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5 關聯 文 / 蕭七七
俞則軒明白阿醜的意思,兵權向來是奪位必爭之地,他頷首道:「在兵權上,皇上還是很慎重的,但不排除四王爺突然想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他如今已經放出禁足,昭貴妃又得了寵,短期內不會有這樣的打算。但如果接下來的交鋒他頻頻失利,不排除他真的會有染指兵權的打算。」
如果走皇上寵信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通過宮變了。
「所以我們也要防範,」阿丑輕聲歎息,「特別是,防範他蓄謀已久,突然爆發。我彷彿記得,在淮南的時候,他不是把從前的林浩淵給整下去了嗎?可見四王爺並不是沒有兵權方面的野心,也許是時機未到。」
俞則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林浩淵這個冤案還懸而未決。後來他安插的潘志瓊不太爭氣,被藥物控制,否則如今四王爺在淮南的聲勢可就大了。」
阿丑點頭:「所以我說要防患於未然,淮南離比鄰建業京城,也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這件事我會匯報給太子殿下,和翌辰再商量商量。」俞則軒語氣謹慎。
龍鈺公主的關注點顯然在其他的方面:「你說了這麼多,似乎都還沒提到,北方戰局出了什麼事?」
俞則軒這才反應過來:「公主殿下對戰局感興趣,我一時間都忘了。誅邪派了小部隊繞道雁門關攻打,幸好我軍防守堅固,沒有讓他們得逞。」
龍鈺公主不由蹙眉:「繞道雁門關。那西域諸國和他們有勾結嗎?」
雁門關在西北,靠近西域諸國。
俞則軒搖頭:「目前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有勾結,但是西域諸國比起誅邪。那是螞蟻和大象,他們就算想要反抗,也無能為力。」
「但也不排除勾結的可能,」龍鈺公主陷入深思,「昱王剛回來,誅邪就如此不安分,難不成我們真要派一員大將一直駐守北方。他們才不敢胡來?」
阿丑插話:「駐守北方,肯定是要的。其實北方戰局我不瞭解,不過僵持這麼久。就說明我們還沒有能力一舉擊破,永絕後患,那麼除了派一員大將長期鎮守練兵,也沒有其他辦法。或者幾員大將輪換也好。但是目前這不是我們要考慮的問題。」
俞則軒贊成道:「的確不是我們要考慮的。四王爺的事都已經讓我們焦頭爛額。再加上一個控制薛院判的神秘勢力。」
「對了,那個神秘勢力,你們可有查到什麼?」阿丑問俞則軒。
「查無可查,什麼都沒有,除了等待他再一次出擊,看來沒有別的法子。」俞則軒搖頭。
「那就先把衢州水患搞定吧,這事,聽著就讓人著急。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可越是這樣,我們就越不能著急。」阿丑長歎一聲。
衢州水患。在八月末走到了尾聲。
太子慕天弘從衢州啟程回建業,此時的大乾,一片盛世昌隆的模樣。
令阿丑感到可喜可賀的是,那個「紈褲」夏翌辰,倒是沒有來煩她,既沒有像普通男子討好姑娘家那般送一堆小禮物,也沒有整天纏著她。除了那枚血盟調令,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阿丑思索了一陣,決定暫時收下,否則這樣無休止的推來推去,也不是辦法。哪天他想明白了,決定不再浪費時間在自己身上,自己再退回去,那就水到渠成了。否則一味推來推去,治標不治本。
而此時的夏翌辰,正坐在昱王府的院子裡,愜意悠然地喝茶。
「世子,那些不可用的人,全都處置好了。」大頭匯報。
「混進災民,安排差事了?」夏翌辰慵懶地問。
「是的,世子這招渾水摸魚,實在用得好。」大頭心悅誠服地稱讚。
「那你知道,我要你們這群人,是為了做什麼嗎?」夏翌辰桃花眼瞥過去,似笑非笑。
二鬼摸了摸腦袋,歎息一聲:「小的們愚笨,世子的深意,我們不懂。」
夏翌辰擺了一張大乾地圖在桌子上,伸手指去:「這些日子我派人調查過,不僅是建業,許多城池都有秦爺這樣的人物。」
既然有一個秦爺利用大乾戶籍制度的空子,搞出一個關帝廟的乞丐,說不定還有第二第三個秦爺,利用同樣的空子。
又或許因為那是阿醜的起點,他格外關心,所以才有心調查下去。
就算不能幫到她什麼,至少能給她一個關於她自己身世的答案,也讓她安心。
所以他派人在滁州、淮南等地進行調查,果真找到了相似的組織。
隱隱中,他覺得這些組織之間必然有某些關聯。
顯然只有秦爺這樣的霸王才會知道深層次的秘密,就連大頭二鬼這樣的角色,也是不清楚內幕的。
這群人是混乞丐出身,深諳此道,要他們查這件事,再好不過。
夏翌辰輕輕勾起唇角。
九月初四,太子的人接到消息,明日一早,太子慕天弘就會抵達建業。
阿丑聽到消息時,終於鬆了口氣,不是為衢州水患終於可以畫上句號,而是為夏翌雪終於安全歸來。
就不知道,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有沒有發生什麼,夏翌雪有沒有想明白什麼。不過人心難測,都要靠自己把握,想不想的明白,都不是她能插手干預的了。只要平安回來就好。
錢之璋說了下最近的採購情況,又提到宋老闆的事:「老闆,宋老闆派人來請了幾次了,老闆都不去,這次他又派人來了。」
阿丑看著已經歷練出幾分模樣的錢之璋:「還是派人來,那就說明他一點都不著急。不過按照他的心思,恐怕要等到他沒人使喚的哪一天,才會親自來。」
「老闆為何一定要他親自來?」錢之璋不解。
「之璋,有時候,氣勢很重要。他親自來請,才能被我壓住氣勢。現在是他來求我,可不是我去求他。這點道理都不懂,就算不是我,也遲早有人把這個二世祖打回原形。」阿丑搖頭,不以為然。
「老闆,我明白了,」錢之璋若有所悟,「想做事,先做人。明白人情世故,才能做好事。」
「這道理不錯,但是在你學會做人,開始做事的時候,也不要再去做人。」阿丑繼續引申。
錢之璋不解:「這不是矛盾嘛?」
「不矛盾,如果我在做事業的時候還想著做人,又怎麼會去和宋老闆做對,搶了他的牛黃生意?做生意怎麼可能不得罪人?做官也是一個道理,你上去了,自然要佔著別人的位子。那你為了不得罪人,不做生意不做官?」阿丑淡然一笑,「一開始學會做人,是要明白,在什麼情況下,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
錢之璋拱手:「多謝老闆,之璋受教了!」
「你去回絕他就好,也到了下班的點,大家可以收拾回家了。」阿丑言罷起身離去。
晚間,阿丑在燈下讀書,正在昏昏欲睡之際,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阿丑一個機靈睜開眼,就看到夏翌辰已經站到自己面前,聲音急切:「翌雪受了重傷!」
「什麼,」阿丑這回徹底清醒過來了,「她人在哪裡?」
「就在門外。」夏翌辰肅然回答。
「那還等什麼,快把她抬進來,我去準備烈酒和紗布,還有金瘡藥。」阿丑深吸一口氣,趕忙去開門。
受了重傷,又是深夜,難道是被人一路追殺,索性就連夜趕回建業,也好處理傷勢?
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身是血的慕天弘抱著一身黑衣昏迷不醒的夏翌雪跑進阿丑房間,阿丑只瞥了一眼,夏翌雪髮髻凌亂,面色如紙。
她趕緊拿出參片讓她含著,又指揮兩人輕手輕腳將夏翌雪放在自己床上:「你們兩個先出去,我幫她檢查傷勢。」
男女有別要避嫌,這一點誰都心裡有數。
慕天弘和夏翌辰趕忙出去,並把房門帶上。
阿丑蹲在床邊,用剪刀剪開夏翌雪的衣衫,不由蹙起眉頭。
內傷這種玄妙的東西,她不會看,可僅僅就外傷來說,情況就很不樂觀。刀傷、箭傷都有,而且失血過多。在沒有輸血儀器的古代,失血過多是十分危險的。
阿丑深深蹙起的眉心又緊了幾分。
快速處理完傷口,阿丑又趕忙吩咐田秋妹去煮些補血補氣的湯藥。血氣相通,補血必須補氣,一起補才有功效。
忙完一切,已經是三更時分。
阿丑走出房門,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粘上的血跡,對著院子裡的兩人開口:「此處說話不便,去花廳。」
花廳裡,只有慕天弘、夏翌辰和阿丑三人。
「郡主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明天早晨她還有氣,那熬過去就不是問題。如果熬不到明天早晨……恐怕就……」阿丑沒有說下去。不管情況如何,他們作為夏翌雪最親近的人,必須有知情權,儘管可能是打擊。
氣氛前所未有的凝重,但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阿醜的餘光在慕天弘手臂上的白紗掠過——他也受了傷。莫非,是四王爺的暗殺?
ps: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