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決心 文 / 淳汐瀾
文媽媽和黃嬤嬤親自送了白雪去葉家,葉恆聽說凌家來了人,趕緊又趟到床上去。一看到黃嬤嬤,雙眸一亮,下意識往黃嬤嬤身後望去,卻並未發現凌芸的身影,只有一個陌生的貌美的丫頭。不由洩了氣,冷冷問道:「黃媽媽,芸兒呢?她怎麼不回來?」他不相信,凌芸會不知道昨天的事兒。
想到官令宸的可惡囂張,葉恆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可惡的莽夫。
黃嬤嬤恭敬地詢問了葉恆的傷勢,一道氣忿地譴責了行兇者的心狠手辣,最後表示,「我們小姐也已經知道姑爺的事兒,非常生氣,也非常擔心姑爺。耐何小姐有了身孕,身子不便,不好親自過來服侍姑爺,所以特地把凌家最得力的丫頭白雪送了過來。白雪,快過來給姑爺磕頭。」
白雪原本是抱著做凌寬姨娘的想法的,如今被武氏送到葉家來,一萬個不情願,只是看到葉家寬闊氣派的屋宇,以及俊美年輕的姑爺,心下又活絡了,趕緊跪了下來,磕了個頭,聲音清脆嬌美,「姑爺,奴婢叫白雪。大小姐特地讓奴婢過來代替小姐服侍您的。」
葉恆盯了白雪半晌,冷冷問黃嬤嬤,「芸兒這是什麼意思?」他這個做丈夫的都受了傷,她身為妻子的都不回來看望,這也太狠心了。芸兒以往那麼的善良溫柔,怎會忽然變得如此鐵石心腸。他可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呀。
黃嬤嬤陪笑著說:「我們大小姐沒別的意思,就是因無法親自服侍姑爺,心裡愧疚,所以特地派了白雪過來代小姐服侍姑爺。姑爺,這原也是我們大小姐一片心意。」她見葉恆臉不好看,又加重語氣,「姑爺,您也要替我們小姐著想才是。小姐有了身孕,自然要好生安胎的,如何還能服侍姑爺您呢?子嗣可是天大的事兒,可馬虎不得呢。」
葉恆陰沉沉地盯著白雪,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白雪是吧,好,很好。葉某倒是娶了個賢慧的媳婦,當今世上,再無找不著第二個像她這樣的了。」
黃嬤嬤文媽媽閉嘴不語,心裡卻很是不痛快,當初張氏饒氏被抬姨娘的時候,我們小姐也是反對過的,但那時你卻拿不賢慧的帽子壓她,如今我們小姐被你們調教得如此賢慧,你又倒過來指責了,這天底下怎會有你這樣的男人?
黃嬤嬤實在不喜葉恆這般怨恨的模樣,不得不說,「姑爺,我們小姐自然是最賢惠的。否則,當初饒姨娘張姨娘也不會被抬為姨娘。是不?」
葉恆滯了滯,咬牙道:「饒氏已被打發了,張氏也成了個廢人,她還要怎的?還要我如何做她才肯滿意?」說到最後,葉恆幾乎要跳起來吼了。
黃嬤嬤嚇了一跳,後退半步,臉上閃過無數神色,最後又恢復到恭敬的表情,「姑爺對我們小姐一片心意,包括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裡的。」她刻意把「心意」和「看在眼裡的」幾個字說得有重又緩。
葉恆心裡一堵,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以前如何對待的凌芸,他自己心裡最清楚,可是,他已經改正過來了呀,為什麼芸兒還要斤斤計較呢?
跪在地上的白雪膝蓋都跪痛了,卻無人叫她起來,她左右瞧了瞧,也沒有人理會她,不得不主動膝行兩步,來到床前,對葉恆柔聲道:「爺,您臉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替您揉揉?」
葉恆衝她怒吼一聲:「滾。」
陡然響來的平地春雷,白雪心口一窒,看著面色猙獰的葉恆,白雪嚇得面色發白,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黃嬤嬤上前一步來,說:「姑爺,白雪是我們小姐親自指派來服侍您的,就是代表我們小姐。()」見葉恆臉色仍是猙獰,又說,「當初梁二夫人把張姨娘賞給姑爺的時候,我們小姐也是瞧在梁二夫人的份上,對張姨娘禮遇有另的。」
葉恆臉色越發難看,黃嬤嬤這意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打狗也要看主人,白雪雖只是個奴才,卻是凌芸的人,他好歹也要給幾分面子,如同當年大姑母賞張氏給他,凌芸也沒說什麼,儘管心裡不喜,仍然接受了張氏。
葉恆這回是真的氣得氣血翻湧,什麼時候這黃嬤嬤變得如此刁鑽了?以前對自己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
這時候,陳氏進來了,看了白雪一眼,對葉恆道:「凌氏確是賢慧,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白雪即是她賞給你的人,你就給凌氏臉面,好生待這丫頭便是了。」然後又讓白雪上前,問了幾句話後,陳氏似乎比較滿意,說:「這丫頭確實不錯的,又是凌氏所賞,讓她只做個通房丫頭,也太委屈了她。這樣吧,乾脆直接抬為姨娘,等生了孩子就升為二房。一來也是凌氏的臉面,二來也是這丫頭的福氣,是不?」
黃嬤嬤文媽媽臉色一變,回來告訴武氏時,武氏也是臉色巨變,最後又咬牙切齒地笑了起來,「好,很好。」
黃嬤嬤文媽媽面面相覷,武氏分明在生氣呢,可卻又接連說好,這是什麼意思?
過了會,武氏這才說,「葉家不是要抬白雪為姨娘麼?那敢情好,納姨娘肯定要擺席嘛,到時候你們就代我送份厚禮過去。」
後來凌芸知道這事兒後,剛開始也是震驚了一把,問黃嬤嬤,「世子爺可有說什麼?」
黃嬤嬤苦笑,「世子爺倒是不怎麼樂意,不過也沒拒絕葉夫人的提議。」
凌芸深深歎口氣,最後倒也下定了某種決心,淡笑道:「也罷,到時候我會讓人親自送份大禮過去。」
……
葉家人的動作還真快,白雪送過去,第三日就給正式抬為姨娘了,還在葉家後院裡擺了十來桌席筵。消息傳到外頭去,一些與凌家交好的人立馬皺起眉頭,「這葉家是嫌得罪凌家還不夠狠麼?」
外行看熱鬧,紛紛笑言,「這下子可好了,凌家倒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一些兩不相幫的人聽到這麼一句話,也點了點頭,可不是麼,葉恆「受了傷」,凌氏不願回去,又不願被人捉著把柄,於是派了個丫頭過去。葉家也非常「識時務」,接收了這個丫頭,還把這丫頭抬為姨娘,這可是完全給媳婦的顏面呀。但只有知情的人才知道,這分明就是葉家對凌家的一個下巴威呢。
媳婦派通房服侍男人,這丫頭是生是死,都是媳婦說了算。如今婆家人自作主張,把這丫頭抬為姨娘,可不是抽媳婦的臉麼?但葉家理由卻是冠冕堂皇,是為了給媳婦臉面。媳婦的一個丫頭葉家也能善待,給姨娘的名份,人家確實是給凌氏顏面呢,外人明知葉家不懷好意,卻又說不出一句不好的話來。倒也是**裸的陽謀。
葉家納姨娘,辦得熱熱鬧鬧,一些葉家近親也去了,紛紛在心裡暗忖著,「凌氏這回倒是自己整自己了,活該。仗著有身孕就敢拿捏起婆家來。」
「她是受了委屈,但身為媳婦的,哪有不受委屈的?就她最是金貴?」
「自古以來,都是做媳婦的情願委屈自己,也不得有半句不好的話。就算真委屈了,她不說,大家也是看在眼裡的,又豈會忘掉她的好?她倒好,悶頭悶腦的就嚷得人盡皆知。這樣的媳婦,這是為人媳婦的,分明是給人做祖宗呢,是該給些顏色瞧瞧。」葉家近親紛紛如是說著,又給陳氏出了一大堆的主意。
陳氏不動聲色,並沒說凌芸的任何不是,反而一味地說自己不好,讓媳婦受了委屈。
消息傳至外頭,外界雖然明知陳氏這是以退為進,但又不得不佩服陳氏的高明之處,這下子,一向佔據著道理的凌家,反而變得沒道理了。一些與凌家交好的婦人紛紛對武氏委言相勸,「我知道你心疼閨女,可這做人媳婦的,哪有不受委屈的。但你們堂而皇之把閨女接回娘家,不也給人遞了個大把柄去麼?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你閨女?」
也有說出不同的看法,「葉家做事確實不地道。明明讓媳婦受委屈了,這時候就更該誠心誠意地請得親家原諒。他們倒是好,二話不說就把媳婦送給姑爺的丫頭抬為姨娘,這哪是心懷歉疚,分明就是**裸的威脅呢。」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這世上,婆母想要拿捏媳婦,有千萬種法子,身為媳婦的,胳膊又哪擰得過人家的大腿。葉家來這麼一出,明晃晃的就是反手將媳婦一軍,大家都知道葉家做事不地道,可那又如何?你身為媳婦的,懷著葉家的種,還住到娘家去,分明就是不把婆家放眼裡。婆家心頭有氣,這麼做也不為過,任何人也說不出半句不是來。
武氏聽了外頭的言論,也不多說什麼,依然我行我素,她對凌芸道,「你兄弟再過兩日就回來了,他鬼主意最多,讓他給你撐腰去。」武氏對葉恆這個女婿,是真的失望透頂了。
「不管與葉家和離,還是義絕,娘都支持你。」武氏發了狠地道,「就算養一輩子閨女,也決不回到那種吃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