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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7 權衡 文 / 蕭七七

    「我只說一點,當初,皇后娘娘是太后欽點的!」夏翌雪壓低聲音。

    阿丑瞬間明白太后的意思了,也難怪她不喜歡容清瀾:「若實在不行,讓太后勸勸長公主也是好的,她們母女情分,或許還聽得進去。」

    「可是太后肯不肯勸,我心裡也沒底,要是觸了太后霉頭,又該怎麼辦?」夏翌雪十分為難的樣子。

    「按理說,你當初就不該攬下這苦差事,吃力不討好!」阿丑不贊成地搖頭。

    夏翌雪愈發為難了:「我……」終究是無可辯駁。

    阿丑思忖良久:「靜宬長公主為人,我不知如何。然而這麼多年來,昱王府雖然如履薄冰,靜宬長公主一直深居簡出,卻始終沒讓人喧賓奪主——可見你伯母,是真心有幾分本事的,」何況,夏翌辰就不是個簡單人物,能教出這樣的兒子,肯定不是昱王夏振遠的功勞,「我答應你會一會靜宬長公主,但是結果如何,我不敢保證。」

    夏翌雪大鬆一口氣,對阿丑感激不已:「這個人情,我夏翌雪日後無論如何一定還!」

    看著夏翌雪絕美的微笑,阿丑暗自斂神:這個人情,可不是個簡單差事呀!

    靜宬長公主一直居於昱王府內院的正院宣儀堂,這些年雖然不在外露面,但卻一直打理昱王府大小事宜,只是低調罷了。

    阿丑一身秋香色衣衫,打扮簡素卻不樸素,是最好的覲見有身份長輩的裝扮。她跟在夏翌雪身後。走進宣儀堂,只見屋內佈置簡單卻大氣,顏色倒是有些古舊,看得出主人已經心如止水。

    心如止水。若是做不到,又怎麼熬過這許多年?

    「阿丑參見長公主,長公主玉體安康。」阿丑禮數周全。

    靜宬長公主坐在主位上,端著茶盞打量了一圈阿丑。才道:「起來吧。」語氣倒是很和緩。

    「伯母,這就是我和您說過的阿丑。」夏翌雪言笑晏晏。

    阿丑站起來,退到一旁,面紗下清澈的雙眸看向主位上的女子,不禁愣住了。

    夏翌辰今年,大約十**?那靜宬長公主,就算她十五歲生孩子,不,公主一般出嫁晚。算個十七八。那她怎麼說也有三十五了吧?

    可是那容貌肌膚賽雪、吹彈可破。看著不過二十許人,簡直美不勝收。

    怪不得夏翌辰那妖孽如此妖孽,父親算是美男子。母親又是逃過年華光陰的大美人,這基因。讓人不得不嫉妒呀!

    不過嫉妒,也只是片刻而已。

    隨即阿丑便覺察到她平和安寧而略顯成熟的氣韻。都說女人心態好才能老得慢,這靜宬長公主,心態該有多平靜?在夫家遭遇如此變故,還能這麼平和從容,當真不是簡單人。

    「我雖然不怎麼出門,堇堂的名聲我是聽過的,」靜宬長公主笑容溫暖,「你救了皇后嫂嫂,也是大功一件。即是和翌雪談得來,多走動也好。」

    阿丑客套幾句,又寒暄一陣,夏翌雪就把話題擺到明面上了。

    「伯母,過些日子牡丹宴的事……」夏翌雪還未說完,就被靜宬長公主打斷。

    「我把王府的人事調配權都給你,又把銀子也給你備足了,」靜宬長公主笑容依舊溫和,沒有一絲鋒芒,說出的話卻帶了威嚴,「怎麼,還不滿意?」

    阿丑不禁暗自感慨,不愧是夏翌辰親媽,這笑容,這說話方式,雖然差異不小,可總歸是一個路數的。今日她這遭,難難難。

    夏翌雪歎息一聲:「伯母,這回不一樣!」

    阿丑伸手碰了碰夏翌雪手臂,示意她來說,便走上前一步:「長公主殿下,阿丑知道您深居簡出多年,但此時情勢已有不同,這樣下去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既知我深居簡出多年,便該清楚請我出來不容易。」靜宬長公主微笑。

    「阿丑生性有股倔勁,喜歡知難而上,而且長公主殿下說不容易,而非不可能,那就是還有希望。」阿丑笑言。

    靜宬長公主輕歎一口氣,笑容依舊無懈可擊,讓人看著,只覺比那外頭的美人面更為嬌美:「你是聰明孩子,不要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阿丑慚愧,也明白今日自己說得再多,恐怕都不會動搖長公主殿下分毫。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要拚一拚。阿丑出生微賤,自有記憶以來,就是京城破廟裡的乞丐。倘若不爭取,不拚搏,恐怕今日還是京城破廟裡的乞丐,又或許早就病死餓死,或者被碾壓成肉泥,」阿醜語氣平靜,似乎在說不屬於自己的事,她頓了頓,看了看靜宬長公主淡去卻沒有慍怒的表情,「所以阿丑相信,凡事自己先不能放棄,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了身邊的人。」

    靜宬長公主目光逐漸悠遠,許久才長歎一聲:「這世上又有幾人,是為自己活的?」

    阿丑頗有些感慨:或許最初,她下嫁昱王府,可能帶著少女情懷,也可能並沒有投入自己的感情。可是嫁過來,誰敢說不是為了皇上太后,不是為了大乾皇權?

    而後一切覆滅,她守著寂寥的昱王府,為了兒子?抑或為了維繫這僅剩的權力名頭?深居簡出的日子,是這麼好過的麼?

    現如今,再度站出來,又是為了什麼,為了兒子?為了太子?

    這世上又有幾人,是為自己活的?

    「長公主殿下,」阿丑說出自己的想法,「為別人,其實也是為了自己。或是脅迫無奈,不為別人,就只能毀滅自己;或是情感道義,為了別人,自己才能心安。但無論如何,不要讓自己有遺憾。」

    靜宬長公主撥著手中的護甲,沉默不語。

    天邊的陽光很好,輕暖中透出淡淡靜謐。阿丑微微偏頭,在面紗下感受了下這樣的陽光,本有些忐忑的心卻無端端沉靜下來。

    話已經說到此,靜宬長公主怎麼想,已經不那麼重要了,自己已經沒有遺憾。

    她的人生一路走來,太多風浪太多意外,卻沒有遺憾。

    「果真是自己奮鬥出來的人,行事作風與別不同,」靜宬長公主深深看了阿丑一眼,「偌大建業,怕是找不出第二個能像你這樣說話的姑娘家了。」

    阿丑急忙跪下道歉:「阿丑才疏學淺,不會說話,還請長公主殿下恕罪。」長公主這話,可大可小。大了就是亂說話,罰;小了不過是直白,饒;好了就是大智慧,賞。怎麼多可能性,怎能讓阿丑不緊張?

    靜宬長公主卻和緩了語氣:「坐到我身邊來。翌雪,你先去安排牡丹宴的事情吧。」

    夏翌雪有些怔愣:你先去安排牡丹宴的事情?那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不過她也不敢多問,只好下去了,臨走前又給阿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小心。

    「按你所說,你出生雖然不好,但我看你說話,可是一點沒有自卑之意,」靜宬長公主笑容溫和,「你這般說話的風格,倒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的我……」她似乎回想著什麼,輕輕搖頭。

    「長公主殿下……」阿丑也不知該接什麼,這一句年輕時候的她,讓阿丑褒也不是貶也不是。褒,褒揚自己?貶,貶低殿下?把兩人綁到一條船上,可見其說話藝術。

    靜宬長公主也不管阿丑說了什麼,逕自說開去:「其實有時候,我反倒羨慕你這種出身,雖然辛苦許多,可少了許多束縛許多責任。當然,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有得必有失。可是得與失的衡量標準,卻在每個人自己的心中。」這話說得十分語重心長。

    「長公主殿下說的是,」阿丑十分贊同,「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什麼。」

    「那你不知道我要什麼,又來勸我做什麼?」靜宬長公主笑問。

    阿丑有些語塞,但也明白,再多說,就真的過頭了:「多謝長公主殿下教誨,阿丑明白了。做什麼事,做與不做,還是要殿下自己考慮。阿丑,就此告辭,殿下胸襟廣博、妙語連珠,阿丑佩服之至。」她這番話說得心悅誠服。靜宬長公主,就算拋開年齡和身份,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靜宬長公主也不多說,笑著讓阿丑告辭而去。

    陽光,飄渺平和。

    璃雪居,夏翌雪正來回走動,就看到阿丑走進來,急忙上前問:「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阿丑微微張口,頓了一下:「不好說,總之我算是該勸的也勸了,長公主是明白人,用不著說得太透。就看長公主自己,到底什麼打算了。不過……」

    夏翌雪聽到沒譜,又添了幾分忐忑,再聽到不過,更是焦急:「不過什麼?」

    「不過長公主如果願意出力,我相信,這局面一定會打開的。」阿丑頗為堅定地點頭。

    她隱藏了這麼多年的實力,要是真用出來,不可小覷。當初皇上太后讓她下嫁昱王府,恐怕不是沒有道理的,只可惜,昱王沒和這個才貌雙全的公主看對眼。

    就看她到底怎麼權衡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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