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06 白清 文 / 蕭七七
「寫的是花,畫的也是花。」徐奶奶笑吟吟解釋。
阿醜面紗下勾起唇角:如今寫的畫的,是花卻也不是花吧?
緹蘭節詩會,早就成了拉攏士子的政治手段,特別是三年一次的鄉試前夕的緹蘭節,更是如此。
翌日一早,詩會在淮水邊拉開帷幕。
天氣炎熱,參賽觀賽的人不少,阿丑以臨時醫官的身份也受邀來到詩會現場。
「我雖識得幾個字,對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卻不甚瞭解,更別提什麼丹青之技,」阿丑站在一旁擺手,「我只管看就是了。」
挑起話題的正四品按察副使劉暉笑了幾聲:「阿丑姑娘謙虛。」
「各人有專精,阿丑姑娘醫術如此高明已是不易。」淳於政出聲。
「幾位大人先聊著,那邊好像有人不大舒服,我先去看看。」阿醜行禮告辭。
臨時搭起的帳篷內,阿丑拿出人丹給一位老伯服下:「這藥解暑很有效,休息一陣子就能好了。」
人丹的主要成分是薄荷冰、滑石、兒茶、丁香、木香、小茴香、砂仁、陳皮等,專治中暑,也是堇堂售賣的方劑之一。
田秋妹拍拍心口:「還好姑娘有先見之明,今日帶了不少人丹。」
今日阿丑只帶了田秋妹來,其餘人都在堇堂幫忙。
「這算什麼先見之明,」阿丑一撇嘴,「天氣這麼熱,肯定中暑的最多。」
不過一陣子的功夫,就有四五個中暑的,阿丑一一救治。
此時,最先來的那位老伯幾乎痊癒了,在家人的攙扶下起身道謝:「姑娘這是神藥呀!才這麼一會兒就好了……」
「老伯過獎,」阿丑含笑說,「還是小心點。站到陰涼處,多喝水。實在撐不住,就回家休息。」
「你這要是什麼,我得個方子日後也好再用?」老伯問。
「這藥堇堂有賣,叫做人丹。」阿丑回答。同時暗自慶幸:還好和那幾個官搞好了關係。這樣一來,也是為堇堂打廣告了。
如此半日過去,阿丑一直在診治病人。田秋妹時不時跑出帳篷觀看,帶回一些最新進展。
「姑娘,今日詩會的第一名出來了!」田秋妹跑進帳篷拍手道。
「噓,」阿丑把食指放在嘴邊,「別那麼激動,病人休息呢!第一名,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還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田秋妹嘟囔:「姑娘,你怎麼,哎。每次都這麼平靜。」
「行啦,給我說說,第一名,是個什麼樣的人?」阿丑坐到帳篷旁邊問。
「是個俊俏公子!」田秋妹水汪的大眼睛發出閃亮的光芒。
阿丑起了打趣的心思:「我就說嘛,你這麼激動幹什麼,原來是動了凡心!」
「姑娘你好壞。我哪有!」田秋妹嗔道。
阿丑笑著點頭:「好好,是我亂說,你繼續。」
「這個公子,長得真的好看,而且又年輕。我看模樣,說不定未到十五呢!」田秋妹驚奇道。
「哦?」阿丑尋思起來,「那真不一般,說不定是個天才,這麼小年紀就如此出類拔萃。」
田秋妹點頭似搗蒜:「所以,姑娘一定要去看看。」
「被你說的那麼神乎其神,」阿丑伸手給自己扇了扇風,有點無奈,「我能不去看嗎?」
走出帳篷,阿丑先適應了外面的亮光,又掃視一眼,便看見一個年輕的白衣公子正在錢展業面前不遠的地方,似乎在回話。
「姑娘,就是那個白衣公子!」田秋妹湊到阿丑身邊。
阿丑看了幾眼,因為離得並不遠,所以視線也還算清楚。那個白衣公子,的確年輕得很,眉目如畫,皮膚白皙,端的是相貌清秀。要不是那一雙濃黑的劍眉,阿丑定要以為這只是女扮男裝。
「確實生得俊俏,自古才貌雙全之人最是難得,如此,也算天見垂憐了!」阿丑客觀地評價。
田秋妹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但也沒有多問。
阿丑言罷又看幾眼那白衣公子,卻隱隱覺得他的眼睛有些熟悉,但只是有些,並不十分確定,而且完全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
罷了,只是有些熟悉,何況她似乎也沒認識什麼會危害國家危害社會的人。
這邊看的人或崇拜或好奇或讚歎,那邊錢展業和白衣公子相談甚歡。
「你說你不打算參加今年的鄉試?」錢展業有些驚訝。
「家父說了,我雖有些文才,可年紀太小,還不懂做人的道理,說要多歷練幾年,再讓我考取功名。」白衣公子拱手回答。
錢展業含笑:「令尊見識過人,就是有些可惜。閒暇時,來錢府和我說說話,也算個歷練機會了!」
白衣公子急忙道謝:「謝錢大人賞識!」
阿丑見了此情此景,便知錢展業絕對是個好客廣交的,而且應該很喜歡點撥年輕人。當初她也是靠錢展業幾句話,才這麼走過來的。夏翌辰那次在錢府雖然對她動了殺心,不過說的話,卻真不假——錢展業,是棵好大樹!
白衣公子的才名立刻傳遍淮南,阿丑也知道了一些他的詳細消息:此人姓白名清,父親是淮南城郊的一位鄉紳,可謂家境富足,從小得到了良好教育。自然,方仲永那樣無師自通的天才,只能成為傳說。天才,都是教育出來的。
同時阿丑也聽聞,這個白清,漸漸和淮南的官員熟絡起來,時常談論詩詞官道。
戲樓裡的大戲剛剛落幕,阿丑依舊在雅座內端坐著。
見到換下戲服的花琉離,她歎息著開口:「上次那個藥的事情,又有什麼問題?」花琉離請她來看戲,絕對不是看戲這麼簡單。
「不,這次是買藥。千金不賣。」花琉離淡笑著說出暗號。
阿醜面紗下一挑眉,對上暗號:「萬金難求。看來,我兩次都錯了,第一次以為你想買藥,第二次你的確想買藥了,我卻猜了旁的事。」
「你若聰明,就用不著我救你了,」花琉離輕輕敲著桌面,「一千瓶。」
唉,還被這傢伙說笨了!「你若聰明,自己去配那藥就罷。」你有戲檯子功夫你手疾,你有消息途徑你是江湖,可你不是郎中。術業有專攻,還不是要來求我!
花琉離有些自嘲地搖頭,笑意卻不達眼底:「我是沒本事賺這銀子。若不是只能賣這一家,你靠一種藥,都能賺發了!」
「那你是羨慕還是怎麼著?」阿丑斜睨他一眼,「獨家才會發。二十天。」這次這麼大工程,再加上堇堂的事要忙,她可不想再熬夜了,因此,得叫上念心和秋妹幫忙了。
花琉離也不回答,只說:「二十天後這裡有場好戲,歡迎捧場。」
從戲樓出來,阿丑來到上善閣。
「上次宣戰以後,永和堂就沒聲音了,你們且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個回事,他們想怎麼對付堇堂。」阿丑提出要求。
老翁應下之後,又拿出上次阿丑送來的股權協議:「姑娘這東西,實在有些複雜,老朽看了許久都不曾看明白。」
阿丑一聲冷哼:「你自個看不明白就給你們閣主看。」
「這個……」老翁欲言又止。
「你該不會說,你們閣主也看不明白吧?」阿丑有些鄙夷,關於股份制的權利和義務,她自認為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你有哪個地方不明白,你說說看。」
老翁翻開那一頁:「從堇堂拿錢的規矩……」
「股東開會投票決定,上一個年度的盈利,有多少留在堇堂作為持續經營的資金,有多少分給股東,也就是股東拿走。」阿丑解釋。
「你們堇堂的規矩,也不算少,」老翁提出質疑,「但如今堇堂是你說的算,你要是一輩子不准分,我們又怎麼辦?」
阿丑撲哧一笑:「我一輩子不分,我喝西北風去?不想著給你們,我也得想著給我自己呀。」
老翁遂不再言語。
第二日,永和堂突然傳出消息,全場八折。
阿丑站在堇堂的櫃檯前,掃了眼門可羅雀的前門,面紗下的唇角勾起冷笑:價格戰?永和堂呀永和堂,你真是出了一個妙招呀!
何思峻,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會手軟?
金大成走過來,語氣有些焦急:「老闆,今天都過去大半天了,可這生意……」
阿丑伸手打斷他的話:「不著急。你們相信我嗎?」
「自然是相信的。」幾人同時回答。
「那麼,就聽我的吩咐行事。」阿丑胸有成竹地說。
第二日的晨會上,阿丑拿出價格戰第一天的銷售戰績:「昨天,我們總共賣出去了五貼藥。」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可是,我們賣出了將近五百盅龜苓膏,一千三百多杯涼茶,一百多包人丹,」阿丑說完數據環視了眾人一眼,「這說明什麼?」
聽了後面的數據,眾人彷彿鬆了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下來些許。
「說明,我們的獨家產品,沒受什麼太大影響?」杜一升驚喜地問。
阿丑頷首:「正是,那些東西,別人就是想要低價賣也沒用,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我們就要靠這個翻盤。」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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