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44戲如人生 文 / 方嫣
陸堯收回複雜無限的視線,轉身往樓上走。
「陸堯,」關妍從他的身後叫住他,視線定在他寬闊的背部。
「嗯?」陸堯在原地站定,慢慢的回身看她。
關妍凝著他墨黑墨黑的眸:「你為什麼可以那樣……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陸堯沉默了下,說:「你想知道?」
關妍沒有說話,只是執拗的看著他。
「你在機場看見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他不答反問,眼眸隱隱閃著流光。
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戲如人生的感覺。
是被命運操控的感覺。
是世界這麼小的感覺。
她想了想,終是慘淡一笑:「陸堯,我在洛杉磯,整夜整夜都睡不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難受,為什麼如此去想念一個人,那種握空的感覺,你永遠也無法瞭解。」
「你是想告訴我,你有多想我?」
「一個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她以為,他是最瞭解她的,她一個眼神,一點感受,他都能鄰悟如深。
她想去愛,但又被太多的東西牽絆著。
終究,躊躇不前,龜縮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能夠說的,都已經說了。
她這樣看著他,眸心倒著他深沉的身影。
陸堯凝進去,隔著短短的距離,長時間的靜默。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他心裡洶湧著如潮的情緒,眼眸卻沉穩得沒有一絲波動。
「陸堯,如果我們不是那樣認識的,該有多好?我們都有自己的束縛,我們都跳脫不了。」
生命如此涼薄。他們彼此深愛,可是都為過往束縛。
他為簡媚。
她為池灝。
為過往的誤解,分開,錯過。
陸堯沒有當即回話,片刻之後,他靜靜的開口:「凡事有得必有失,開始是注定,結局卻可以改寫。」
「我們無力改變,結局五年前已定,你……能置你的簡媚於何地?」她能夠說,她的心態,已悄然發生改變了麼?
她已經開始懂得嫉妒簡媚了。
而她知道,這是極為不該出現的情緒。
陸堯黑瞳靜默,他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伸手撫摸著她那張有些過份冷感的美麗的臉,低沉而語:「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為我而離開池灝的。」
關妍靜怔,她不知道他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早點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令人頭痛的事要處理。」他低頭吻吻她微涼的唇角,轉身大步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他沒有拉著她走,他給她足夠回復情緒的時間,他給她獨自掙扎的空間。
關妍在客廳裡,站了很久很久,腦子裡,閃來閃去都是他的那一句: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為我離開池灝的。
她會嗎?
她涼涼的撅起唇,苦澀的一笑。
愣過神後,終還是,聽話的去了二樓的房間。
既然無力改變,為什麼不稍稍順應一下?讓自己過得稍微輕鬆一點?
她一級一級的往上走著,每一級,都彷彿踏在陸堯為她精心鋪設的柔情裡。
如果不愛,他根本不需要這樣為她實現這一切。
如果不愛,她不會為他,一次又一次的把眼淚流光。
她太瞭解自己,這個愛情至上的女子,曾經為愛,連『父仇』都可摒棄,為愛,眾叛親離。
她父親那一邊的親戚,通通都指罵著她沒心沒肺,最後,不相往來。
那是親人?那些所謂親人連一個沒有血緣關係卻永遠自持為她的哥哥的人都比不上。
凌昊說,她最堅強,不過也是偽裝的堅強,其實,她就是個缺愛的女子而已。
她缺的愛,不是誰的。
是陸堯的。
二樓開闊的空間裡,原本是設置為家庭娛樂室。
她最初的設計理念中,形成某一個畫面。
她坐在一旁,拿著印刷精美的童話書跟女兒講故事,她最愛的那個男人,炫著悅目的笑容,
坐在地毯上跟兒子玩著各種玩具。
但這個畫面一閃而逝,出現在腦海的瞬間,便被她刻意的抹去。
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畫完這副圖的。
她斷斷續續的畫了數天,最後修改完畢定稿時,她目光呆滯的盯著屏幕看了許久許久。
心臟某處鑽心的疼痛,突然尖銳而來,一刀一刀的,像是在挖著她的心。
她再不能懷孕。
她再不能有小孩。
她只是一個人。
沒有人。
她站在樓梯口,看著這與尋常別墅不同的設計風格,心裡,疼痛開始蔓延。
陸堯,幸而不是我。
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
你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
她抿著唇,難過的時候,就只能盡力的抿著唇,努力不哭了。
她轉身,遺下滿地心傷,往左邊第二間房間進去。
有些心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這是她一輩子都難以磨滅的心痛。
推門。
一室幽暗。
她往側方開關按去,橘黃的溫馨的燈光亮起,很柔和。
極目所及,一張雙人大床呈在眼前,所有擺設,都簡約大方,是她喜歡的風格。
她,所追求的,就是簡簡單單的生活。
豪門大宅,不適合她這冷硬的個性。
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她才自覺,都池灝永遠只能那個樣子,再前進一步,童話便會幻滅。灰姑娘會沒有南瓜車。
陸堯不同,陸堯知道她的所需,他的家庭,給他的創傷非常深遠,他的家人,可能是出於彌補,都不會怎麼過問他的感情的事。
一切,只要他喜歡就好。
像他的母親,出身名門,知書識禮,溫柔如水又如何,還不是給家族蒙羞?
她緩緩的往床邊走去,氣息奄奄的坐落床沿,把臉深深埋在雙膝上。
很久過後,她憶起什麼似的,伸手從陸堯給她的外套上,拿出手機。
低著眸開機,撥了一個國際長途。
這是她剛剛擁抱陸堯時,悄悄的從他的褲袋裡,取回的手機。
她沒敢打給池影,因為她怕她問,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她打給旭白,那邊很久才接起。
「旭白,是我。」她的聲音很低,有些虛無的飄緲。
旭白拿著電話走到一邊,深皺著眉:「到了?航班延誤?」他抬著手腕看表,比預計的晚了一個多小時。
「沒有,電話沒電。」她只能這麼說。
「池灝……」
「還在手術室,出現了一些情況,現在還不是很清楚。」據說是有一條血管壓制肺動脈,手術難度突然增大。
「他有沒有怎麼樣?他現在怎麼樣了?」她一瞬直起身來。
「別急,會沒事的。」旭白安慰著。
其實他也不知道,當初也誰也沒預料這種情況出現。
「旭白。」關妍突然有些難過,她怕,真的怕池灝會醒不過來,那樣,她真的不能夠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