子朝彼此伸出手,然後握在一起了。沈蝶煙笑著問:「百雨金姐姐,您這怎麼來了,您受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
「哪有這麼嚴重?」百雨金既不反駁,也不應承,只是笑著打量著沈蝶煙:「煙兒妹妹是打算出去麼,看來,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啊。3。」
「百雨金姐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就是想去延攬殿向言一彥大人求點藥來,並不是什麼大事。」沈蝶煙拉著百雨金坐下。今日的百雨金一身蒼紫羅蘭色的衣裙。臉色也比昨日見的時候好了許多。一雙眼角微微上揚的丹鳳眼中,流光一片。
百雨金聽到言一彥的名號後,稍微有些一愣,然後不解的問:「你這是要找什麼藥,還用得著你再特意跑一程,隨便找一個小丫頭辦此事不就成了?」
沈蝶煙笑著說:「拿藥倒是其次,主要是我也想出去走一走了,整日這個憋著,人哪有什麼精神可言?姐姐您這也是的,身體還沒恢復,怎麼就出來了,有什麼事情你遣個丫頭來喚妹妹過去不就成了。6。」
百雨金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丫鬟。那丫鬟立刻就捧著一方黑木的盒子走上前兩步,將盒子交到百雨金手上。()百雨金接過後,又遞到了沈蝶煙眼前。沈蝶煙奇怪的盯著這方盒子,奇怪的問;「姐姐,這又是什麼好東西,單單看這盒子就已名貴,不知裡面能藏了什麼。」
「也許,我送你的,就是這一個盒子呢。」百雨金笑著將盒子推到沈蝶煙的手邊。
沈蝶煙只顧看著盒子,站在她身後的鷥庭上前將盒子打開了——紅色的綢緞襯底上,是一束與手掌長度相差無幾的黑色線香,每根都有手指那麼粗。還有十多枚指甲蓋大小的香塊整整齊齊的碼放在線香的旁邊。
沈蝶煙有些不解的問:「姐姐,這是什麼東西,香料?」
「你頭上的新傷其實未癒,若是我猜的不錯,你是不是淺眠多夢,乏力倦怠,經常頭痛?」
沈蝶煙聽了這話,先是本能的去看自己的身後的雀鳴與鷥庭,等見著兩小姑娘怒視的眼神後,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之後的質問了。3。可是百雨金說的一點不錯,她只能點點頭。
「這特製的黑甜香還是當年我尚在鬼界的時候,鍾離大人賞賜的,正對此症。妹妹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就點燃此香。」
鬼王鍾離殷送的,那也就是說,此是百雨金的心上人的贈禮。沈蝶煙迅在心裡將這裡面的關係想了一遍。那鬼王大人她是沒有見過的——即便見過,以自己現在這個不管用的腦袋也是想不起來了。不過,那必定也是為風流人物,否則百雨金姐姐也不會念念不忘。1。苦戀中的人,即便是抱著對方的贈的一根繩子,都會覺得心安。百雨金如今卻要將這貴重的東西的轉送給自己,這怎麼能收?
「多謝姐姐,可是,這份禮物妹妹不能收。這本是別人贈給姐姐的,怎能轉送給妹妹。姐姐的這份心意妹妹心領了,但是這禮物就罷了。」沈蝶煙將盒子推回了百雨金的手邊。
「妹妹這是為何?」
這問題就有些難回答了,沈蝶煙知道鍾離殷是百雨金的心上人,這事情還是濮陽宗政說的。但是,她可不能讓百雨金知道自己也知道這事。可是,究竟有沒有什麼好借口——
「回百夫人,我們夫人從不在屋子裡燃香,以前換了許多種,每次都是剛剛點上,她就給扔了。9。夫人這件好東西,只怕是要浪費掉了。」沈蝶煙左思右想編排理由的時候,鷥庭在她身後恭恭敬敬的開口了。
好姑娘,編排個謊話都這麼反映敏捷面不改色。沈蝶煙心裡稱讚了一句,然後點著頭對百雨金說:「妹妹我就是受不了那些香味,聞著了就覺得不舒服。」
然而,聽了這話的百雨金卻做出一副鬆口氣的模樣,一邊擺手一邊笑著說:「若是這樣,那妹妹就能安心用了,這黑甜香雖然名字中佔了一個香字,但是它是無味的,妹妹絕不會聞到任何讓人生厭的味道。」
此話一出,沈蝶煙徹底無話可說了,同時暗暗恨自己畫蛇添足,這下可好了,讓百雨金順著那蛇足砍了下來。百雨金間沈蝶湮沒有說話,就自己伸手掂起一根線香,不待別人送上火絨,只是將那線香一頭抵在自己的指腹處,沈蝶煙只看到明黃色的光芒一閃而逝,緊接著就出現了紅色的火星——那線香竟然燃了起來。2。
「姐姐真是厲害。」單單靠一根手指就能點火。沈蝶煙雖知道這十三殿中的幾乎沒有幾個凡人,都是些厲害的人物,但是,她極少見過有誰呼風喚雨騰雲駕霧。
「這些不上檯面的彫蟲小技,妹妹就莫要取笑姐姐了。」百雨金將手裡點燃的線香交給身後的小丫鬟。那丫鬟雙手並起用拇指食指捏著後,慢慢的走到了沈蝶煙身後、鷥庭的身邊,然後,就線香遞到了鷥庭的手中。
沈蝶煙看著線香頭上,一縷青白色的煙緩緩的騰起啦,這煙氣散的很快,這才從煙頭出飄出來,還沒飄多高,就已經散盡融進空氣之中了。7。百雨金之前的話不算準確,這黑甜香的味道雖然淺淡的幾乎聞不出來,但是,沈蝶煙還是能隱隱約約的聞出了一絲清甜的味兒。
「妹妹覺得怎麼樣?」百雨金問道。
鬼王賜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可是,她沒有這個福氣收啊。沈蝶煙心裡念著:鷥庭鷥庭,說話啊你。
百雨金看著沈蝶煙接著說:「妹妹這雖然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病,可是,這天天這樣折騰下來,有誰又是能受得了?這病症你若是不說,醫官是看不出來的,你同他們說了,也是整日的煎湯灌藥,還不如整日聞聞這香氣方便有用。你自己的身體,總該自己更顧著些才是。」
百雨金這話剛說完,沈蝶煙身後舉著線香的鷥庭開口了,沈蝶煙聽到她的聲音心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但是聽到她說的話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看了。
鷥庭恭恭敬敬的對百雨金說:「夫人您寬心,奴婢必定每日燃香,好好的看著守著不讓它浪費一點點碎末。」
見禮物終於送了出去,百雨金便笑著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等得了空再來跟妹妹聚一聚。」
沈蝶煙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將人送到門外,等看著人出了園子後才扭頭看向在屋子裡找香爐的鷥庭。沈蝶煙還沒先質問鷥庭怎麼半路叛變收了人家的「定情信物」,旁邊的雀鳴就已經先制人:「淺眠多夢啊,乏力倦怠呵,經常頭痛哪,為何奴婢整天侍奉夫人,卻不知道夫人居然有這些病痛。奴婢惶恐,竟然如此的不盡心,還請夫人責罰。」
「沒病不痛,不罰不罰。」沈蝶煙心虛,飛快的答道。
她其實並沒有將這些當成病痛,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她一直記得自己剛剛清醒的那一天,床榻邊,濮陽憔悴的模樣。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的病榻前癡癡等待守候——她覺得那一刻,只那麼一眼,她就愛上了這個人,或者說,是重新愛上這個人。
「鷥庭,這事你莫要同濮陽說。」沈蝶煙交代了一句。
誰知雀鳴竟然不理,學著之前鷥庭的樣子又是一個努嘴的表情。沈蝶煙看過去,現站在門口如兩尊門神似的衡天青影兩人。
——想瞞都瞞不住了。
進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