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奇遇 文 / 一土道人
爭鬥一觸即發,殺戮在所難免。
焦天陽懸浮半空,怒髮衝冠,眼中不斷透出滂沱殺氣,在他看來,殺死陳天明的理由有著成千上萬,但陳天明顯然不認同,他也不會去認同。
望著焦天陽充滿怒火的眼瞳,陳天明老神在在的說道:「你和那個黑鷹一樣蠢,你我皆是擁有不死印,你如何殺我?」
其實陳天明所言非虛,先前信御風能夠擊敗擁有不死印的蒼玄,乃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蒼玄雖然擁有不死印由來已久,卻憑著自己霸道的本命妖型一直壓制著不死印,之間產生微妙的平衡,相安無事了數百年,卻不料此次一戰,這層微妙不知何故被打破,雖然身為不死印的擁有者,但也是第一次開啟不死印,無法輕車熟路的駕馭不死印,讓得信御風佔得先機;所謂地利,此處靈力主要是亡者之氣構成,而不死印的使用需要消耗大量的靈力,蒼玄不同於滅逸嗔或是蘭旭可以隨心所欲的轉換各界靈力,因此也導致了蒼玄無法盡情發揮不死印的力量;所謂人和,此戰蒼玄急功近利,浮誇聒噪,得到不死印之後,內心之中的**和野心無限膨脹,這直接導致了信御風抓住蒼玄的百密一疏,使出致命一擊!
但這天時地利人和焦天陽佔了幾條呢?
天時?此戰之前,焦天陽自問對於不死印的駕馭還算說得過去,誰知剛剛與陳天明一戰,焦天陽方才知道,原來陳天明的天賦如此之高,自己所用之招數,陳天明只觀一眼就可隨意施展,當真天縱英才。
地利?對於二人而言,他們都是常年生活在此地,深知此地的靈力情況,因此說不上誰有優勢。
那麼答案是只有一條。
那就是人和。
而此處的「人和」並非焦天陽所用不死印的時間長短,而是他幼年時的一翻奇遇。
正是這番奇遇讓得焦天陽在今天有個真正的底牌,也正是先前焦天陽告訴蘭旭幫助自己解決了部分不死印問題的高人。
此番奇遇,發生在焦天陽被流放到後山的那一年。
那一年,秋分,陰,空氣微涼。
焦天陽行走在後山之內,如同傀儡一般,漫無目的的行走,自從被發配至此已然不少時日,西院的一切彷彿夢境一般,在他的眼前不斷流轉而逝。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忿恨和不平,為什麼自己這麼努力,到頭來卻換的如此的下場,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如今淪落到如此田地,還談何報仇雪恥?
思量之間,一行熱淚從焦天陽稚嫩的臉頰上滑落,隨即焦天陽放聲大哭,無力的癱坐在地面之上。
忽然。
焦天陽的哭聲戛然而止。
因為遠處竟然傳來一陣琴聲。
何人會在這荒山野林之間彈琴?
焦天陽被琴聲所引,擦乾淚水,竟緩緩站起,鬼使神差的朝著琴聲的方向走去。
隨著焦天陽離琴聲的距離愈發靠近,他發現似乎琴聲之中夾雜著老者的細語,似歌聲,似詩詞。
「漸吹盡,枝頭香絮,是處人家,綠深門戶。遠浦縈迴,暮帆零亂向何許?閱人多矣,誰得似長亭樹?樹若有情時,不會得青青如此!日暮,望高城不見,只見亂山無數。韋郎去也,怎忘得、玉環分付:第一是早早歸來,怕紅萼無人為主。算空有並刀,難剪離愁千縷。」
待得琴聲清晰無比,焦天陽發現迷霧之中似是有位老者半跪著,藉著大腿頂著手中長琴,右手托琴,左手拇指與中指一合,攆著琴弦撥了一下,琴音似是水波盪開來,焦天陽細細品這單音,深覺其妙,此音高而不奪人歡悅,似是鶯囀般靈動。
還未等焦天陽回味,那老者斗轉音弦,像是苦風愁雨,讓人難以舒暢,頓時忘了世間苦楚。
焦天陽凝視著面前的老者,若有所思,這是個很平凡的老人,平凡到看過一眼就會忘記的面孔,但隱隱中老人的雙眸透出一絲智慧,讓得面對陌生事物十分多疑的焦天陽都有些折服,這是在平常難以想像的。在天目域中,能夠讓焦天陽有如此感覺的人,乃是天目域的域主斷清秋。
「您是?」看著不遠處端坐在石頭之上的耄耋老者,焦天陽問道。
「山野村夫罷了,這位小友,你我在此山間相遇即是緣分,可否願意讓老夫為你算上一卦?」老者噙著三分笑意看著焦天陽。
「算命?」焦天陽心中一緊,且不說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哪裡來的人,就算有人,也多半是妖怪幻化而成的,但焦天陽卻看不出面前的老者有半點妖氣,而焦天陽本身就是不相信命運之人。
「在這之前,我先回答你的兩個問題。」老者笑道。
還未等焦天陽反應過來,老者已然開口道:「第一呢,老夫並非是妖怪,這天目域後山之內雖然多為妖族,但老夫確實不是其中一員,只是碰巧路過見一位隱居很久的友人罷了;第二呢,這命數呢,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皆看你一念之間。」
老者說完,焦天陽臉上不禁駭然,心道:「這老頭那不成能看透我心中所想?」
「確實能看透。」老者一句話讓得焦天陽更加駭然。
「還請前輩賜教。」焦天陽不敢怠慢,拱手恭敬道。
焦天陽如此禮數,老者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關於你的命數,老夫可觀其一,卻觀不得其二,其一倒也簡單,就是這困擾你的不死印,對你而言是福卻不是禍。」
「是福?前輩,小子被這不死印殘害,獨自一人被流放至此地,怎麼會是福?」焦天陽憤憤道。
「非也非也,你可曾想過,在這之前,你並非修真之人,可如今卻已是登堂入室的築基修為,這一切都得益於不死印,老夫可有說錯?」老者不緊不慢道。
聞言,焦天陽恍然大悟一般,說道:「前輩雖所言不假,但。」焦天陽卻欲言又止。
見狀,老者如智叟一般,輕笑道:「你可是想說,但是這一切都是你用自己的靈魂與那永生者換來的。」
焦天陽點頭。
老者嗤笑一聲:「世人皆是愚鈍不堪,永生者豈是真能通天?世人的靈魂為人之根本,怎會因為一兩個所謂的契約就被輕易奪走?」
焦天陽感覺這位老者當真不凡,所言之詞字字珠璣,連忙拱手道:「前輩所言小子不甚瞭解,還請前輩明示!」
「你和永生者之間根本就沒有交換靈魂,這只是永生者的一個伎倆。」老者說道。
「那是什麼伎倆?」焦天陽問道。
「詛咒!」老者說道。
「詛咒?如何能解?」焦天陽似是看到一絲曙光!雖然他當時不過十歲,但是他還是知曉在修真界有一巫族乃是專攻詛咒與蠱毒之類的邪門之術,如果永生者與自己之間定下的契約僅僅是永生者參照巫族使用的障眼法,那麼這個詛咒是可以解除的。
就在焦天陽心中思量之間,老者眼中精芒一閃而過,旋即微笑道:「已經解開了。」
說來也是神奇,當老者話語落下之時,焦天陽頓感身體一輕,如釋重負一般,那長久以來的束縛之感蕩然無存,隨即焦天陽身後一陣黑氣從體內亦是散發而出,飄落在漫天瘴氣之中。
深知自己不死印的詛咒已然被老者所解,焦天陽剛欲拜謝於老者,卻鬼使神差的將手指摸於眉心處:「怎麼不死印還在?」
「這不好嗎?不死印現在真正為你所用,但小子你要切忌,你雖擺脫了永生者的束縛,但這不死印的力量太過巨大,沒有三年五載,你難以駕馭其中力量,切忌切忌。」
老者在回答焦天陽問題之時,聲音漸行漸遠,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形被一片綿密的雲霧遮掩。隨後再也沒有出現,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但,焦天陽卻不這麼認為,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一樣了,而且剛剛老者琴聲獨特異常,好似某種仙法秘境暗藏其中,讓得焦天陽隱隱之中對於「悲天鳴」的招式理解又有了新的見解。
而這新的見解,就是他這一戰的底牌。
一張天縱奇才陳天明也難以猜透的底牌。
想及此處,焦天陽竟憑空的大笑起來。
旁人如果看到,一定認為焦天陽瘋了,但陳天明卻不這麼認為。
因為焦天陽不是瘋子,陳天明當然也不是傻子。
焦天陽的笑聲依舊沒有停止,反而愈發張狂,沒人知道他為什麼笑,也沒人會去問他為什麼笑。
戰場沉默,唯有焦天陽開懷大笑。
這一詭異的場景並沒有維持多久。
終於陳天明忍耐不住,率先開口:「你笑什麼?」
焦天陽收斂笑容,回道:「我在笑你太過自信!」
「我太過自信?我本就有實力自信!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隨時可以報仇,但你能殺了我?」陳天明的臉上揚起一絲輕狂。
「殺你?」焦天陽的嘴角劃出一道弧度。
看著焦天陽嘴角的笑容,陳天明不以為然,心道:「你所有的不死印招式我已然瞭解,料你耍不出任何花招。」
但,焦天陽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天地早已悄然發生驟變!
因為他看到,焦天陽居然開始施展「悲天鳴」了,而且不知何時,自己和焦天陽已然同時站在了一個巨大的「悲」字當中!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