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4最後的話 文 / 方嫣

    「前陣子我和簡媚去了荷蘭，那晚我在機場見到你，就是剛從鹿特丹飛回來。」陸堯不知為什麼，突然說起了這件事。

    關妍垂了垂眸：「你說過了，你們是去選結婚地點。」

    她並不意外，因為，某一次爭吵的時候，他已經如實告訴過她。

    「其實……」陸堯墨黑的眼瞳靜了靜，側轉過來看著她：「我只是想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為什麼要選擇在鹿特丹，為什麼不是別的地方，我有想過你去了英國，也有想過你會去巴黎，會去東京，但是，就是沒有想過你會去鹿特丹。」

    「我會去鹿特丹，是因為池灝有個同學移民了鹿特丹，我最初去的是珠海，在那裡生活過一段時間，然後才辦妥了留學手續離開。」會去鹿特丹是因為池灝覺得那裡的天氣跟珠海一樣，她不會不適應，而且他的朋友還可以代他照顧她，但是，她並沒有跟他說這個。

    她跟池灝離開後，又發生了一些事，池家派人來找池灝，他們對他說了一些話。池灝出來後，就半晌不語。

    後來，他們就一起辦妥了簽證，一起離開。

    最後來，池灝把她一個人留在鹿特丹。

    這樣一眼五年，時間就這麼在風車的轉動間，無聲無色的流走。

    關妍思緒一不小心，就遊走開來，直至陸堯低低沉沉的話語，又把她從遠走的時光中拉來。

    「我跟簡媚去了荷蘭後，見了很多的朋友，儘管舊朋友見面，相處得很愉快，但不知為什麼，我看著簡媚，總是覺得，如果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你，我可能會更加的開心。我知道那樣對簡媚很不公平，但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心，儘管那時，我還在恨你。」這些，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牽著簡媚，一處又一處的走著，始終，心不能圓滿。

    關妍淡寂的看向前方燈柱上的積雪：「鹿特丹是個很漂亮的地方，氣候很好，沒有北京這樣的嚴寒，你和簡媚選在那裡結婚，最適合不過。」

    陸堯沉寂。

    關妍也沒有再開口。

    黎簇匆匆驅車回來，遠遠就看見陸堯的白色跑車。

    陸堯看見她把車停好，與關妍一同從車上下來。

    黎簇下車後，歉意的朝他們笑了笑：「抱歉，讓你們等了這麼久。」

    關妍撇開視線，偏頭看向別處。

    陸堯看她一眼，淡淡的對母親說：「其實你不用這麼趕，下雪，路很滑，開車小心點。」

    「沒事。」黎簇揚唇笑笑。

    兒子還會關心她，證明他的心結正在慢慢解開。

    「進去吧。」

    陸堯點頭，目光又看向一旁靜立不動的關妍。

    關妍低著頭，往前移動。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沒禮貌，可是她真的還不能夠原諒黎簇。

    黎簇也不計較，他們能來，她已經很開心了。

    她還以為，會等上很久，也許，會等不到他們和好的那一天。

    進屋後，黎簇脫了外套去沏茶，關妍與陸堯兩個人坐了下來。

    關妍本想拿了相冊就走，可是陸堯不提，她也不想開這個口。

    黎簇給二人端來茶，坐到沙發上，微微笑著問：「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關妍還是沒開口，陸堯想了下，語氣低緩的說：「我們一起去陵園看叔叔。」

    關妍看見，黎簇的手，很輕微的顫了一下。

    她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空氣裡有種莫名的靜窒一點點蔓延開來。

    很久之後，關妍才聽見黎簇靜得不能再靜的聲音：「怎麼會……突然想去？」

    「媽，叔叔……不是我害死的，那天，我跟簡媚在一起，酒店的監控有拍下我離開的時間。」陸堯的聲音很輕，那個酒店的監控，至今，仍在他的手中。

    關妍由此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只是低頭靜靜的喝著茶，是鐵觀音。

    她爸爸很喜歡喝的茶種。

    但陸堯再度說起她爸爸出事的那一晚，他跟簡媚在酒店時，低垂的眼眸，還不情不自已的微動了下，此後，再無異動。

    「你……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黎簇神色平靜，拿著茶杯的手卻洩露了內心的激動，這些年，她一直不能原諒自己，她的兒子害死了她的愛人，她沒有一天，不被這種近乎凌虐的感情所折磨，沒有一天，能睡得安心。

    她沒有見到關之傲最後一面，陸家人，不讓她接近葬禮半步，她被陸家人軟禁了將近一年。

    「因為我那時恨你，我恨你讓我承受這些，恨你讓我背負殺人的罪名，再後來，恨因為你的緣故，讓我與關妍，不得不分手，所以我也要你恨我。」

    最殘酷的感情，不過如此，最親最愛的人，彼此憎恨。

    「陸堯……」黎簇心痛不已，極難的控制情緒的波動。

    陸堯薄唇微抿，眉心緊緊蹙起。

    「關妍，知道了嗎？」黎簇極艱難的問。

    關妍默默的點了點頭，抬眸凝視她。

    她的臉色有些不尋常的蒼白，可能是因為突然知道事實的真相，一時未能接受。

    畢竟，認定了多年的事實，突然說不是，是需要一些時間的適應。

    黎簇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該心寬了，她的兒子沒有害死她的愛人，她的兒子沒有殺.人。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她顫了顫聲，看著他問：「陸堯，你能告我，之傲最後跟你說了什麼嗎？」

    陸堯有些沉痛的看著她，都不忍看她熱切的眼神，他思忖了一下，說：「媽，我只能說，他對我說的話，與你無關。」

    他知道媽媽對這個男人的愛有多深，他這樣的答案對她來說有些殘酷，因為叔叔最後的話，不是留她的，即便是到生命的盡頭，她仍不是他心中的首位。

    黎簇渾身一僵，手上的茶杯突然脫落，翻倒在她的身上。

    關妍一驚，抽了紙馬上過去幫她拭抹：「阿姨你有沒有怎麼樣了？」

    「媽，有沒有燙到？」陸堯也迅速直起身，奔至她的面前，抽著紙遞給關妍。

    茶水剛沏好，非常燙，幸好是冬天她穿著棉褲，沒有直接燙到，但熱度，也漫漫的滲了進去。

    黎簇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燙，嘴裡不停的念著：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關妍皺皺眉，說：「阿姨，你先回房間換褲子吧，陸堯不告訴我們，他肯定有原因的。」

    這是關妍第一次會站在一個冷靜的旁觀者角度，跟黎簇說話。

    看到她這樣，她突然覺得，其實，黎簇也挺可憐的。

    「之傲不會這樣的，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他不會一句話都不留給我的，他不會的。」黎簇不肯相信，她支撐了那麼久，只是相信，他留話給陸堯，會讓她好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