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5 懲治 文 / 蕭七七
旭梓虞覺得現下場上的氣氛實在有趣,有趣得他差點忍不住大笑出來,勉強拿起酒杯掩去了笑意。
這兩邊,就像打擂台一樣有趣,而下面的人就更有趣了。
浠寧伸手拂了一下長髮,笑意加深了幾分,顯然心情很愉悅:「幾位大人不用拘謹,今日不是什麼正式的宴飲,隨意就好。」
幾位陪官雖然答應了道謝了,但也不敢真正隨意,何況他們的眼睛,早就盯著最美麗的地方,挪不開了。
夏翌辰差點捏碎了酒杯,卻還是再一次忍住了。
「知府大人今日的安排我很滿意,」浠寧舉起酒杯,嬌艷的唇角微微翹起,十分可人,「我敬大人一杯,先乾為敬。」
梨花白清甜的香氣入口散開,浠寧把酒杯翻轉,一滴酒液也沒有滴出來。
陳倉知府有些慌恐地趕忙干了,因為揣摸不清楚浠寧到底是真滿意,還是想給他小鞋穿,也誠惶誠恐地不敢說話,目光卻難以從浠寧身上扒下來。
浠寧用酒杯掩去冷笑。
陳倉的官員,也該換換了,這樣容易就被酒色所惑,墨玄想搞定陳倉,那真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夏翌辰更加握緊了酒杯。
酒過三巡,一個知府同知上前敬酒,直接就握住了浠寧拿著酒杯的手。
飛刀快速旋過,斷了那同知的手掌。
迸出的鮮血和淒慘的叫聲嚇壞了在場的人,夏翌辰站起身,右手握著的,是已經碎成幾片的瓷器酒杯,還有他手上溢出的鮮血。
「陳倉知府同知,冒犯浠寧殿下,斷手以示懲戒。」夏翌辰冷冷說完,逕自走出廳堂,留下滿場的尖叫和轟亂。
浠寧看著那半隻斷掉的鹹豬手掉落。只覺得十分噁心。她放下酒杯,也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離開廳堂:「梓虞,處理一下情況。這裡的人,全部先拘著,一個也不要放走。」
花園的涼亭,夏翌辰陰沉著臉,盯著枝蔓花影。
聽到腳步聲,他頭也沒轉,聽得出語氣十分隱忍壓抑:「你要整頓吏治,也不該是用這種方法!」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整頓大乾吏治了?」浠寧淺笑地走到他身邊,聲音帶了幾分漫不經心。
「那你是為了什麼?」夏翌辰突然有些迷茫。
「陳倉的官員,你最好換些可靠的。這裡可是兵家必爭之地,墨玄隨便拿些酒色就動搖了他們,陳倉危矣。」浠寧解釋道。
夏翌辰恍然大悟:「我察覺到你想整頓他們,卻猜錯了原因。的確,墨玄最擅長策反。」
浠寧歎息一聲。拿起他的右手,小心地將殘留的碎瓷片取出來:「有點疼,你忍著。」
夏翌辰想掙脫,語氣冷淡,似乎在賭氣一般:「不用!」
浠寧抓著他的右手不放:「你不是說要保護我一輩子嗎?拒絕治療左手,現在又拒絕治療右手,你拿什麼保護我?」
夏翌辰沒有再掙扎。他咬著牙讓浠寧取出了碎瓷片。
淡綠色的光芒柔和地照耀在夏翌辰的手心,傷口漸漸癒合,疼痛感也逐漸消失。
「浠寧……」夏翌辰的聲音帶了歎息,想說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浠寧將他的手放下:「陳倉官員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置?」
「挖眼。」夏翌辰語氣森冷。
浠寧愕然:「為什麼?」
他只死死盯著眼前風華絕代的女子:「如果我這樣看了你一晚上,你會不會想要把我眼珠子挖出來?」
浠寧一手扶額:「拜託。我和你說正事!」
「我說的就是正事,」夏翌辰把目光移到宴飲的廳堂,桃花眼決然得很,「撤職彈劾是肯定要的,還要加上挖眼。」
「我不管你用什麼刑罰。關鍵是定什麼罪名,怎麼和皇上和百姓解釋?」浠寧沒好氣地問。
夏翌辰詭異地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覺得這麼富麗堂皇的府邸,該是他一個陳倉知府有的嗎?還有,他今晚弄那麼多小倌放在你身邊,算是什麼意思?」
「你是,」浠寧有些心虛,但面上還是波瀾不驚,悄悄轉移話題,「在問我?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還有,總要兩相平衡吧,他送那麼多美人給你,不給我配備一些那就太不像話了……」
起初浠寧只是不滿那個陳倉知府作風不正,因此想要藉機生事。後來看到宴飲時的情況,她就有些放縱的意思,好讓那些官員放下戒心,從而犯錯讓她抓到把柄。
誰曾想惹惱了夏翌辰。
夏翌辰怒氣難掩:「你很滿意他的安排?」
浠寧心裡嘀咕:這根本就是我的安排,准你美人環伺,就不准我?公不公平呀?
「我只管整頓這些酒肉官員,其餘一概不理。」她理直氣壯道。
夏翌辰咬著牙點頭:「很好,既然你這麼想讓人伺候——」
浠寧連忙打斷他:「停,我沒說我想呀,還是趕緊去處理吧,拖久了不好。」她簡直要被這傢伙逼瘋了!
夏翌辰拂袖而去。
浠寧拂了拂自己的胸口,也跟著回了廳堂。
旭梓虞已經把現場穩住了。
夏翌辰接過血殺手中的情報,把每個官員私下收了什麼東西,哪裡有幾處宅子都念了一遍,還讓他們畫押招認。
那幾個官看了看還在地上打滾嚎叫的知府同知,不敢不畫押。
就算死,也得有個全屍!
只是夏翌辰哪裡會讓他們那麼好過?
把大乾律翻了一翻,直接給他們定了個凌遲,而且,第一刀就是挖眼。
浠寧一手扶額,悄聲對旭梓虞說:「再這樣下去,他就不是玉面閻王了!改叫,殺千刀的,或者千刀萬剮?」
旭梓虞卻在想另一件事:「他這麼快處置了朝廷命官,大乾皇帝不會怪罪?」
浠寧搖頭:「他是皇帝外甥,當年皇上很是虧欠了他母親,所以這些年對他所作所為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皇上認為他做不成什麼大事,所以不忌憚他。否則你以為玉面閻王的名聲怎麼來?有這樣的名聲還能活到今日?而且如今證據確鑿,就是翻案,也不會改判,更何況他再透露一點內情,這事就這麼揭過去了。」
「那他豈不是在大乾橫著走?」旭梓虞吃驚。
「算是吧,不過,大部分時候他做事極有分寸,也不會讓人抓到把柄。」浠寧點著頭,很放心的樣子。
旭梓虞嗤笑:「你這麼瞭解他?」
浠寧蹙了眉:「你又想說什麼?跟我還繞圈子?」
「不是不是,」旭梓虞急忙否認,「我是覺得,你其實挺欣賞他的。」
浠寧緩緩地頷首:「這倒是真的,不能欣賞?我也很欣賞你呀?」
「可是據我所知,他名聲真不太好,你居然能欣賞他?」旭梓虞意有所指。
浠寧懶得理他。
她這傲嬌哥哥,就喜歡火上澆油。
陳倉的吏治問題,就這麼被揭了過去。新上任的陳倉知府,是從西北道緊急調來的。聽說陳倉原先的官員是因為貪墨被扯下來的,也不敢有什麼動作,更不敢隨意討好夏翌辰他們。
倒是讓浠寧過了兩天清閒日子,好好把秋景陛下的書讀完了。
「秋景陛下提到一個光系術法,你要不要試試?」浠寧一身家常衣裳,坐在院子裡和旭梓虞說話。
有東西學為什麼不答應?「好呀,你教就是!」旭梓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浠寧拿了一塊普通的翡翠出來:「你試試讓這個發光。」於是把口訣告訴了他。
然而旭梓虞怎麼試都無法成功。
浠寧蹙了眉:「不會吧,難道這塊石頭特別不同?」說著她自己嘗試起來。
翡翠亮了。
浠寧愕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這是皇族特有的能力?」
旭梓虞擰眉:「不會吧?你們的光能力全是從我們家族繼承而來的,怎麼會不一樣?」
浠寧疑惑不解:「這麼說來,那本書上的術法,全都只有我才能實踐,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旭梓虞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莫非這就是秋景陛下從中土獲得的能力?」
「那就當做是吧,」浠寧一手托腮,有些沮喪,「我還以為大家都可以用呢!算了,那就不研究這本書了。」
旭梓虞看著起身離去的浠寧,好半晌才說出話:「這丫頭,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假不關心?她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可是浠寧沒有聽到。
浠寧既不是真遲鈍,也不是假不關心,而是實實在在的糾結。
如果她真的喜歡夏翌辰,為什麼她沒有想要告訴他的衝動?
如果她不是喜歡夏翌辰,為什麼她心中有難以抑制的雀躍?
她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齊子佑,讓她以為自己被他打動了。其實那都是青澀年華時和異性接觸一定會有的悸動,以及後來對他的陪伴的習慣。
這一切,她後來才想明白。
那麼夏翌辰呢?夏翌辰又是什麼?
她似乎已經不是青澀年華了,悸動?完全沒有!習慣?也完全沒有!然後這一切又變成了無解。
到底,是什麼?
「殿下,殿下不好了,」青影綽在外面喊著,「陳倉發現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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