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52流產 文 / 方嫣
陸堯親眼看著簡媚滾落並不高的十數級台階，眉一蹙，飛快的從迴廊出口奔了過來。
關妍腦中一嗡，木然的站在台階頂端，腦袋昏沉的看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簡媚從台階上滾下去後，整個人蜷在地上，痛苦萬分的抱著肚子，白色的衣裙下，鮮紅的血液從雙腿間慢慢的浸染開來，漫成很大的一片。
「簡媚！！」陸堯緊蹙著眉衝到她的身邊，看到大量的血從她的腿間湧出，也不敢隨便動她。
簡媚抱著肚子痛得死去活來，臉上額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她緊緊的抓著陸堯的手，哭喊著朝他叫道：「陸堯，救救我的孩子，我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
陸堯心中大慟，他抬起眸盯向蠟白著臉站在台階上，連唇都在顫的關妍，聲色俱冷的大聲怒吼：「快叫醫生！」
關妍愣了下，身子驀的僵硬。她見到的，是陸堯絕少有的表情。
陸堯見她沒動，又劈頭厲聲吼她，眸中有隱忍未發的怒意：「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關妍動了動唇，雙腿有些發虛，剛想跑去叫人，已經有醫護人員迅速的跑了過來查看情況。
「流產，情況很嚴重，得馬上送回急症中心，快。」一個醫生蹲下來查看簡媚的情況後，極快的得出結論，然後又回頭交代身邊的護士，護士馬上通知急症科和婦產科的醫生待命。
醫生回過頭來神色凝重的對一旁的陸堯說：「這麼高摔下來，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簡媚拉著陸堯的手腕，疼痛撕著她的神經，顫巍巍的哭著哀求：「我不能沒有孩子，陸堯，我不能沒有孩子……」
「沒事的，孩子會沒事的。」陸堯眉頭緊緊的蹙著，一刻也不得舒緩。
「你們怎麼這麼不小心？」醫生看著不斷湧出的血水怒罵著陸堯：「陪孕婦散步散出這樣的大事來，你這個丈夫是怎麼當的？」
陸堯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關妍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茫然愣在那裡，手指一直的顫著。
推車很快過來，簡媚被抬上了推床上，車輪嗶嘩嘩的滑過水泥地面，發出急速滾動的聲音。
陸堯直起身來，轉身就想跟著走。
關妍伸出微微顫著的冰涼手指，拽住了陸堯的手臂，轉眸看著他沒有回過頭來的背影：「我沒有推她。」
陸堯喉骨動了動，臉色沉得掉渣：「我親眼看見你打她，關妍，為什麼你永遠都不覺得你會有錯？」
關妍垂在身側的手已攥的死緊，她看著他，冷聲解釋：「我不知道她會摔下去……」
陸堯捏住她的手腕，憤怒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殺了人你是不是也會對法官說，你不知道那麼做會置人於死地？」
「我說過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一腳踩空摔下去！」關妍的心緊縮成一團，她們站的位置，離台階尚有些距離，而她深知道自己的力道。
「關妍，我知道簡媚做了很多對你不起的事，但這不足以成為你動手的理由！我與簡媚之間要怎麼樣處理是我們的事，我知道這些年，你變了很多，但孩子是無辜的，你的心已經狠到這樣的地步了嗎？你讓我太失望了！」
陸堯劈手甩開她，暗沉著眸子，大步朝遠去的推車走去。
關妍被他甩得一個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腦袋一陣陣的眩暈著，她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喉間湧堵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陸堯的背影火速的消失在東邊的迴廊盡頭，她的視線一直盯著那個位置，溢滿了疼痛。
簡媚的包還留在原地，關妍觸目所及，但是那個裝載著她父親死亡真相的手機。
她緩緩的彎下身來，打開那隻手機，屏鎖，她機械的點了幾個數字，居然一次就蒙對，密碼是陸堯的生日。
她沒有心情去嘲笑別人滿溢於心的愛戀，點開視頻目錄時，只覺得神經越發的緊繃如弦。
視頻裡，慢慢的出現她父親的身影，他與陸如風發生激烈的爭吵，陸如風甚至動手揮了他一拳，直把文弱的父親揍倒在地上，陸如風暴怒的神色像是想把他要吃掉一樣，還想上前卻被那個女子拚命的攔住，她看見父親緩緩的從地上爬起，拭了拭嘴角的血跡，目光凌厲的盯著陸如風大聲說著什麼，之後，視頻就被人為的剪掉，變成雪花一片……
關妍死寂般沉默，被這殘酷的真相牢牢的釘在原地，久久無法移動。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真正殺死父親的兇手不是那個偷車賊，而是陸堯的父親陸如風。
她不相信，人命關天的刑事案件，在陸家龐大的影響力之下，就這麼被粉飾太平成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
她不相信，她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其實一直都知情，他甘心做他父親的替罪羊，讓他的父親能夠逍遙法外。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她不相信，父親是被人蓄意殺死的！
關妍雙腿發軟，一陣又一陣的眩暈著，臉色非常非常的差。
身邊有人經過，看她臉色這樣難看，忍不住停下詢問：「小姐，你臉色很差，要不要我扶你過去坐下來休息一下？」
關妍機械的搖搖頭，嘴唇微微的顫抖著，一步一步往前行。
那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奇怪的搖搖頭，走掉。
關妍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連眼神都陷入一種空茫，淚水卻止不住的一陣陣往上湧，模糊了視線，她舉起手，用力擦去眼淚。
腳下忽然一空，她狠狠的摔倒在地上，一陣鑽心的疼痛頃刻佔據了她的神經。
關妍心下一顫，咬著唇竭力的忍了忍，一時分不清楚，鑽心的疼痛，是從腳上，還是腹間，還是心中傳來。
她不敢動，不敢往腿上看，她的淚大滴大滴，像斷線的珠子，不斷的湧出。
「小姐，你還好吧？」有人過來扶她，關妍的肚子還不明顯，所以別人還看不出來她是個孕婦。
關妍囉嗦著聲音對那個來扶她的人說：「請幫我叫醫生，我是孕婦。」
那人一驚，瞬間停止要扶她起來的動作，視線自她的腹部一掠而過，卻看見一絲血跡，緩緩的浸染了她的褲子。
那人連聲說：「好好好，你千萬別動，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關妍咬著牙，疼痛加劇，她伸手按住腹部，一眼都不往下看，她不往下看，寶寶就一定會沒事，他一定會沒事……
關妍被送往急症中心的另一間急症室，路人甲本著幫人幫到底的態度，一路跟隨。
推車被醫護人員快速的推進急症室時，站在另一間急症手術室門口的陸堯剛好背過身去，與關妍生生錯過。
關妍意識清醒，只是疼痛已經嚴重的侵佔了她的神經，偏頭過去時，正好看到陸堯焦慮守候的背影，她眼一瞇，側轉過頭去。
伸手可及的距離，這一刻，咫尺天涯。
凌昊接到關妍的電話，忽匆匆的趕到醫院時，關妍還在搶救，而簡媚已經從急症手術室轉至普通的病房。
她的胎肯定是絕對的保不住了，醫生告訴她時，她神情激動得無法自已，任醫護人員如何安慰，都停息不下來，醫生無奈，只好把陸堯叫了過去。
簡媚哭著鬧著，慢慢的，就在陸堯的懷裡哭昏過去了。
簡媚被轉回了普通病房，陸堯跟著車從簡媚的急症室出來，又看見那個路人甲站在另一則焦急的守著，不知為什麼，在那一刻，他深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就隨車而去。
陸堯寸步不離的看守著情緒激動的簡媚，完全不知道他的妻兒，也在被搶救之中。
凌昊衝到急症室門口，四下張望了眼，看見一個男人站在一個急症室門口，跑過去問：「請問這裡是不是有個叫關妍的女子在搶救？」
路人甲點點頭：「你是凌先生？」
那個電話是那個路人甲幫忙打的，關妍被抬上車的時候，特別請求他幫她打電話通知這個人。
凌昊連忙說：「我是凌昊，我妹妹怎麼樣了?」
「不知道，還在搶救，醫生說會盡力保住胎兒。」
凌昊瞬間皺了眉：「你見到她的時候，她一個人嗎？她的丈夫呢？」
路人甲搖搖頭：「我沒有見到她的身邊有任何人，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摔倒在地了，不過她特別交待，請你千萬別跟她的丈夫說。」
「你確定她真的這麼說？」
凌昊此刻唯一想到的是關妍不想讓陸堯知道她出事了，他皺皺眉，又皺皺眉，不知道要不要馬上打電話告訴陸堯。
畢竟，出了這等大事，陸堯是應該第一時間得知的。
可是陸堯不是跟關妍一直在醫院麼？關妍出事時，他人呢？
他想了想，還是掏出手機來，剛劃拉開來，急症室門口的藍布從裡面被拉開，醫生解著口罩從裡面走了出來。
凌昊馬上收起手機，快步上前，路人甲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