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天下 第66章 寵物小白 文 / 藍緋菊
十對二,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較量,何況其中一人懷中還護著一個女人,身後又是萬丈懸崖。
雙方交手間,慕宣敏銳的察覺到勁氣逼近,抬眼就見一名黑衣人偷襲而來,而護住她的男子正迎劍格擋另兩名黑衣人的攻擊,心思電轉間,又是一聲尖叫,身體重重的撞向男子,像是害怕到至極在尋求庇護。
男子正與兩名黑衣人較勁,察覺到逼近的勁氣,也沒有多餘的手去擋,條件反射就想推慕宣出去,卻在見到驚慌失措的她時改了動作,將她牢牢的護在懷裡,想要自己承受那一刀。誰料,慕宣竟是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撞來,加上另兩名黑衣人加諸下壓的內力,後腳跟剛一用力,懸崖邊的泥土便鬆了,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啊!」
「小姐!」
耳邊是碧兒的驚聲尖叫,以及另一名黑衣男子的驚呼,和著下墜的風聲,在慕宣耳邊呼嘯而過……
「東方麟,你可以不出來救我的,這下好了,陪我一起死。」下墜過程中,慕宣一改之前小白兔的模樣,趴在男子胸前,調笑道。
「你……」東方麟一愣,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突然似是想起什麼,瞪大了眼睛望著她,「上次在船上那麼多殺手你都不怕,今日怎會如此驚惶?你是故意的!」
「哪有?」打死也不承認。慕宣眨巴了兩下明亮的大眼,無辜得不能再無辜的道:「上次不還有那麼多人在嘛,這次就我一個人,人家害怕也是人之常情的。」
面巾下的嘴角狠狠一抽,好一個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如今咱們已經快死了,你怎麼反又不怕了?」東方麟有些氣悶的問道。若不是兩人如今處境堪憂,他倒真得懷疑這女人就是裝的!
「那是因為……有你在下面墊著嘛,你先著地,我應該沒那麼痛。」
「……」
東方麟突然有股將她丟下去的衝動,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想想自己也真夠倒霉的,無意間得知舅舅又下令刺殺她,本想袖手旁觀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趕來了。見到她差點掉下山崖,心像是在瞬間被揪緊,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身體又再一次背叛了他。
如今要死了,為什麼沒有感到害怕呢?
大仇尚未得報,本該不甘的,心卻很安定,從未有過的安定,是因為有她在嗎?
想到這裡,鷹眸一閃,平靜的心湖蕩起一絲漣漪,卻再也無法平靜……
「喂,那邊有棵樹,你把劍插進石壁裡,穩住下墜的力道。」慕宣拍了拍身下神遊的男人,指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樹道。
「看準點,機會只有一次,樹離谷底只有十米左右距離,我們落在樹上就能安全落地了。」其實他若不在,她有的是方法上去,只是如今……
算了,讓他當一次英雄吧。慕宣無良的想著。
鷹眸再次一閃,眼底滿是複雜。
眼見離崖底越來越近,東方麟再沒有猶豫,運轉全身的功力,踏腳接力,翻身,刺劍,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寶劍入壁,兩人的重量,加上下墜的力道,東方麟感覺自己的右臂已經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和身體分家的可能,僅靠著毅力在支撐。
寶劍在石壁上劃下深長的劍痕,石屑紛落,隨著石屑的減少,兩人下墜的速度也開始減緩,最終,停在大樹上方。可東方麟全身的力量已然耗盡,腳尖碰到大樹的一刻,手臂脫力,鬆開了寶劍,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慕宣大吃一驚,急忙摟住他險些栽倒的身子,卻在指尖觸到濕濕的觸感時一愣……
抬頭望去,石壁上除了長長的劍痕,還有衣袍磨損的痕跡,合著鮮血,在石壁上方留下拖長的軌跡,觸目驚心。
心,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回想剛才驚險的一幕,東方麟一直緊緊的將她護在懷裡,單手支劍,背卻抵著懸崖峭壁……
為什麼?
很想問,卻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急忙點住他的穴道,減緩血液流失的速度,抱著他腳尖輕點,順手取下插在石縫裡的長劍,飄然落地。
谷下的環境很好,或許是從未有人踏足,許多地方都保持了原本的姿態,好比她面前這條幾十米長的大蟒,絕對的原生態,無污染。
若是平時,慕宣定然很高興,可惜她此刻心繫東方麟的安危,哪有閒工夫應付它,沒好氣地吼著:「死遠點,別來煩我!」
吼完,就抱著東方麟向不遠處走去。那裡有一條小溪,可以為東方麟清洗傷口。
身後的巨蟒好似聽懂了慕宣的話,偏了偏腦袋,卻沒有離開,只是待在原地望著她。
慕宣讓東方麟面朝下,趴在溪流邊,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用水沾濕,為他清洗傷口。
儘管早料到他的傷很嚴重,卻遠不如親眼見到來得震撼,整個背部居然沒有一塊完整的肌膚,血肉模糊間,有好幾處已露出森森白骨。
慕宣的手有些顫抖,望著不省人事的東方麟,啞聲問:「為什麼?」
然,沒有人回答她。
谷底很安靜,靜到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東方麟微弱的呼吸。
身後的巨蟒盤成一團,迷惑地望著那個自說自話的女人。
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慕宣才繼續動手,輕柔的清洗傷口,從靈戒裡取出止血療傷的聖藥,喂東方麟灑上和服下。
做完這一切,慕宣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疲憊,那種累不是來自身體,好像是來自心裡,那種惶惶不安的緊張,是害怕……
對,就是害怕!
她居然嘗試到了害怕?
害怕失去東方麟?
為什麼?
是因為他不顧一切的救了她嗎?
可她之所以會走到今日,不正是拜東方麟所賜嗎?
一時間,慕宣的心緒變得有些複雜。
巨蟒見慕宣忙完了,卻自顧自的在那兒沉思,便慢慢地游了過去。
「我說了,走遠點,別來煩我!」慕宣頭也沒抬,火大的吼道。該死的臭蛇,準是聞到了空氣裡的血腥味,跑出來覓食的。想吃東方麟,老娘就把你宰成八段,吃蛇羹。
等等,蛇羹?
慕宣眼前一亮,蛇羹大補啊,還能調節氣血,如今東方麟失血過多,正好用它來補一補。
想到這裡,慕宣立馬抬頭,兩眼賊亮的望著巨蟒,好似它現在已經變成了『十全大補丸』。
敏感的察覺到危險,巨蟒渾身一抖,怯怯地瞅著慕宣,用眼神裝可憐。
慕宣朝天就是一個白眼,該死的,這蛇有靈性,不能吃!
「不想變成蛇羹就死遠點,不然老娘等下就廢了你。」
巨蟒又是一抖,望了望慕宣,又望了望爬在哪兒半死不活的男人,一遊三回頭的離開了。
東方麟沒醒,慕宣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東瞅瞅,西看看,沒發現一個能安家落戶的地方,人又不敢離開,擔心那條臭蛇會跑回來吞了東方麟。
正為難之際,那條巨蟒居然又游了回來,不過它嘴裡咬著什麼,貌似是只野兔?
慕宣嘴角抽了抽,伸手戳了戳面前的死兔子,抬眼望著巨蟒,疑惑道:「給我吃的?」
巨蟒上下晃了晃頭,算是認可了慕宣的話。
「可我不會。」說著,慕宣很是惆悵的瞅著巨蟒:你大爺的,你能抓來兔子,幹嘛不弄熟了再送來?
好似聽見了慕宣的心聲,巨蟒晃了晃蛇身,眼中劃過鄙視。
慕宣確定,她沒看錯,他奶奶的就是鄙視!
「臥槽!你有什麼權利鄙視我,不會做飯很丟臉嗎?你那麼厲害,做一頓給我看看!」慕宣火了,長這麼大第一次遭到鄙視,還是**裸的鄙視,讓她的面子望那兒擱?
巨蟒一愣,圍著野兔轉了一圈,再轉一圈,最後似是不知如何是好,乾脆將自己盤做一團,將腦袋藏在蛇身裡——裝死。
慕宣抽啊抽,愁啊愁,靠,這該死的臭蛇!本想激它做一頓的,誰知這丫的也是一個嘴子,說說還行,做就免談,最後還是得靠她自己。
正要伸手動作,卻抬頭望了望天色,該死的,不會這麼背吧?貌似要下雨了?
「喂,臭蛇,這附近有沒有山洞?」
「嘶……」像是回答,巨蟒的腦袋立馬竄了出來,朝著慕宣他們降落的大樹方向游去。
慕宣見狀,拾起地上的野兔,抱著東方麟抬腳跟上……
原來大樹之後別有洞天,大樹本身粗壯,枝幹錯綜複雜,擋住了懸崖下的一個天然石洞,若非巨蟒帶路,僅憑肉眼根本不足以發現。
將東方麟輕柔的放在地上,因傷口在背部,慕宣只能讓他一直趴著。安頓好東方麟,慕宣又在石洞口撿了一些干樹枝,堆好後指尖一彈,火苗迅速竄起,將石洞照得一片透亮。
與此同時,皇宮內——
「什麼?失蹤?什麼叫失蹤?」東方梟瞪大了雙眼,不解地望向上座的男人。
「皇后在前去清涼寺的途中遇上刺客,失足跌落山崖,如今生死不明。」不同於東方梟的焦躁,東方羽只是冷靜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失……失足?墜崖?」東方梟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慘白,抬頭怒視上上方的男人,「你是怎麼保護她的,為何會讓她遭遇刺殺?!」
「梟王,請你注意自己說話的態度。」因為東方梟的質問,平和的眉頭不自覺擰起,聲音帶上了三分威嚴,「她是朕的皇后,要如何保護,還輪不到你來質疑。朕召你進宮,是看你與皇后相識,要你帶人去山崖下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她不會死的!」想也不想就出聲反駁,冷硬的五官溢出一絲哀色,「她一定不會有事……」
像是在自我安慰,東方梟緩緩抬頭,直視著上方之人,「皇上根本不愛她,否則不會在她遭遇危險之後還穩坐如山,既然不愛,就不該娶她。算臣弟懇求你,看在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上,宣這次若能僥倖撿回一條小命,求大皇兄你放過她,別再讓她介於宮廷的是是非非之中,放她離開吧……」
「放肆!她是朕的皇后,豈能隨意離去?」東方羽勃然大怒,長袖下雙拳緊握,青筋暴跳。
誰說他不擔憂?
誰說他穩坐如山?
只是他不能自亂陣腳,天知道他多想不管不顧,丟下一切去尋找那能讓自己開顏一笑的女人……
「皇后?」東方梟冷嗤一聲,「皇上真拿宣當皇后了嗎?你只是因為那首空穴來風的藏頭詩而已,江山當真那麼重要?重要到你可以埋沒良心,置親兄弟的生死與幸福於不顧?」
「大膽!」東方羽驀地站起身,拍著御案怒叱:「朕當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評判,是非曲直,後世之人自有論斷。現在,你,馬上去清涼寺,找到玄明主持,與清涼寺的弟子一起搜山!」
「是,臣弟只是臣子,無權干涉皇上的聖裁。臣弟,告退。」
最後,深深地望了東方羽一眼,東方梟眼中載著從未有過的審視與沉重,讓東方羽的心不自覺收緊,再收緊……
最終,東方梟只是無聲的一歎,帶著一身的沉痛,轉身離去……
宮門外,一白衣男子負手而立,渾身淡然於世外的氣息,在那裡都是眾人的焦點。
可是此刻,他卻表現出與外在完全的不符的行為,焦急的在宮門前來回走動。
突然,他腳步一頓,餘光見到宮門內踏出的人時,立即迎了上去,「如何,皇上怎麼說?」
「沒什麼,就是讓我親自帶人去搜山。」東方梟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兩側,抬眼問道:「如何,現在可有消息?」
「沒有,我剛從清涼山回來,照碧兒的說法,當時刺殺的應該有兩批人,一批拖住了侍衛,另一批只有十人,應該與上次暗巷刺殺的死士是同一批。」無塵沉聲分析,末了又加上一句,「後來出現了兩名黑衣人,身份不明,但應該是趕去救她的,其中一人與她一同掉入了懸崖。」
「兩名黑衣人?」東方梟面露疑惑,「查到是什麼人了嗎?」
「其中一人應該是邪教右使,之前我就在春滿樓發現了他,只是看他並無惡意,也隨他去了。可另一名是誰,至今毫無頭緒。」
東方梟聞言,劍眉緊皺,沉聲道:「宣初來乍到,認識的人本就不多,邪教右使應該只是奉命保護於她,畢竟上次我在船上看得真切,妖邪是真的很喜歡宣。可這另一名黑衣人能是誰呢?」
無塵也很想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招惹了多少人,兩撥殺手,兩名黑衣人,局勢當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暫不清楚,我已吩咐人四處搜羅繩索,懸崖深不見底,僅憑輕功不可能下去。如今我們趕去清涼寺,向玄明方丈打探下,或許還有別的方法能夠通往崖底。」
「嗯。」東方梟輕應一聲,翻身上馬,最後深深地望了皇宮一眼,馬鞭一抽,兩匹快馬揚長而去。
……
慕宣所料不差,他們剛躲進山洞沒多久,外面就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所幸如今是夏末,雨點來得快去得也快,並未造成多大的影響。
就在慕宣盯著手中的野兔,不知道打哪兒下手時,一直處於昏迷狀態的東方麟動了動,慕宣一驚,立刻丟下兔子,跑了過去。
「東方麟,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意識漸漸恢復,東方麟就聽見了焦急的詢問聲。
焦急?
呵呵,自嘲一笑,當今世上,除了四弟和舅舅,還會有誰真正關心他的死活?
「喂,東方麟,醒了沒有,醒了就睜開眼睛,少在哪兒裝死人!」見東方麟的眼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慕宣更急了。
東方麟很肯定,自己這次絕對不是幻聽。
東方麟?
當今世上除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再沒有人敢這樣叫他,也再沒人敢這樣同他說話了。
努力地睜開眼,正對上那雙焦急的美眸,眸底的擔憂清晰可見,就那麼直直的撞進了他的眼裡,闖進了他的心底……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
「喂,你別不說話啊,該不會在發燒吧?」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奇怪的道:「沒有啊。」
東方麟的額角抽動了一下,再次見到這個喜歡自說自話的女人,心底居然有了不一樣的情緒,是欣喜,是激動,是複雜……夾雜了淡淡的甜蜜……
「我昏睡了多久?」聲音沙啞的開口,感覺喉嚨很是乾澀難受,不由擰起了眉頭。
「我也不知道,大概四個時辰左右吧。」古代沒有手錶,慕宣只能大概估算。「你要喝水嗎?」並沒有忽略他的小動作,追問道。
「嗯。」的確很渴,東方麟點了點頭。
「你等等啊。」
慕宣在石洞裡找了找,並沒有找到能盛水的工具,抬頭就向洞內吼道:「小白!」
小白,就是那條巨蟒。慕宣看它渾身雪白,就自作主張叫它小白,巨蟒有口難言,只能無言的接受。
話落,小白迅速從石洞深處竄出。
見到小白,東方麟大驚失色,努力著想要起身,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你怎麼了?別動,你身上有傷。」慕宣急忙上前,想讓他重新趴下。誰料東方麟一直抓著她,直道:「別管我,快走!」
「……」
慕宣無語,這傢伙冷靜的頭腦被狗吃了?小白一看就沒有惡意,他在激動個什麼勁兒?
「你給我躺下,小白是我新收的寵物,不會傷害我們的。」
說完,就見東方麟見鬼似的望著她,不由狐疑地摸著自己的臉,「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沒。」這女人是什麼構造?為妓女打抱不平也就算了,如今連白蛇也敢收做寵物?
白蛇是很稀有的種類,百姓皆認為白蛇是有靈性的,所以又稱之為靈蛇,被認為是神明或活佛的轉世,是世人崇拜及信仰的對象。
而這女人居然敢拿白蛇當寵物,不怕觸犯神明嗎?
「你臉上明明寫著有事兒。」
「……」東方麟語塞,他對面前這個女人已經無言以對。
見他不答,慕宣也不再追問,轉頭繼續問:「小白,有盛水的東西沒?」
小白似乎想了想,又竄回石洞裡,咬出一個白色的東西。
慕宣接過來看了看,是蛋殼?!
好吧,總比沒有強。
經過一下午的相處,慕宣絕對相信小白不會傷害東方麟,所以非常放心的將人托付給它,人就出去了。
石洞裡,東方麟瞪著小白,對於這傳說中的蛇類,除了敬畏,還有些懼怕,畢竟幾十米長的蛇,是人都會有些害怕。
直到慕宣回來,這大眼瞪小眼的無聊比賽才算結束。
喂東方麟喝下水,慕宣指了指地上的野兔,問:「那個,你會做不?」
東方麟神色古怪的瞅著慕宣,不語。
「誒,你該不會掉下來摔傻了吧,什麼都得問兩次?」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會。」
「哈啊?」
「沒有,我現在才覺得你是個人。」
「……」什麼意思?敢情,她以前不是人?
「不對,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東方麟不答,心情好像不錯,側靠在石壁上,靜靜地望著慕宣,唇角有著淡淡的幅度。
「哇塞!你在笑也?」慕宣好似發現新大陸似的叫了起來。
俊臉閃過一絲不自然,蒼白的臉頰氳出淡淡的粉色。
慕宣見此尖叫得更加厲害,還向一旁的小白招了招手,「小白,你快看,面癱臉紅了也!」
……
東方麟決定收回剛才的話,這女人根本不是人,就算外表像人,內裡絕對不是!
在東方麟的從旁指導下,慕宣勉強的用匕首給兔子開膛破肚,清洗乾淨後,叉在木棍上翻烤。
沒有必備的食材,甚至連粗鹽也沒有,慕宣做得很簡單,東方麟勉強吃下一些後,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時,東方麟突然發起高燒,慕宣急忙脫去他的衣服散熱,又去石洞外將身上的外袍弄濕,一塊敷在他的額頭,一塊為他擦拭全身,做到物理降溫。
忙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東方麟身上的高溫才算退下。又將他的傷口重新處理上藥。忙完一切,慕宣早已累得滿頭大汗,躺在他身邊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清晨,暖陽透過洞口的樹枝,灑下一地碎銀。
東方麟的眼皮動了動,最後緩緩地睜開。印入眼簾的,是一張疲憊的小臉,藉著洞外的陽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形成淡淡的陰影,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嫵媚,又不矯揉造作。
昨晚額頭不時的柔軟觸感尚留,東方麟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觸動了一下,有一個地方開始變得柔軟,蕩起一圈圈漣漪散開……
見女子嚶嚀一聲,像小狗般往他的懷裡拱了拱,緊抿的薄唇揚起淡淡的幅度,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摟緊懷中的嬌軀,手卻在離她僅有一指的距離時停下,緊握……
不行,大仇尚未得報,如今絕非兒女情長之時。
男人的臉髒髒的,卻無法掩蓋他渾身的冷漠和俊美的面龐,好看的眉頭微擰,緊盯著懷中的女子,最後似是做了什麼決定,收回了手臂,重新閉上雙眼假寐。所以他沒有看見,就在他閉上雙眼的剎那,懷中本該熟睡的女子,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注視著他繃緊的下顎,和糾結掙扎的眉頭。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特別的藍,陽光不曬,卻依然那麼耀眼。
美中不足的是,經歷生死的兩人本該拉近的距離,卻好像突然之間疏遠了,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牆,無法跨越。
慕宣什麼也沒問,他知道這個男人心中裝著事情,像昨日那般恢復本性的調侃,帶點小腹黑的捉弄,只是在脆弱時才顯現的本質。如今低靡期已過,又再次戴上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假面具,扮演著原本的角色。
去石洞外摘了一些野果給他充飢,然後就在谷底尋找回去的路。
找了很久,路沒有發現,慕宣卻發現一件很奇特的事情,谷底除了小白,她居然沒有遇到別的生物,甚至連蒼蠅也沒遇見幾隻。
那……小白昨日的野兔是哪兒來的?
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兩圈,慕宣腳步一轉,果斷的回頭。
回到山洞,見到安然無恙的東方麟時,高懸的心瞬間落地,遂即找到在山洞深處的小白,問:「喂,小白,你知道怎麼上去吧?」不然,它昨日的野兔哪兒來的。一個現成的嚮導放在面前,她居然沒頭蒼蠅似的跑出去亂竄,真是笨得可以。
小白似乎愣了一下,然後以蛇身纏住慕宣的腰身,黃澄澄的蛇眼中竟然流露出不捨的情緒。
或許是那樣的情緒感染的慕宣,本不太喜歡冷血動物的她,第一次沒有對小白的靠近感到排斥,輕笑著撫摸著它尖尖的蛇頭,「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自然不會再丟下你,只是你的身形太過嚇人,只怕……」
慕宣的話尚未說完,就見小白的身型漸漸縮小,最後居然變成了一條指母粗細的小蛇,一時間有些怔愣。
「你……你會變身?你修煉過?」回神後,慕宣眼中閃過一道厲光,一把掐住小白的七寸,厲聲道:「說,你究竟是誰?這個世界的靈氣雖然充足,卻並不能夠修煉,你絕對不是這個世界的種類,能夠穿過時空的結界,你究竟是誰?!」
並未被慕宣的狠戾嚇到,小白只是搖擺了一下蛇身,示意慕宣放開自己。
慕宣遲疑了一下,可她很確定,小白並沒有傷害她的意圖,雖然對它的來歷還是有所懷疑,卻還是鬆開了手。
剛才掐住小白時,慕宣就發現了,小白的體內並沒有內丹,修為顯然不高,她自信還能收服它,也不擔心它耍什麼花樣。
被放開後的小白,再次變回原本的模樣,搖擺著蛇身,將雪白的肚子揚在慕宣面前。
慕宣死死的盯著小白肚子上的符號,或者不能說是符號,是一個圖騰,『絕宗』特有的圖騰,這臭蛇居然是絕宗下的產物?她怎麼不知道?
「你是誰的產物?不對,你是誰的寵物?」一時口誤,一時口誤。
小白翻了翻白眼,雖然它的琉璃眼珠翻得不太明顯,可慕宣就是能確定它在翻白眼,這條該死的蛇,先前鄙視她,如今還敢嘲笑她,真拿自己不當幹部?靈蛇了不起嗎?燉了你!
或許是慕宣的表情太過猙獰,小白抖了抖,討好的將腦袋湊到她的臉頰上蹭了蹭。
「少來,老娘不吃這套!」慕宣火大的拍開它的腦袋。她確定了,這臭蛇絕對是掌門老爸的靈寵,那副諂媚的姿態,跟掌門老爸討好美女老媽時一模一樣,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靈寵。
「既然你是絕宗的產物,就給老娘老實點,要是敢不聽話,老娘就將你燉了!聽見沒有?」
小白老老實實的點了點小腦袋,又親暱的在慕宣身上蹭著。
強忍著一掌拍死它的衝動,慕宣心中的困惑越來越大,這個世界很奇怪,靈氣充足卻對修煉毫無幫助,那日在鏡湖瘋狂的運轉元嬰,卻沒有一點修為增長,只能讓體內的靈氣更加精純而已。之後,她還特地修煉了幾日,依然沒有任何增長的趨勢,於是她確定,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修真者,只會有外來的修真者。而修真者要打開時空的結界,卻需要上千年的修為,也就是即將飛昇的仙人才能辦到,她能來到這裡就已經很奇怪了,如今又多了一條靈寵……
難道,絕宗某處有一個時空裂縫?在特定的時間,或情形下會被開啟?
無數種可能在慕宣腦中一一閃過,有些煩躁的甩了甩頭,算了,不想了,自己丟了掌門老爸不關心,他的寵物丟了,他該不會還無動於衷吧?一定會找來的!
想到這裡,慕宣的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丫的,自己居然還趕不上一隻靈寵。
「喂,帶我和東方麟上去,然後老老實實的待在我身邊,不准惹事。」
小白點了點腦袋,示意慕宣坐到它的身上,緩緩地向洞外游去。
東方麟還在昏睡,慕宣將他扶坐在小白身上,就示意小白離開。
「喂,你的路不會就是這裡吧?」見小白出了山洞,就準備沿著山壁向上行,慕宣拍了拍它的後背,顫著聲問道。
拜託,縱向行駛她沒意見,可它是不是該考慮背上的人?他們能與地面保持平衡坐著?
小白向後瞅了瞅,似乎也明白了慕宣的意思,調轉了身子,向山谷的深處游去。
同一時刻——
「小師傅,你確定這條路真能通往崖底?」
一條四周盛放著鮮花的小路上,三名男子並肩而行,其中一名紫衣男子不時的向身旁的小和尚問這問那。
儘管紫衣男子同樣的問題問了已不下幾十遍,小和尚仍是耐心的回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可咱們已經走了近一個時辰了,為何還沒到?」
「梟,你別急。」拽著有些心浮氣躁的東方梟,無塵滿是無奈。經過戰場上的磨礪,梟不是已經沉穩了許多嗎,怎麼一遇上宣的事就變得如此激進?若有一日,他知曉自己和宣的關係……
無塵不敢想,也不願想,若是有一個兩全之法就好了。
「王爺不必心急,此路必能通往崖底。」小和尚再次重複著之前的話,餘光瞥見百花中遊走的長形巨物時,微微一怔,好奇的側頭望去。
只見百花叢中一條巨蟒正緩緩前行,幾十米的龐大身姿碾過盛開的鮮花,在一片接一片的七彩汪洋中留下一條長長的軌跡。而最令小和尚驚奇的並非難得一見的白蛇,而是白蛇身上馱著的人,一身白衣污跡斑斑,卻無損她的一身風華,嬌艷的臉龐,由內而外散發的靈氣,讓他誤以為是仙女下凡。
否則,充滿靈性的白蛇如何肯馱著一名平凡女子前行?
「是宣!」東方梟順著小和尚的視線望去,見到蛇身上心心唸唸的倩影時,不由得驚呼出聲。
無塵聞聲,也抬首望去,待見到蛇身上悠哉悠哉的女子時,頓時也愣住了。
慕宣早就察覺到熟悉的氣息接近,垂首看了看懷中的東方麟,神色間劃過一抹複雜,他定不想被人發現,可如今她又不能送他回去,讓東方梟代勞是最好的,東方麟防範的只有東方羽,只要東方梟不說,也就沒人知曉當時的人是他了。
打定主意,慕宣為東方麟重新戴上面巾,抬頭望向不遠處的三人,這一望,她整個人都震住了——
陽光下,一襲陳舊的僧袍,光潔發亮的禿頂九個礙眼的戒疤,白皙光潔的臉龐,線條柔美的像是精心雕琢出來的一般,濃黑有致的眉,純淨清澈的眼眸,纖長彎翹的睫毛微微抖動,挺翹的鼻子,紅潤飽滿的雙唇微微上翹,勾出一抹迷人的淺笑。
與偉岸的東方梟和淡然的無塵站在一起,雖是一身樸實,卻依然無法掩蓋其週身不染纖塵的超然氣息,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距離感,仿若天上的神明般飄忽不定。
他與無塵相似,卻又不盡相同。
兩者同樣擁有超然於世外的神仙氣息,可無塵是看透世間的淡然,他卻是不染塵埃的純淨。
靠,這世界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個和尚也能長得如此引人犯罪?
「皇后娘娘?」之前聽東方梟一直提到『宣』,小和尚也就明白眼前之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只是為何他認定的仙女,居然是當今皇后?
「怎麼,小師傅好像很失望?」慕宣好心情的反問,臉上露出迷惑人心的媚笑。
調侃的話讓小和尚頃刻間回神,想到自己居然盯著一名女子出神,臉頰不由飄上兩朵紅雲,垂下頭,雙手合十,喃喃道:「阿彌陀佛。」
慕宣感覺自己的嘴角抽了抽,這小和尚還真是……讓人感到頹敗。
「宣。」東方梟不甘寂寞的出聲,俊軀擋在小和尚身前,截斷了慕宣興趣盎然的視線。
「呃……」慕宣有些無語,撇了撇嘴問道:「你們怎麼會來?」
慕宣的話讓東方梟突然想起什麼,雙眼焦急的在她身上來回掃射,待見到她衣擺處的血漬時,神色大變,「宣,你受傷了?」說著,就想上前,卻在見到她身下的白色巨蟒時,腳步一滯,有些躊躇著站在那裡。
東方梟的樣子逗笑了慕宣,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的男人,居然也有懼怕的東西,笑著解釋道:「沒關係,這是小白,我在山下收的寵物,它不會吃人的。」
「寵……寵物?!」東方梟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見慕宣確定的點了點頭,臉色堪比走馬燈,煞是好看。
「皇后娘娘,白蛇乃是活佛的轉世,怎能收做私寵?」一直垂著腦袋的小和尚猛然抬頭,上前一步,頗為不滿的瞧著一臉得意的女人。
「活佛轉世?」慕宣一愣,遂即「撲哧」一聲便笑出聲來,「哈哈……小白,你成活佛了!哈哈……笑死我了!」
三人一蛇滿頭黑線的瞧著那個樂不可支的女人,有這麼好笑麼?
「哈哈……唔……」慕宣漸漸收了大笑,瞅著一臉『活佛被玷污了』的小和尚,嘴角仍是止不住的笑意,挑釁道:「你說它是神物,那你叫它一聲,看它應你不?」
「靈蛇雖是活佛轉世,可即為靈蛇,又如何能開口回答?」小和尚漲紅了一張俊臉,反駁道。
「是嗎?」慕宣挑了挑眉,對著身下的小白道:「小白,若承認我是你的主人,就應一聲。」
「嘶……」
慕宣黛眉挑得更高,滿意的看著小和尚愣住,「如何,這可是它自願的,我可沒逼它。」
「你……」小和尚還想說些什麼,可偏生找不到理由,不由氣悶地撇開了頭。
慕宣見狀,眼中笑意更甚,看來這小和尚修行尚未到家啊,既然如此,拐他還俗應該也不難吧?畢竟如此美男,一生埋沒在香灰下,實在是糟蹋了。
不遠處的小和尚,背脊驀地竄上一陣惡寒……
咦?變天了?
轉頭狐疑的望向天空,分明艷陽高照啊,怎會感覺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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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又一個楠竹出場了,慕大色女又要出手了,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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