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表哥出現 文 / 藍惜月
()決定不去鄭家農莊,容悅便到隔壁補眠。蕭夫人卻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蕭府現任家主蕭晟的次子蕭潛。
蕭夫人與蕭晟雖不同母,到底同父,所以蕭潛也算蕭夫人的侄子,容悅的表哥。容征在世時,蕭夫人作為世子正妻,在容府頗有地位,與娘家人走動頻繁,連蕭潛都去過容府數次。
蕭夫人乍見蕭潛,喜憂參半:「潛兒,你怎麼來了?」
蕭潛執禮甚恭,雙膝跪下道:「父親聽說姑母回蕭家省親,特命孩兒前來迎候。」
蕭夫人忙把他拉起:「你父親接到了我的信?」
蕭潛點頭:「父親出門幾日,回來才知道姑母曾送來信函,立刻派人趕去碧水城,那邊卻說姑母和表妹幾日前便已啟程,父親怕有不妥,讓孩兒一路打探,還好沒有錯過。」
蕭夫人依然疑惑:「可是我們並未報出名號啊。」
蕭潛笑道:「姑母一路包下客棧,隨行的車輛和家僕又多,除了您,還會是誰?孩兒剛上來時,也是碰碰運氣,一打照面,果然就是。」
蕭夫人拿不定主意,便請蕭潛喝茶吃點心,自己走到隔壁和女兒商議。
容悅先問她:「您自己想不想回蕭府呢?」
蕭夫人有些躊躇:「想不想的倒在其次,我們寡母弱女,單獨住在外面總是不好,家裡養一堆男護院,到時怕又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
容悅馬上說:「去了蕭家更不好辦,我們只能帶些丫頭嬤嬤進去,您準備把暗部的人安置在哪裡呢?女兒才拜了師,需要一個安靜的、不受人打擾的環境學藝。」
蕭夫人見女兒說得在理,便問:「那你的意思是?」
「女兒想,我們又不缺那兩個錢,何必上門看別人的臉色,不如自己買個宅子,住著安生。」
「這個娘知道,即便去蕭府,也不過略住幾日,打探一下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到底是怎麼回事。盧駿也好利用這幾天物色一所房子,再趕著收拾一下,我們才好搬進去。」
「如果只是住幾日,倒不妨。太太說得對,新買的房子怎麼也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人。」
「那娘就答應你表哥了?」
容悅點頭依允,心裡對表哥這個詞實在陌生得很。她前世住軍區大院,跟親戚們少有往來,後來更是入了國安局,行蹤成謎,和親朋故舊一概斷了聯繫。
蕭夫人見女兒已經穿衣坐起,拿過比甲給她套上:「索性你和娘一起過去,跟你表哥見見面,聊幾句,就差不多該擺飯了。
於是容悅見到了據說從小就待自己很好的「二表哥」。
容悅原身秀美纖細,小白兔般純潔稚嫩,菟絲花般溫順嬌弱,引起小男孩的保護欲並不難,何況蕭潛本人又極具男子氣。
若論容貌的俊美精緻,蕭潛不如夏御,但他的形象卻比夏御更得容悅的心。也許與前世的經歷有關,她對齒白唇紅、面如冠玉的才子型男人一向不感冒,覺得這種人也就穿著衣服能看,一旦相見,不過是軟弱無力的白斬雞,毫無男性魅力可言——不要想歪,前世的她同樣純潔,只是跟男學員一起培訓時,見多了巧克力色的健美型男,在審美情趣上比較有傾向性。
而蕭潛一看就是習武之人,高大結實,五官端正,不算很帥,但有股英氣。如果真要選個人嫁,容悅更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
這僅僅是就事論事。首先,她並不想嫁人;其次,要嫁也不能嫁自己的表哥。近親結婚是現代禁忌,潛移默化到心理層面,便成了思維定勢,誰也不會把表哥當結婚對象。
對著面色有些蒼白的容悅,蕭潛語帶愧疚:「妹妹,前些日子聽說你大病,我幾番想下山探視,奈何師父不許。」
容悅笑著稱謝,心裡卻不以為然:一個二個都這樣說,夏御是,這位表哥也是,真有心,怎麼可能年餘不露面?至少她在桃花別苑養病的那幾個月,是沒半個人上門的。若非怕母親傷心,她早就想說,別對任何人抱指望了,蕭府之人並不在乎她們母女的死活。
當然,外祖父和外祖母身陷家斗內亂,最終被兒子逼得遠走他鄉,也情有可原。人在自身難保時,確實顧不上別的,她並不怪誰,只是對這些千遍一律的客套話有些厭煩。
容悅勉力維持親戚見面時應有的親善態度,蕭潛卻完全不避嫌,靠近兩步打量:「妹妹是不是一路上都沒睡好?你以前也這樣,擇床擇得厲害,弄得每次回蕭府,都跟病了一場似的。」
容悅不露痕跡地後退,坐在離他較遠的椅子上,蕭夫人幫她解釋:「昨夜鬧了一宿,基本沒睡。」
蕭潛忙問:「出了什麼事?」
「唉」,蕭夫人臉上儘是無措與後怕,「我家用了十幾年的廚子,居然在湯料裡下毒,被悅兒察覺出來,還沒確證呢,他自己嚇不過,半夜跑了。你姑父多半就是被他毒死的,我們母女倆照樣吃他做的菜,只是沒喝那麼多湯,體內也不知積了多少毒,哪天就會發作。」
蕭潛聞言大驚:「就是姑父最喜歡的那個廚子?要這樣說,連我都吃了不少,以前每次去,都是他主廚。」
容悅忍不住插嘴:「他的毒下在湯料裡,光吃菜沒多大問題。梧桐院就一個廚房,個個都吃過他做的菜,最終也只有我父親……可見他想害的只有我父親,或我們這家人,表哥你別擔心。」
「我不是擔心自己」,蕭潛語速轉快:「我知道我沒事。我師傅醫武雙修,他給我練筋洗髓,時不時拿脈,若我體內有毒,他早查出來了,我是擔心姑母跟妹妹。」
蕭夫人容色慘淡,幾乎帶著哭腔說:「我怎樣都無所謂,正好可以去那邊和你姑父作伴,只是可憐你妹妹,花骨朵一樣的年紀……」
容悅坐在一旁幾乎失笑,原來母親同樣是演戲高手,這般示弱,不過是想讓蕭家和容家撤去心防——如果蕭晟真和容徽互相勾結的話,她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傳到容徽耳朵裡。
其實,穆師傅也略通醫理,早上已經給母女二人拿過脈,說她們的脈象還算正常,即使有些微量毒性存積,也不會致命。等尹惟來了,好好調理一下,應無大礙。
蕭潛卻當了真,很緊張地說:「那等回府後,侄兒立即修書,請師傅下山一趟,讓他想辦法給你們祛毒。」
也許是被所謂的「親人」打擊得太多了,之前容悅一直抱著冷眼旁觀的態度,此刻見蕭潛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偽,倒有幾分感動,笑容中也帶上了幾分真誠:「已經去請母親慣用的大夫了,不日就會趕來,多謝表哥關心,令師世外高人,怎能為了這點小事勞煩他老人家下山。」
見蕭潛還要說什麼,再一次鄭重表示:「表哥的情我們領了,真的不用!」
蕭潛只好作罷閉嘴,心裡有些難過,這般推拒,難道懷疑他居心叵測不成?
轉念一想,人家用了十幾年的廚子都有問題,自己的父親此番接她們去蕭府,也未必就安了什麼好心,對姑母和表妹越發同情,自己那點委屈倒不算什麼了。
這次父親本是要派大哥前來的,他自告奮勇地接下差事,也是想著,大哥素來對父親惟命是從,若父親有什麼指令,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執行。不如自己去,還能見機行事。
這一路上,他反覆思量,也曾想過,要不就乾脆叫姑母和表妹轉回去,可去了容府又怎樣呢?蕭家好歹有他在,還可以幫著遮擋一二,容家個個都是狼,恨不得把這對母女連皮帶骨啃下才甘心。
他在山上一住兩年,跟父親偶有通信,知道姑父去世,姑母失勢,表妹臥病。他想下山,師傅說,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有什麼用。不如先把功夫練好,以後興許能幫幫她們。
直到前不久,家中忽然換主,祖父遠走,父親襲爵,他才倉促回家。雖然知道父親的家主之位來得有些不正當,可身為人子,他能說什麼呢?
而且,從另一方面來看,祖父未必無過。老年惑於側妻林氏,寵幸九叔蕭迴,做什麼都帶著他,把身為世子的父親撇到一邊。家臣見風使舵,不把父親放在眼裡,九叔人前人後皆以少主自居,父親這才鋌而走險。
等他回來時,一切已成了定局。父親對他的器重卻讓他不安,害怕引起大哥的嫉恨,成為另一個「蕭迴」,本打算過些日子就回山上去的,姑母和表妹卻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前來投奔。蕭府剛換了主子,家中人心浮動,各方勢力互相試探,據說祖父走時拉走了一票人馬,那些人還想捲土重來,總之一團亂。
他心裡也一團亂。一會兒覺得姑母和表妹有他護著比較好;一會兒又想,還是不要去踩蕭家那個爛泥塘了,容府固是狼窩,蕭家何嘗不是虎口。
他臉上的複雜表情和不容錯認的憐憫容悅都看在眼裡,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揣測,蕭晟來者不善,這位表哥卻不是壞人。不管怎樣,先隨他去蕭府,就像母親說的,即使買現成的宅子,也要收拾幾日才能入住。就把蕭府當客棧就好了,總不至於住幾天,就被人家控制了吧,如果蕭晟真有那能耐,倒叫她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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