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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應急之策(續) 文 / 藍惜月

    第六十六章應急之策(續)

    「你再問,我可就要反對了」,容悅小聲威脅。

    「不問,不問了」,嚴謹傻笑起來,從頭到腳冒著幸福的泡泡。

    容悅心裡一陣酸澀,她是真的很想答應。作為承載著傳宗接代重任的獨生女,她逃不開婚姻,與其嫁給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不如嫁給嚴謹——至於穆遠,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又給嚴謹斟上一杯茶後,容悅端正坐姿,表情嚴肅地問:「你就沒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穆遠不是一般人,我這樣說,不是指他的身份地位如何,而是他的人品、脾性。這人性格陰冷,無心無情,視人命如草芥,對付一個像我這樣跟他無怨無仇的姑娘,尚且如此殘殘忍,何況他人?如果哪天你落到他手裡,我都不敢想像他會用何種酷刑對付你,還有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最疼愛的妹妹,你所有在乎的一切,他統統不會放過。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只要你敢偷偷跟我成婚,這些都會變成事實。」

    嚴謹沉默了,為了心愛的姑娘,他可以生可以死,可以捨棄一切身外物,陪她遠走天涯。可他有什麼權力,把整個紫荊堡,把養育他長大的父母,把手足同胞,全部置於刀斧之下,鼎鑊之中?他個人的幸福,不能凌駕於所有人的幸福之上。

    容悅眼眶濕潤,在這一刻,她確定自己是喜歡嚴謹的。當嚴謹提出,這個春節就跟她成婚時,她居然一點兒也不排斥,甚至有些期待。

    可惜,美好未來的幻境只在腦海中維持了一秒,就被拉回無情的現實。

    她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失去了自主選擇婚姻的權力。

    所以,她不是來找嚴謹商量的,這件事,只要嚴謹有參與,就會把他,連同他一家老小,全部拖入地獄。

    她其實是來拒絕嚴謹的,來告知真相,讓嚴謹死心,從此斬斷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牽繫。

    要對付穆遠那樣的變態,她不能拉扯上任何人,只能孤軍作戰。

    嚴謹忽然握住她的手:「要不,我詐死吧,假裝在回鄉途中車毀人亡,這樣就連累不到家人了。只是那樣的話,我就成了無名小子,姑娘可肯收留?」

    容悅搖搖頭:「你又說傻話,你父母一大把年紀了,就你這麼一個能支撐家業的嫡子,你詐死,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嗎?即使我們能在一起,照樣不得安寧,心不寧,在哪兒都不會幸福的。」

    她沒結過婚,看過的婚姻悲劇卻不少。起初自然千好萬好,可以戰勝一切阻礙,可以忽略一切缺憾,可日子久了,那些曾經的缺憾不僅不會消失,反而會一天天凸顯。

    為了不傷害嚴謹,她只敢從孝道的層面剖析,不敢道明真正的隱患:嚴謹詐死,以新身份和她在一起,她是無所謂,反正蕭夫人也準備給她招一個上門女婿。可嚴謹猝然從家族少主變成依附岳家生存的無名小子,原來擁有的家產,紫荊堡、洗園、以及所有的店舖和田莊,全部落入他的庶弟手中,他會甘心嗎?

    如果他們在一起非常幸福,一直幸福,也許影響不了什麼。要命的是,她空有一個古代女子的溫婉外殼,骨子裡卻是現代人,有著軍區大院和軍校摔打出來的強硬個性,跟一個古代男人生活在一起,是一次巨大的考驗,都不知道能不能磨合好呢,萬一婚後磕磕碰碰的,嚴謹後悔了怎麼辦?

    見嚴謹再次陷入沉默,容悅朝他笑道:「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容悅何德何能,值得少堡主這樣為我犧牲。」

    「姑娘,在下……」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明白你的心,也請你相信,我是真的願意嫁給你,哪怕這個春節倉促舉辦婚禮,我也打從心底裡願意,可我不能這樣害你。」見嚴謹急著開口,容悅做了個制止的手勢:「光害你一個人,大不了,我賠你一條命就是了。我怕害了你的父母弟妹,和我自己的母親,我們倆有什麼資格,拿著親人的命來冒險?」

    嚴謹要說的話全堵了回去,滿嘴都是苦澀。

    這時外面想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容悅迎出去,苗礪神色慌張地告訴她:「三皇子身邊的雲翼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那我們快點走」容悅隨即下令:「苗礪,你帶幾個人護著嚴少堡主從後門離開,如果他有什麼閃失,你們也不用回來見我了。」

    苗礪不放心地問:「那您呢?」

    容悅道:「我走前門,放心,我沒事的。穆遠以前想殺我,最近換了新玩法,不要死屍要活人,我暫時是安全的。」

    嚴謹不肯,容悅沉聲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們倆只有死路一條,你真想保全我,就離我遠一點。」

    嚴謹臉色發白,深深地看了她幾眼,咬牙轉身離去。

    容悅迅速清理現場,把嚴謹用過的茶杯收好,椅子也塞回去。

    酒樓的小二送菜進來,陪著笑問:「姑娘等的客人還沒到嗎?奇怪了,那位身披藍色斗篷的客人明明是往這邊走的。」

    容悅告訴他:「我的客人有事來不了,剩下的菜也不用上了。」

    小二苦著臉:「菜都下鍋了,這可怎麼好?」

    容悅從荷包裡摸出一塊銀子擱在桌上問:「這些夠了吧?」

    「夠了,當然夠了。」小二眉開眼笑,不用上菜,白得銀子,這樣的好事哪裡找。

    容悅走出酒店,雲翼帶著幾個人站在路旁行禮,躬身垂首,畢恭畢敬地說:「在下雲翼,是三殿下的侍衛長,三殿下進宮面聖,暫時脫不開身,特命屬下前來,接姑娘去別館安歇。」

    容悅戴著帷帽立定,也沒問他是怎麼發現自己的,只淡淡回道:「多謝三殿下費心,容悅下山買些女兒家的物品,馬上要回去,就不叨擾貴主人了。」

    雲翼質疑:「這麼晚了,姑娘如何上山?」

    容悅的聲音依舊無喜無怒:「不礙事,又不曾身負重物,一路輕功縱躍,很快的。」

    若是以往,雲翼可以毫不客氣地將她拿下,捆成一團押回去,可如今,她是主子的准未婚妻,做侍衛的,哪敢輕易冒犯?容悅卻在這時說了一句叫他驚慌失措的話:「還要麻煩雲侍衛給家師帶個信,我準備出家修道,為表向道之誠,先在雲門山閉關百日,待明年再擇吉日授菉戴冠。」

    這便是她琢磨出來的應對之策。

    魔鬼皇子又不是真喜歡她,不過看她老死不了,想換個方式玩死她罷了。他野心勃勃,權勢**膨脹,這樣的人,「心繫天下」,哪會長久關注一個無聊時才玩玩的活玩具。等他淡忘了這碼事,她再悄悄還俗回家就是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母親,容悅其實不介意一輩子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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