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0 解毒 文 / 蕭七七
晚間,阿丑在書房裡盤算著新產品推出的方案。這次轉型,必須懷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度,氣勢上一舉把那個只知道搞價格戰的永和堂壓下去。然而如今她還沒想到很好的方式,看來要集思廣益才行。
正出神,屋內蠟燭倏地盡數熄滅,阿丑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陡然懸空而起,耳邊傳來配合這熟悉招數的熟悉聲音:「事態緊急,見諒!」
阿丑想要出聲喊叫,只是無一例外——果然已經被點了啞穴!
夏翌辰,你到底玩什麼花樣!
被拎著飛過重重屋宇,阿丑也不知怎地就被甩進一個窗戶,重重落在地上。
她她她,她就沒見過下手這麼重的種ma!雖然她是長得醜,可他也沒必要這麼暴力吧?偏生還被封住啞穴,否則她定要把屋頂罵翻!
爬起來揉揉筋骨,阿丑咬咬牙:還好她有自愈能力,明天興許就不疼了。
「他中毒了,趕緊給他解毒!」阿丑還在亂七八糟地神遊,就聽見夏翌辰焦急的聲音。
中毒?解毒?還沒反應過來,阿丑就被他拉到床邊,藉著有點昏暗的燈光,看到了俞則軒的臉。
俞則軒中毒了?
「快呀!」夏翌辰催促。
阿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抗議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自己要開口說話。
夏翌辰迅速解了她啞穴,桃花眼中的焦急已經爆發成慍怒:「你再浪費時間。小心我砍了你的腳!」
阿醜面紗下一撇嘴,已經開始診脈:「我被你這麼抓過來,連情況都沒搞清楚。還有你很暴力呀,要是尋常姑娘家,早就被你整哭了,你還這麼理直氣壯。另外,我也不想他死,他是我一個大主顧。他死了我就沒銀子了!」
夏翌辰聽了她這一番雖是抱怨可沒有半分抱怨語氣,反而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話,也懶得回答:「總之你快點治!」
阿丑遂不理他,專心診脈。
半晌,她放下手,又查看了一遍俞則軒身上的箭傷,語氣凝重:「脈相弦數,箭頭抹的是白花蛇毒,他已經失去意識。呼吸也開始衰竭了,需要急救。」說著她掏出身上一個盒子,拿出一丸藥給俞則軒服下。
「你給他吃的是什麼?」夏翌辰問。
「你運氣好。不。是他運氣好,這安宮牛黃丸,是我今日剛做好的,只送了三枚給錢大人,堇堂還沒得買呢!」阿丑說著起身找紙筆。
夏翌辰微微蹙眉,一改往日輕鬆隨和的神情:「這是什麼藥。能有用嗎?」
阿丑不在意地說:「你放心就好,難不成等我開方子煎了藥,再來救他?他沒時間等。安宮牛黃丸是急救藥。」
夏翌辰心知她所言不虛,很多時候煎完藥,黃花菜都涼了。也罷。除了相信她,他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他活不了。我一定殺了你陪葬。」他的桃花眼迷濛笑意全數散去,只有鮮為人知的狠絕。
「我當然會盡力,醫者父母心,先救了人再來算你的態度問題。」阿丑寫好方子遞給夏翌辰。
菊花三錢.白芷兩錢.蜈蚣一錢.鉤籐三錢.夏枯草三錢.半邊蓮三錢.蟬蛻三錢.全蠍一錢.
不多時,藥煎好,夏翌辰端進來時,將俞則軒已經有些醒轉的跡象,因此這藥餵下去也不太難。
此時已經深夜,阿丑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直到俞則軒喝完藥才醒過來,打量幾眼屋子裡的情況:「俞公子醒了嗎?」
「還沒,不過比方才清醒一點。」夏翌辰語氣冷淡地放下已經空掉的藥碗。
「哦。」阿丑應了一聲,繼續趴下。困都困死了,俞則軒不醒來你還不讓人走,真是非人哉!
夏翌辰桃花眼染上些許疑惑:「你就不擔心你治不好他,會身首異處?」還有心情睡覺!
「擔心?一點也不擔心,」阿丑把有點酸疼的脖子換了個方向,「我又沒說我沒把握,有把握的事,擔心什麼。」
「世上沒有完全有把握的事。」夏翌辰轉了轉左手,語氣淡漠。
「杞人憂天!當然,我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會不會有人突然跑出來再捅他一刀,或者突然這裡著火了地動了,我們都要死。其餘的,既然確定了就是確定了。」阿丑不以為然。
夏翌辰瞇起桃花眼:「你哪來這麼多自信?」
「算不得自信,而是既然選擇了,就從從容容走下去,」阿丑被他吵得已經沒有睡意了,索性抬起頭和他算賬,「你這樣把我抓來給他治病,打算付多少診金?」
「我不在意給你多少錢,但我很想聽聽,你就診金一事,又能說出多少長篇大論。」夏翌辰諷刺道。
阿丑一攤雙手,我才不上你當,因為被你諷刺了就不敢說了。反正都諷刺了,不說白不說:「數是數,路是路嘛。那個,半夜出診,診金起碼是平日的三倍。你把我抓過來,要陪精神損失費,那就起碼是平日十倍的診金。另外我出了一枚安宮牛黃丸,這藥很貴的,一丸一兩銀子。接下來,就看世子是不是小氣鬼了。」
夏翌辰也不回答她,輕哼一聲別過頭去。
又過了個把時辰,俞則軒終於醒過來。
「翌辰,那群人……」俞則軒想要說什麼,卻因為咳嗽沒說出來。
「先不談這個,你感覺如何?」夏翌辰制止他說下去,畢竟還有阿丑在場,說正事著實不妥。
俞則軒又咳嗽幾聲:「我沒事。」
阿醜聞言看了看都快亮了的天,搖搖頭甩掉倦意,語氣恢復平淡從容:「這下我可以走了?」
夏翌辰瞥了眼阿丑,拿出一張銀票拍在桌子上:「多謝。」
阿醜面紗下一撇嘴,拿起銀票直接走人:這人態度真差,要不是因為算個金主,她才懶得給好臉色他看呢!
俞則軒看著阿丑離開,不由得歎息一句:「你這人對姑娘家向來體貼,怎麼對阿丑這副鬼臉,我看得都咋舌!」
「我向來以牙還牙,」夏翌辰在椅子上坐下,桃花眼有些迷濛,「別的姑娘家對我獻慇勤,難道我不該回禮嗎?那個母老虎從來都是這種死樣子,難道我堂堂昱王世子還要對她笑?」
俞則軒撐不住笑得咳嗽了:「你這斤斤計較的性子呀!」
走出房門的阿丑看了看銀票,又是一百兩,不由腹誹,這個種ma是不是隨身帶了一把一百兩的銀票在身上?想來人家身份高貴,花錢都是大票子,哪有備零錢的道理,所以都是一百兩一百兩的出?
嘖嘖,紈褲呀,不愧是揮金如土的大乾第一紈褲!
堇堂的後院,阿丑聽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剛回來的金大成匯報情況。
「我方才去幾家店都轉了一圈,除了易安堂、九味香和兩家小店跟著永和堂降價以外,以奉草庵為首的幾家店都沒降價。不過……」金大成感慨一聲。
阿丑站在會議室中央來回走動,見他停頓,不由轉頭看過去:「大成,你向來直爽,不是個喜歡吞吐的,怎麼今日看你這神情,還沒到秋日,就傷春悲秋起來了?」
「我這不是那什麼死什麼悲的!」金大成一甩手。
「兔死狐悲,」阿丑繼續來回走動,「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是想說,有幾家店沒了是吧?」
「是,」金大成點頭,「有三家店已經不做了,其中有一家店,聽聞那掌櫃的臨走前還說,這世道,賣草根樹皮都沒活路云云……」
阿丑勾起唇角:的確,他們賣的不就是草根樹皮嗎?不過她賣的可不是只是草根樹皮,任何東西,人要賦予它新的意義,才會賣個好價錢。
「三家,都記上了,看看到了永和堂價格戰結束的時候,一共要死多少家。」永和堂呀永和堂,你攪亂了淮南城的藥業市場,你以為就能坐上頭把交椅了?我要你看看,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金大成應下:「是,老闆。」
「另外,等下打烊之後,你把他們都叫來,大家聚在一起想一想,下個月,我們的新產品,要怎麼推出。」阿丑吩咐道。
不多時,幾人齊聚一堂。
「今天是七月二十,我說過每個月二十發工錢,」阿丑說著把幾個信封分別交給四人,「這是你們第一個月的工錢。」
念心拿著信封有點鬧不明白:「姑娘,我是賣倒的死契,已經有了月錢,為何還要……」
「我一早說過,我堇堂,規矩不一樣,」阿丑笑言,「秋妹你也是,既然你們白天都在堇堂做事,我自然要付工錢的。」
兩人都十分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阿丑擺手制止他們:「別說了,等回家好好看看自己的工錢,每個人的工錢是多少,怎麼算出來的,我都寫詳細了,放在信封裡。如今我們要討論的,是下個月,我們的新產品,要以什麼樣的方式推出,才能吸引眼球。」
大家聞言面面相覷——吸引眼球?
註:
熄風解毒湯。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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