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4 比較 文 / 蕭七七
浠寧原以為會異常沉悶的早晨,在像看恐怖片後那樣激動的旭梓虞,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打破。
她坐在梳妝鏡前放下梳子,有些煩悶地教訓這個哥:「你怎麼回事,一大早就這樣冒失!」
「我昨天做了個夢!」旭梓虞興致高昂地說。
「春夢?」浠寧漫不經心。
旭梓虞漲紅了臉:「什麼春夢,胡說八道!」
「不是春夢你那麼興奮幹什麼?」浠寧打了個哈欠,也再沒梳頭的興致,將一頭烏黑亮澤的長髮在身後用綢帶鬆鬆綁住。
「我昨天和你說的話,我漏了一件事,夢裡神母大人幫我想起來了!」旭梓虞解釋道。
浠寧依舊沒什麼興致:「你昨天和我說了那麼多話,是哪一件事?」
「自然是你最關心的那件事!」旭梓虞雙手環胸,賣起關子來。
浠寧理了理衣袖,站起身來到書桌前,收拾桌上的書冊:「愛說不說。」顯然無動於衷。
旭梓虞有些拉不下臉:「我說浠寧,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死氣沉沉!」
死氣沉沉?「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慾則剛。」浠寧淡淡回應。
無慾則剛。
「算了算了,那我還是不告訴你了,省得你不夠剛強。」旭梓虞歎息的搖頭,一副十分可惜的樣子。
浠寧只把東西收好,然後出發,半點也沒問旭梓虞在夢裡都知道什麼。
要緊的東西,該說的時候他會說;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他不說也罷。
越向南走,天氣越熱。
午時初,大隊正好來到一處路邊茶攤。夏翌辰直接把茶攤包了下來,親自來到浠寧的馬車前。
「今天晴空萬里,日頭很毒。午間還是在這休息片刻吧。」他的語氣有自己也不曾察覺的低柔。
「一切聽世子安排。」浠寧合上手中書冊,淡淡回答。
茶攤最靠近裡面的棚子下,浠寧伸手把面前茶杯裡的熱水凍成了冰。
身邊的旭梓虞驚愕:「冰封術不受禁制?」
「我用的不是冰封術,」浠寧面無表情。「剛才看了秋景陛下的一本書,這是上面的術法。書的開頭就說,裡面的術法並非攻擊系列,可以在中土使用。我既然要在中土對付墨玄,怎麼可能不讀這本書?」說完她已經把一桌的茶凍成了冰。
浠寧轉頭對青影綽吩咐:「把這些茶杯給他們每人送一個過去,包括大乾的人。然後再上新茶過來。」
旭梓虞連聲稱讚:「這真是個降溫的好方法。不過,秋景陛下真是個天才,而且……」他頓住了沒有說下去。
「你今天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浠寧白了他一眼。
「哎,」旭梓虞歎息,「我今天昨晚夢見的。就是秋景陛下。」
「秋景陛下有什麼故事?」華胥的歷史,她自然不如旭梓虞清楚。
「秋景陛下是芸德陛下的女兒,」旭梓虞解釋,「我說皇族一直和六大家族聯姻,但是我漏了這件事——芸德陛下當年獨自來到中土的時候未婚。可是最終死在大淵手中,沒能回去。回去的是她的女兒秋景陛下。」
浠寧猜測到了什麼,嘴角有些難以抑制的顫動:「也就是說,秋景陛下的父親是中土人?」
「我們的猜測是這樣,但是關於身世,秋景陛下什麼都沒有說。當時的六大家族看到秋景陛下的能力,也沒有話說了。而且除了她。再沒有其他繼承人。這件事就這樣揭了過去。」旭梓虞神色有些凝重。
「芸德陛下當年被大淵開國太祖害死,秋景的身世,或許是當年恩怨的一個關鍵。秋景陛下的父親到底是誰,為什麼後來就沒有再出現?不過按理說大淵要害死芸德陛下,可能連他丈夫也不放過……」浠寧凍好一桌茶,靠在椅背上思索起來。
旭梓虞有些哭喪著臉:「浠寧呀。我說這件事的關鍵,不是在大淵恩怨和秋景身世!而是芸德陛下的帝夫是中土人!」
浠寧只是愣愣點頭:「哦,你說這件事呀,我知道了。」
旭梓虞仰天長歎:「不識好人心!」
片刻後,浠寧才反應過來。有些難以置信:「什麼,你是說,秋景陛下的父親是中土人!」
旭梓虞拍了拍額頭,似乎在自言自語:「原來不是無動於衷,是反應太慢,又或許沒放在心上?」
浠寧神色複雜地咬唇,直接跑到馬車上翻出那本書。
秋景陛下這本書,一直沒什麼人感興趣。因為都是中土可以用的術法,可是在那以後,華胥就更沒有人願意來中土了。
但是把這本書看了一般的浠寧不得不承認,秋景陛下實在太有才華了,這些都是開創性的東西!
「浠寧,發生什麼了?」夏翌辰握著手中冰杯,在她身後關切地問。
浠寧抱著書緩緩轉身,半晌才平復心緒,卻始終低著頭咬唇,搖了搖頭:「沒什麼,突然發現,一些線索而已。」
芸德陛下的帝夫到底是誰?
秋景陛下又有過怎樣的經歷,她的才華從何而來?
大淵殺害芸德陛下,難道也是為了光明劍?那麼他們為什麼最後又沒有拿到光明劍?
一系列的疑問在她腦中閃現,包括眼前的,夏翌辰……
一處隱秘的山林,墨玄盤膝而坐。
面前的棋盤上,黑白棋子勢均力敵。
「芙瑞和當年的芸德一樣,犧牲了自己保全了女兒,」墨玄搖著頭,語氣淡漠,「不過秋景比浠寧聰明,一聲不吭地回了華胥,封鎖西海。浠寧,又跑來中土這個是非之地,還想向我,真是好笑。」
青伯微微蹙眉:「這次派去試探的人,帶回來的消息,的確沒什麼值得高興的。浠寧實在太厲害了!」
「厲害?」墨玄冷笑,「當年在西域的大漠,浠寧不過是蒙著面紗躲在母親身後的小姑娘,只會幫倒忙。如果不是芙瑞不能用來祭劍,當初抓了浠寧去威脅她也是好的。偏偏芙瑞寧死也要保護浠寧,在最後關頭還要封住浠寧的血脈,讓我費了這麼多周章!」他星眸中閃過狠意。
「如今浠寧解封,而且回來了,就是好消息,」青伯安慰道,「我們大淵一直對秘術很有研究,想必對付浠寧沒有那麼難。」
墨玄勾起唇角:「不急,等一切準備好了再說。現在先來點小打小鬧,讓他們雞飛狗跳去吧!」
青伯連忙答應:「是!」
黃昏時分,一行人馬在陳倉下榻。
陳倉知府恭敬地將他們迎接到自己的府邸,又安排了不少伺候服侍的人。
旭梓虞瞄了一眼夏翌辰院門口一排容色不俗的婢女,不禁微微挑眉:「那傢伙艷福不淺呀!」
浠寧不以為意地漫步進自己的院子,對身後的旭梓虞道:「他大乾第一紈褲的花名在外,各地官員對送什麼孝敬這件事肯定都有共識。美酒佳人,」浠寧只覺得好笑,「其實嘛,他在暢春閣的紅顏知己,比這些人漂亮了不知多少!」
「你的話聽起來像在吃醋。」旭梓虞玩味地說。
浠寧站在院子裡,覺察到了什麼,突然輕笑一聲:「是嗎?那可真是有意思,我是覺得,只有昱王世子美人環繞,我身邊孤零零的,太沒意思了!」
同樣覺察到什麼的旭梓虞有幾分好奇,也有幾分狡黠。華胥向來一夫一妻,也沒什麼青樓之類的地方,對於這樣的事,旭梓虞還是很有興趣見識一下的:「怎麼,你覺得那個陳倉知府怠慢了你?」
浠寧有些懊惱地點頭:「難道不是嗎,他一個世子院門口就一排美人,我這院子冷冷清清的,連半個清俊的人影都見不著。等下晚宴一定要給那個陳倉知府小鞋穿!」
於是,偷聽到這些對話的下人趕緊去回稟了陳倉知府,一刻鐘後的晚宴,上座的浠寧身邊,就多了一圈斯斯文文的小倌。
浠寧一身金色華服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嬌美的容貌此刻風華萬千,一頭黑髮卻散開來,如同幽夜的天幕,帶出幾分妖嬈的感性。
她擺出似有若無的淺笑,衣擺帶起淡香裊裊,引得陳倉知府都有些心神動搖。
從來只知道昱王世子天人之姿,沒想到如今這個一身光輝璀璨的西域妖精,風華居然蓋過了一旁低頭喝悶酒的昱王世子。
「參見浠寧殿下!」眾人半晌才回過神,對她行禮。
「平身。」浠寧淡淡說著,身子微斜地坐在上位。
附近一圈小倌急忙上前斟酒服侍,卻也不敢做什麼冒犯性的動作,畢竟人家是女子。
浠寧對他們把握的度很滿意。
反觀往下一位的夏翌辰,他端坐在那裡神色清冷,身邊的美姬也不敢太過親暱,畢竟酒宴才剛剛開始。
更何況浠寧一出來,全場的男人目光都盯在了浠寧身上,她們全都成了泥土,自卑的情緒蔓延開來,更不敢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了。
自然,除了華胥的人和夏翌辰並沒有注視浠寧。
旭梓虞怎麼可能對自己妹妹有意思?
至於青影綽他們,敢覬覦主上,想死嗎?
而夏翌辰,情況就要複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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