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應急之策 文 / 藍惜月
第六十五章應急之策
楚溟國雲都,青浦大街,九福客棧。
後堂專門辟出來給少東家安置的屋子裡,嚴謹剛送走幾個二掌櫃,小廝冉兒給他添上熱茶,帶著兩分焦慮,眼巴巴地問:「少堡主,我們幾時動身回家呀?」
嚴謹看著手裡的賬本,隨口敷衍:「再過兩天吧。」
冉兒不樂意了,嘟囔著:「前幾天你也是這麼說的,今兒都臘月二十一了,就算不下雪,不結冰,我們快馬加鞭趕回去,也要二十九才能到家,要是天氣不好……」
「天氣不好就算了,索性等明年春上再回去。」
冉兒睜大眼:「少堡主,年都不回去過,堡主……?」
「會生氣?我還生氣呢。」
「可是家裡來信,說畢姨娘死了,嚴祿一家也被堡主趕走了。沒有畢姨娘,堡主不會再上嚴祿的當了。」
嚴謹不耐煩地擺擺手:「別囉嗦了,我心裡有數,你讓他們送飯上來,吃了好出去看房子。」
冉兒不情不願地走了兩步,又杵那兒不動了:「您真的要在這邊買宅子?那我們以後要在這裡常住嗎?」
嚴謹含糊地告訴他:「看情況吧。」
冉兒試圖勸主子打消念頭:「宅子等過完年後再買不行嗎?我們馬上就要走,時間太趕,怕看不好。買宅子不比別的,急不來,除了看賣相,最重要的是風水,要多跟隔壁左右打聽打聽,才不會吃暗虧。」
嚴謹倒有些訝異:「看不出你挺懂行的,那這次的房子就交給你去看,我也好把這些帳本對完。」
冉兒撅起嘴,不客氣地吐槽:「您都看老半天了,我就沒見翻過一頁。」
說得嚴謹不好意思起來,最近他確實魂不守舍,來了二十多天,統共幾本賬,楞是沒對完,要是往年,早歸置好一切回家去了。他知道不該這樣,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冉兒傳完飯回來,見桌上的賬本還停在那一頁,歎口氣道:「真這麼想她,就去雲門山看看嘛,又不是很遠。雲門山雖險,少堡主有武功傍身,上到山頂肯定沒問題的。」
嚴謹索性推開賬本:「不是上不上得去的問題。她是未出閣的姑娘,又是上山學藝修道的,若去了不到一月,就有男人找去,而且非親非眷,別人會怎麼想?」
冉兒點點頭:「也是這個理。」
嚴謹橫他一眼:「你剛不是催著我回家的呢?這又攛掇我上山了?」
冉兒的理由是:「離得這麼近,少堡主都相思成疾,要是強行把您催回去,堡主和太太留您在家過冬,幾個月出不了門,您不是要想死了」
嚴謹低斥:「亂說什麼。」
「我又沒說錯,冉兒雖沒念什麼書,也懂得什麼叫『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少堡主這麼喜歡她,容姑娘對著您也有說有笑的,不如索性把親訂下來。等訂了親,容姑娘就是您的未婚妻了,你可以大大方方地上山去看她。」
嚴謹笑道:「前半截很在理,最後一句大謬。不訂婚,以鄉鄰友人的身份上去還好說點,未婚夫反而不方便,因為按一般的規矩,未婚夫妻婚前是不見面的。」
「啊,那怎麼辦?」
「不過你剛有句話點醒了我,先訂婚,把名份定下來,這樣我也安心一些,不管她要拖到幾時,最終還是要嫁給我的。」
主僕倆正商議著,二掌櫃陳貴上來稟道:「樓下有位客人,讓小的把這個拿給您,說您看了就知道了。」一面說,一面呈給嚴謹一個精緻的荷包,上面繡著一朵紫荊花。
嚴謹的心狂跳起來,接過去的時候用手指輕按,越發肯定了幾分。待手忙腳亂扯開荷包的拉繩,瞧見裡面的玉珮時,激動萬分地問:「客人在哪裡?」
陳貴躬身道:「客人說,荷包裡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有地址,少堡主只要循著上面的地址找去,就可見到人了。」
嚴謹匆匆趕到滿堂春酒樓,在二樓的雅間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容顏。
容悅站在桌旁微微福身,嚴謹揖讓還禮,兩人在桌子兩邊相對而坐。
容悅親手給他斟茶,嚴謹站起來說:「不敢當。」
容悅笑道:「不客氣,其實我很想去你家的客棧,你家有幾樣拿手菜很不錯的,點心也好吃,這家酒樓一看就生意不行,我純粹圖個清淨,估計菜的味道不怎麼樣。」
嚴謹巴不得,笑容滿面地提議:「那我們回自家的客棧吧。」
容悅覷了他一眼:「你傻呀,要是能去,我早去了,何必費這個事。」
嚴謹不解地問:「為什麼不能去?」
容悅面色沉凝起來:「我派去給你送信物的侍從,是不是很面生?」
「是沒見過,要沒那快玉珮,我是不敢隨便跟他走的。」
「其實他就是苗礪,來之前易了容。我因為戴著帷帽,才沒弄。」
嚴謹又不笨,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忙斂容問:「出什麼事了?」
容悅把遇到穆遠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故簡略述說了一遍,末了苦笑道:「就這樣一個原本一心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最近不知中了什麼邪,居然要納我為妾。」
嚴謹大驚失色:「姑娘答應了沒有?」
容悅反問他:「你說我會不會答應?我躲都來不及了可恨的是,我的婚事我做不了主,據說穆遠已經派人去碧水城向我伯父提親了,我伯父正巴結著他呢,只要他開口,沒有不依的。」
嚴謹這下真急了,懊悔道:「早知如此,當初根本不該可惜那十萬兩銀子,若早點兌了銀子,現在你我有婚約在手……」
「又如何?」容悅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你以為,你先兌了銀子,有了婚約,我那伯父就會遵守先來後到的原則,把我嫁給你?別傻了,幸虧你沒給錢,給了絕對是人財兩空我伯父決不會駁穆遠的面子,至於你的銀子,他收進去了就不可能吐出來,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把我送給穆遠,把那假貨嫁給你。」
嚴謹呆愣住了,心裡像破了個大洞一樣,說不出的空茫,說不出的難受,因為他知道,容悅所說的,都是事實。
不管他怎麼做,只要穆遠對容悅起了佔有之心,他就完全沒有希望。
但,面對第一次真心喜歡的女孩,他怎麼也不甘心就此失去。即便此一刻的感受,像落入蛛網的蟲豸,如何掙扎都逃不出強大的落網,他仍想做最後的努力,目光焦灼地詢問:「那姑娘就打算認命,乖乖地嫁給他了?」
容悅咬牙切齒地說出幾個字:「死都不會」
嚴謹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眼裡迸發出萬千光彩,語無倫次地表白:「姑娘不願意,那就不嫁,我總是陪著你的。姑娘希望嚴某怎麼做,嚴某就怎麼做,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容悅又是感動又是感傷:「你就不怕惹上魔鬼皇子,連你這幾家店都保不住?」
「不怕」,嚴謹說得毫不遲疑:「店是我在手裡開起來的,在我手裡毀掉也沒什麼。三皇子在雲都是土霸王,我們可以去慶都,或其他什麼地方,只要離了楚溟國的國土,他就鞭長莫及了。」
容悅真不願意提醒他:「以前在天心鎮,他照樣帶著一幫爪牙橫衝直撞,想擄人就擄人,想殺人就殺人。」
嚴謹眼裡的光彩黯淡下來,垂下頭說:「嚴某慚愧。」天心鎮,那是他的地盤。
容悅安慰道:「我只是就事論事,不是要你慚愧。你家是經商的,他是披著皇子皮的山大王,根本不是一類人,沒法比的。」
「那我們……」如果逃離了楚溟國,仍逃不出三皇子的掌控,在如此強大的威壓下,嚴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如容悅所言,他只是個商人,跟山大王沒法比。
容悅輕歎:「我來,是想告訴你,假如某天你聽說我有了未婚夫,請務必相信,那不是出自我的本意。而且,我也決不會嫁給他,伯父替我許婚,不過是讓我背個虛名而已。」
嚴謹擔心的是:「如果是別人,姑娘可以一直躲著不露面;可這個人,有的是辦法逼姑娘出來履行婚約。」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穆遠手下不乏奇人異士,她的逸居山莊,容徽找不到,穆遠肯定找得到,到時,她費心隱藏的一切,都會被他悉數暴露出來。
嚴謹思慮片刻,而後開口道:「在下有個主意,說出來就怕唐突了姑娘。」
「你只管說。」
「如果,我們省掉一切虛文俗套,回去直接請你母親主婚……我的意思是,我們馬上就成婚,姑娘願意嗎?」
嚴謹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心裡很緊張,很不安,就怕容悅誤會他趁火打劫,想白揀一個媳婦,故而畫蛇添足地補充:「我會按原來說定的,把那十萬兩聘金給你母親。」
容悅轉臉朝向窗外,嘴裡笑罵:「誰要你那十萬兩啊,你當我母親是賣女兒的。」
嚴謹見她含嬌帶嗔,整個身子都麻掉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半晌才悟過來,努力按捺住激動,屏住呼吸問:「姑娘不反對我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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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有一更,還有一更沒改出來,明天早上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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