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丑醫

正文 189 出將 文 / 蕭七七

    阿醜聞言,更加一頭霧水:「這又扯進太子殿下什麼事?」

    「阿丑,」夏翌辰看著她,桃花眼中神色複雜,「這件事牽扯到很多方面。」

    「你不願說沒有關係,其實我也並不好奇,只是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折戟在墨玄手上。」阿醜語氣誠懇。

    夏翌辰搖頭:「不,我正是想和你說。」

    「和我說了,我也無能為力呀!」阿丑苦笑著拒絕,她不想摻和夏翌辰的事情。

    夏翌辰明白阿醜的想法。他雙手撐在額前,過了許久才開口:「從衢州回來,翌雪一直和你在一起,除了你我不知該求助於誰。」他姿態很低,有那樣一瞬間,讓人覺得十分無助。

    阿丑狠不下這個心來。她想起他曾說過的話,還有他的所作所為。

    他真的沒有刻意,也沒有糾纏。

    這也是為什麼在發生那樣的事之後,她仍舊沒有迴避,仍舊像從前一樣。她覺得只要她繼續只管正事,不看其他,一切就能恢復到一潭死水。

    然而此刻她卻不忍心了。

    她從來覺得夏翌辰是無所不能的,卻原來也有了無助的時候。

    「既然事關郡主,」阿丑深吸一口氣,「請世子明言。」

    「謝謝,」他真誠地道謝,「震天弓,是昱王府的傳家之寶。」

    「這個我清楚。」阿丑點頭。

    「但是你也該聽說過,除了我的先祖第一位昱王,沒有人能拉開震天弓,」夏翌辰搖頭,「那只是我們故意為之的謠言。」

    阿丑意識到什麼:「你們是想麻痺世人,還是想避免功高震主?」

    夏翌辰劍眉凝重:「兼而有之。所以世人皆以為昱王后人不能用震天弓。但是昱王府有自己的祖訓。」

    「拉不開震天弓,就不能繼承爵位?」阿丑下意識說出自己的揣測。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夏翌辰在譙郡誤傷她時的懊惱,還有她在譏諷他箭術時他憤怒卻黯然的情緒。

    那一刻。她很想痛罵昱王夏振遠,你自己傷了你的血親,斷了昱王府傳承,還拋下他們母子。不理不睬那麼多年。

    「拉不開震天弓,就不能接管兵權。」夏翌辰淡淡說出答案。

    阿丑輕聲歎息:「其實你又何必自苦,這規矩除了昱王府的人,哪裡又有旁人知道,也無法叫旁人知道,更不要說是下旨的皇上。拉不開震天弓又如何?你武功照樣出神入化,調兵遣將的能力毫不遜色,為何就擔不起這樣的位置?」

    「且不言是否擔得起,你也知功高震主,否則我母親又怎會嫁入昱王府。所以當初我和太子表哥商議好。在他登基之前,我無論如何會保證兵權不落到四王爺手中。但是登基之後,我會把兵權交回朝廷。可惜,」夏翌辰深吸一口氣,「他倒下的太快。」

    阿丑明白。夏翌辰所言「他」,是指夏振遠。

    「所以必須有個人站出來接班,郡主主動站了出來,甚至為此動用了震天弓,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好讓所有人放心這個一介女流領兵,卻也正因為是一介女流。不會受人忌憚?」阿丑漸漸理清楚其中的關係,更加覺得複雜無比。

    夏翌辰頷首,肯定了阿醜的分析:「翌雪她這麼做,雖然正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因為我本就抱著隱退的想法,才有了荒唐紈褲之名在外,到時候順水推舟正好急流勇退。可是沒想到變故來的這麼快。我此時站出來,一來名聲不好,二來也會讓人忌憚嫉妒。但是翌雪一個女子,怎麼能扛起這樣的擔子,她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阿丑歎息一聲:「你可知她上戰場前。對我說過一句什麼話?」

    「什麼?」夏翌辰十分關切。

    「不願為妾,只能為臣。我不知道在衢州發生了什麼,但她竟然說出一句這樣的話,怕是情況比我想像的要複雜,」阿丑搖頭,「但至少她這句話的意思,我覺著,有一種不想嫁人的意味。」

    「只能為臣?胡鬧!」夏翌辰抓緊了桌上的筆。

    「興許不是胡鬧,而是有什麼我們也不清楚的事,」阿丑勸解道,「你且想想,當初太子殿下要娶范秋玲,郡主卻一副早就料到甚至知道的模樣,絲毫沒有驚訝,興許她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對於夏翌雪打算出將甚至日後自立門戶,阿丑沒有立場反對,甚至還有一點支持。雖然如今是古代,但她骨子裡還殘留著現代女性的思想。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夏翌雪要自己心甘情願。

    夏翌辰漸漸鬆開手,不由得苦笑:「可是衢州的事,他一個字也不願說,我總不能去問太子表哥吧?」

    「世子,你們都清楚郡主的心思,而郡主又在這件事上鎩羽而歸,她臉上不好看。就算是為了自己僅有的尊嚴,她也不願意向自幼熟識的你們多說半個字呀!在這件事上,你們越是關心越是在意,她就越放不開,越不想說。」阿丑深知夏翌雪心中的為難。

    本來在古代,女追男就需要極大的勇氣了,更何況她輸了。她要面對的,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多。

    「是我糊塗了,沒想到這麼多。女子心思敏感細膩,是我欠考慮了。從此,我就當從不知道也沒有發生這些事。」夏翌辰被阿丑這樣一說,才如醍醐灌頂般想明白。

    「世子可以探探郡主的口風,若是自己心甘情願,而不是被逼無奈,那也就沒什麼。」阿丑建議。

    夏翌辰頷首:「多謝,若不是你,我還在這件事上沒有主意。阿丑,也請你在有機會的時候,問一問衢州的事。」

    「我盡力,」阿丑淡淡回應,接著她頓了一下,「不過,就算郡主抗下昱王府的責任,世子的作用也不可或缺。無論是對太子殿下,還是對昱王府本身。」

    夏翌辰是太子慕天弘的左膀右臂,昱王府就算有夏翌雪在外領兵,也少不了一個在內謀劃的人。這些年昱王夏振遠一直在外面,不管昱王府,把建業的攤子丟給了靜宬長公主和夏翌辰。因此這份本屬於昱王的責任,似乎被人忽視了。

    但是忽視了,不代表就不重要。

    如果沒有昱王府這些年的經營,當昱王從邊關回到京城的時候,怕是會遭到更嚴酷的嫉妒和忌憚。

    夏翌辰明白阿丑所說的道理。當然,沒有人願意隨隨便便拋頭顱灑熱血,誰都想長命百歲、平平安安。但總要有人站出來,有人上戰場,有人挑大樑。

    「突襲墨玄,我一定會親自去,否則我根本不放心。不過墨玄如今受了傷,估計他們大營會防止偷襲……」夏翌辰思量著對策。

    阿丑搖頭:「這一點我倒覺得不應該這樣考慮。墨玄此人極其狠辣,狠辣的人一般疑心都很重。所以,大營戒嚴,防止偷襲,只怕墨玄這些舉措會至始至終延續下去,不分什麼時間,是勝仗還是敗仗。你只要想如何對付他的戒嚴就行了。」

    斬草除根的計劃,悄然展開。

    永昌十一年十月,在璃雪郡主拉開震天弓射傷反賊頭領墨玄之後,昱王世子偷襲反賊大營,幾路軍隊包抄,將殘軍一舉殲滅。

    然而,卻沒有看到墨玄。

    後來經過對其餘人的拷打,才知道,墨玄受傷之後,就帶了一批人離開建業,不知所蹤。

    聽到消息的阿丑暗自蹙了眉——不知所蹤?這可不是個好消息,又藏起來謀劃下一輪叛變?

    好在墨家產業被抄,開安客棧、開悅酒樓、開懷茶樓,全部被封,斷了墨玄財路,想必他再行動也會捉襟見肘,不會如此肆無忌憚了。

    阿丑練字時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名字,才發覺了什麼,又寫下「心妍」二字。

    柳心妍。

    三個「開」是從「妍」字來,「安」帶了「女」,而那兩個豎「心」旁……

    阿丑一聲歎息,想起清夢曾說的話。

    「這三家本不叫這名字的,大約兩三年前,才改成如今的名字,而且還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改的。」

    到現在,也都四五年了。四五年前,大約是柳心妍英年早逝的時候吧。

    阿醜的心情無比複雜。再狠再絕的人,遇到摯愛,都會全心付出。然而,摯愛過早的離開,也是可憐人一個呀!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姑娘,柳姑娘她每日必問家中情況,我都快撐不住了!」田秋妹跑進阿醜的東廂房,十分為難。

    田秋妹本就不是擅於偽裝的人,如今讓她瞞著柳如玉,當真十分為難。

    阿丑歎息一聲:「你把筆墨收了,我寫過的字燒掉,我去陪柳姑娘走一走。」

    該來的總會來,不可能瞞她一輩子。

    阿丑牽著柳如玉,在院子裡緩緩走著:「柳姑娘,戰事雖然結束了,但各地還有些不太平……」

    「我知道我都明白,柳家和墨家一直走得近,又是江北刺史,勢必會受到牽連,」柳如玉忍住淚水,「抄家都是輕的罪了,我就想問一句,他們還活著嗎?」

    ps:

    三更(「其實你又何必自苦,這規矩除了昱王府的人,哪裡又有旁人知道,也無法叫旁人知道,更不要說是下旨的皇上……」阿丑說這話的時候,把自己繞進去了——她到底是不是昱王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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