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 節目錄 第127章 退潮龍眼 文 / 丞相皮蛋
在黑暗無際的地下墓穴聽到一個老嫗的說話聲,我感覺事有蹊蹺,不敢久留在下面淺水池子裡,大家順著垂繩重新爬到了石像上,對著四周尋找剛才發聲的老嫗的藏身之處。
建國已經用望遠鏡對四周視線所能企及的範圍作了細緻的觀察,最後衝我搖頭:「沒見到什麼人!」
葫蘆端槍警戒,目光犀利地掃視著十方神碑下的妖鬼石像:「默默,這夠咱們喝一壺的,聞其聲不見其身,不知道藏哪兒了!」
尚子站在我們中間,掂著腳尖從我肩膀上恐慌張望出去,還不忘問問題:「剛才老奶奶的聲音你們都聽見了?她說的『拜月燈魂』是什麼意思,『世尊地藏』又是什麼意思?」
葫蘆和建國聽說過世尊地藏之名,可這「拜月燈魂」他們怕是沒聽過。只好隨意回答尚子:「沒聽過,不知道什麼玩意兒,怕又是什麼氣脈之類的東西吧!」
「拜月燈魂」是佈置在墓穴封土堆裡的缺口,和甕棺葬的小孔一樣是給死者靈魂升天留出的出口。拜月燈魂現在可能在封土堆以上。外面罩上巨大通天浮屠塔,是汲取日月精華的門戶。寶頂上的冰柱引光照射,古塔內的墓穴就充分享受外世的陰光,不生亦不滅。
至於海土行棺封土上的拜月燈魂有別於其他的佈置,按照「偷天行脈」的風水佈置,可有三十六路脈氣。一脈有一處風水龍訣,都是藏風聚水的所在。拜月燈魂根據推演可以確定在水下。
尚子擠到我們前面,小蹲在石像上往下看,說道:「水裡沒有光,怎麼能把紅影投到上空的,況且寶頂上沒有可以載影的傳導物,也不可能憑空透光成影呀?」
葫蘆抬著腦袋看了半天沒能得出什麼實質性的結論,倒是迷糊亂說:「十方神碑上的謎團還沒弄清楚,現在又來個拜月燈魂,還不知道那老婆婆在什麼地方呢,咱們什麼時候才能翻過土牆,到對面的石台上看個究竟!」
我說別急:「拜月燈魂在水下,是琉璃盞,盞下蓋有天然紅色發光體,紅光透水光線很暗肉眼是看不到的,在傳導到一定距離後,光線分散聚攏就能形成光影。月瑩說的光的載體是水澤氣脈,咱們進來時全身都被淋濕,那就是『聚水』的脈氣口,烏雲等等也是空氣水分等的凝結體,所以有光就能見影,並不奇怪。」
建國問道:「拜月燈魂有什麼危險?」
我直截了當回答:「會傷人致命,你看看上面氣脈出口是血紅色的雲霧,是血氣。」
葫蘆插話:「這有什麼危險的,澆一臉的狗血也不會出什麼事,多半是虛的,要不我去試試!」
我攔住葫蘆說道:「沒必要。你們看看上面紅色的影子,很像是人,再看看下面,看清楚是什麼?」
「難道不是石像……啊!還躺著骷髏!」
「我剛才問你水裡有什麼東西,你葫蘆沒摸到這些骷髏架子嗎?」
「耶嘿,這死人骷髏我葫蘆還真沒摸到,奇怪了,默默,這都什麼人,全死在這了!」
我說:「和我們一樣想盜掘海土行棺的盜墓賊!」
尚子驚叫:「哎呀,上面的紅影全變成了骷髏狀了!」
大家紛紛抬頭去看上空中的紅雲人像,的確就剩下骷髏白骨架子的形狀,出現這樣的情形我一時半刻也不得其解,陷入了久久的沉思當中。
葫蘆自言自語,把這裡的老祖宗罵了個遍,最後大聲喝罵:「誰他媽躲在這吶,有種出來單挑!」
我當時很迷信,生怕葫蘆大喊大叫驚動了神靈或者久居墓穴死者的靈魂,可能引來危險,急忙把葫蘆推到了一邊。葫蘆沒站穩,身子一斜,重心偏移,抖了幾下身子沒站穩只好奮力雙腿一蹬,後空翻又從石像上蹦了下去。我以為葫蘆又要開罵,哪知他傻站在下面的淺水坑裡,雙手握緊了刀柄,戰戰兢兢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建國低頭問道:「葫蘆,怎麼回事?」
葫蘆作答:「剛不是默默推開我,我這腦門就被石子打穿了。默默,這裡有人啊……」
我第一反應認為是那暗處的老嫗飛打的石子,葫蘆出口不敬,難免引來凶險。
絕對不能讓葫蘆站在下面,情況若變,沒時間去營救,我警惕目游四方說道:「葫蘆,快上來!」
建國垂了一截兒繩子下去,讓葫蘆順繩上來,葫蘆雙手還沒碰到繩子,突然在他的身後水波蕩漾,水流成一股脈條狀,翻滾著浪花朝葫蘆撲了過來。
尚子驚叫:「葫蘆哥哥,水下有東西,快跑!」葫蘆哎喲一聲沒頭沒腦見路就跑,地上翻滾的黑色浪花緊追在葫蘆身後。我暗叫「糟糕」。石像高有兩三米,完全站在黑水裡,沒有繩子牽引葫蘆根本就上不來。
建國著急嘶喊:「葫蘆,快跑,找地方上來!」
葫蘆邊跑邊扭頭回看那黑水浪花大罵:「我操,他媽又是什麼怪物追著我不放……哎呀……我上不去!」,「默默,快說這是什麼東西……」
我哪裡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黑水浪下並沒有什麼動物,水浪卻像是有生命的物體一樣,築浪成牆,浪花翻捲有兩三米的高度,被撲到可能就被淹到水底下去。可水位也不高,怎麼就無風起浪?四周同一平面的黑水都形成一股特殊詭異的生命體,如今黑水築成水山,排山倒海緊跟上來。
葫蘆很快就被浪山浪牆撲倒在地,淹沒在黑水之中,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情急之下,隨便從石像上垂了兩段繩子下去,讓尚子牽引住,大叫:「建國,下水救葫蘆!」
我和建國同時跳了下去,葫蘆全身**從水下冒出頭來,我和建國剛把葫蘆扯出水面,四周暗流波動,形成淺水位上的巨大漩渦,我們身不由己連連栽倒,被那不深的水流帶游撲爬。
我們三人奮力掙扎,衝破浪牆往前撲了出去,我們也已經跑到古塔的牆角下。牆角青磚濕漉漉,更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後面接著成形的浪牆把我們狠狠地扑打在了古塔槍上,水位下落,我們被波浪牽引,往後劃了出去。
現在水又被浪山吸收過去,我們所站的位置水位僅僅漫過了腳掌,我們趕緊爬起身子找地方上石像,建國大叫:「我操你祖宗,他媽又來了!」
我和葫蘆朝前看去,錢塘江決堤般的潮水朝我們湧了過來,這次不單是水,還有無數白花花的骷髏架子游在水潮上張牙舞爪似乎喊著廝殺聲撲了過來。
「尼瑪,骷髏海盜來了,跑!」葫蘆大叫一聲,轉身就想跑,迎面又是那堵高聳的古塔牆,無路可走,我們急忙穿插到石像背後,一路狂奔。
剛下來的時候我們沒留意古塔下的五百多方圓,平面有水,石像卻安然立在水面上,高度雖然只有兩三米,但都沒有下腳借力的地方,我們根本就上不去。
我們無力奔跑,雙腳被水流裹住,跑的並不快。當我們繞了幾個石像隔成的水路,迎面又是骷髏人游水而來,它們把嘴張得很大,骨肢伸在了半空,是要來打我們了。轉身想繼續跑,身後水生嘩嘩,數十個骷髏人像是士兵一樣履水撲了上來。
我們前後被夾擊,砍刀舉到半空早被前後的黑水牆撲到。浪潮勁力很強,我們猶如被兩堵石牆擠壓,全身一軟,全趴在了地上,洶湧澎湃的黑水落潮從我們身上滾了過去。我們彼此牽扯住,任由一波接一波的浪牆浪山扑打,過些時候我們已經筋疲力盡,趴在地上隨波逐流。
骷髏架子都是死的,在波浪的牽引下他們才具備攻擊我們的動力,別看他們缺胳膊少腿,借到飛浪撲力,打在我們身上很疼。黑水滾滾,彷彿古塔裡的水已經沸漲,成群的滾水此起彼伏,暗流飛躥,雙腳被水浪一劃,我們連身子都站不穩載栽了數十次的跟頭。
建國大叫:「默默,水位高了,哪裡來的水!」
水位的確已經上升,已經攔到了我們的腰身上,浪花更是兇猛,水裡的骷髏架子在暗流的帶動下紛紛在古塔牆下隨波遊蕩,很快在整個古塔下形成巨大的渦流。
我們就像是在大海裡遇到了大風大浪,海浪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我們再怎麼拚命都游不出去,只能無力地隨著高速旋轉的水流在古塔下身不由己地漂流。
就在我四處尋找水流入口時,我們前方突然衝出一股強大的水柱,水柱衝到半空之中又落了下來,我們不僅遇到海浪,還遇到了瓢潑大雨。
我擔心尚子,在被激流繞得頭暈眼花之時,看到站在石像上揮舞著外套驚聲尖叫,那是感覺尚子在很遠的地方,她站立的不是石像,更像是一處高山,為我們這些陷入大海風浪的水手指引方向,她頭盔上的燈光就似那遙遠山頂上的燈塔,引導我們向避風港靠近。
我們的身下到處都是激流噴射的水柱,我想水流入口就在下面,照這樣下去,不過十分鐘水位就會漫過石像頂,尚子肯定會和我們一起落水水潮之中。
看來這裡佈置的「拜月燈魂」是引水注塔的,水位慢慢抬高,到達寶頂我們可以順著來路出去,但可能水位還沒漫到寶頂,我們已經在滾滾波流中死去。得想辦法止住水流才行,一旦尚子也被潮水帶下來,我根本沒有機會保得住她。
水很清澈,只是在黝黑的古塔裡顯得水都變成了墨水,滾滾浪花,呼嘯的浪潮,還有我們聲嘶力竭的呼喊聲。漸漸地,黑水上的骷髏越積越多,我們順手就把骷髏架子按到剩下,過些時候,骷髏架子被我們搭成了骷髏幽靈船。
很慶幸我們沒有沉到水底,現在雙手雙腳攀附在骷髏幽靈船上,看得周圍的石像急速往身後飛逝,這波流的速度足以讓我們的身子散了架。
很快水位漫過石像頭頂,尚子慘叫一聲落入了水中,在水流下之冒出一顆頭來大口喘著氣,她的驚叫聲被轟鳴的波浪聲掩蓋。
我們都沒有繩子了,唯一的一根繩子在尚子的手上,水流一裹,繩子已經纏住了尚子,尚子不能游水,很快就會沉到水底。
剎那間尚子已經淹沒到水裡,我心頭一痛,沒有思考的餘地,在骷髏幽靈船最接近尚子時,我撲了出去,潛到了水中。
尚子時不時冒出頭來,她在做最後的掙扎,這也給了我唯一的目標,趕緊伸手扯過一個白骨架子,借勢再鋪,漸漸靠近尚子,終於我看到了還浮在水面上的繩子,一頭紮過去,扯住了繩子,用盡全力,猛潛到水裡,把尚子拉了過來。
水位已經高處石像頂五十幾公分,但石像都有四肢,我在水下胡亂把繩子纏到一座石像的手臂上,繩子被牽引,我和尚子慢慢就從水面下冒了頭出來。原來尚子的一隻手和一隻腳被繩子纏住了,在我幫她解開繩子後,尚子奮力拉住繩子的一端,飄在了水面上,而我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眼前一黑,全身一涼,撲通一聲落入了水流之中,呼吸隨即閉塞……
兩分多鐘後,只感覺身子一甩,被人從水中提了起來,我睜開眼睛,古塔寶頂旋轉不息,耳畔風聲呼呼,我勉強往四周看,還在古塔裡繼續漂流。
「默默,快醒醒,快想辦法,骷髏筏頂不了多久了,咱們要葬身黑水浪潮裡了!」這是建國的呼喊聲。
我抖擻了精神,費力趴在了骷髏筏上,看著黑水急流,腦門一陣眩暈,不知道我們在這地方轉了多少圈了。
留意觀察了一番,水位沒有再上升,也沒有落潮的跡象。水下的入水口應該是被古塔裡的雜物封堵嚴實。
我喘這粗氣問道:「槍呢?」
葫蘆大罵:「槍我個屁,咱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傢伙全被黑水搶了去了,你找槍做什麼?」
「你們看漩渦中心,是通到另一個地方的出水口,那裡有一個石珠,用槍打!」
建國急道:「沒槍了,再說了,那石珠比水缸還大,一槍能打得破嗎,想其他辦法!」
我說現在得保住咱們這條骷髏筏,落到漩渦裡就出不來了,石珠不掉下去,早晚把我們的吸過去。漩渦出口很深,是地下水脈的主流,掉進去就活活死在地下水道裡了。
建國大喊:「默默,水面形成漏斗狀,有斜坡的,咱們遲早會劃下去,怎麼辦?」
葫蘆雙眼被繞得迷離,大舌頭著說:「要不咱們跳下去,游到石像上去!」
「你敢跳,這漩渦就敢把你吸過去,跳過去不是找死嗎?」
要是有一枚手雷就好了,只要把正中心的石球炸掉,水流掩蓋洞口,就很難形成漩渦了。苦於我們現在身上除了破爛衣服再沒什麼武器,連砍刀丟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了。
漂流了這麼長的時間,和坐在急速旋轉的木馬沒有區別,我們現在胸口發悶,頭暈眼花,神思也開始混沌。
我閉上眼睛回想,思維在腦袋之中急速運轉:「拜月燈魂……拜月燈魂……月在什麼地方……燈又在什麼地方……別急……別急,對了,燈是瞎燈,印月生輝,月在天而燈在地,天地隔浮屠,,身於古塔中,望北極遇搖光,搖光位其西南,西南通水口,口口引龍騰……葫蘆,建國看看頭頂的塔牆有沒有龍身……」
這時候哪怕是我隨意之詞,葫蘆和建國俱抬頭去看,我也抬頭望向古塔寶頂六角的浮雕
葫蘆眼力好使,第一個看出塔內牆上有浮雕:「有,游海飛龍,在水流漩渦中心的九點鐘方向!怎麼辦?」
我大叫:「那裡就是拜月燈魂的氣脈所在,打龍眼!」
「打我個錘子,拿什麼打,沒槍了!」葫蘆怒罵。
我晃眼瞧向還在牽著繩子漂流的尚子,她已經嗆了數口的涼水,話都說不出來,不過她的小挎包還在,包裡有她的一把手槍。
我費力說道:「想辦法靠到月瑩那,她有手槍!」
現在無用功也得做,趕緊隨便扯了骷髏架子當船槳划。慢工出細活,漸漸靠近了尚子。
葫蘆大叫:「小妹,把手槍丟過來!」
尚子力氣小,雙手拽著繩子都顯費力,鬆手去挎包裡掏手槍,她準得失手落到漩渦激流裡,那時我真沒辦法救她了,哪敢遲疑,奮力撲到水中,扯到尚子的繩子,游了過去。
我沒多話,小心地把尚子的挎包打開,取出手槍,一邊做勻速圓周運動,一遍朝寶頂那浮雕龍眼打了幾槍,直到彈夾裡的子彈打光了也沒能打中浮雕龍眼。
我趕緊搜出彈夾換上,心想不能再打,這裡移動速度太快,我沒有把握能打得到三十米高處的浮雕龍眼。
現在水流均勻,只是速度過快而已,掌握好節奏也能順其漂流,我記得葫蘆和建國的槍法都不錯,還是把槍給他們。
經過費神的佈置,總算把手槍安全丟給了葫蘆,彈夾分兩次丟給了他們。葫蘆躺在骷髏筏上開了槍,和我一樣,彈夾裡的子彈打光也沒能打得到那龍眼。
建國急得大罵:「拿來給我打!」葫蘆把手槍遞給了建國。建國身子一趟,平靜地躺到骷髏筏上,閉上眼睛,腹部一鼓一沉,在平衡呼吸,接著睜開眼睛噠!噠!開了兩槍……
古塔上空漂浮的骷髏紅影像像是浮力不足,紛紛落了下來,當空就似下起了紅雨,我們滿面被血雨澆淋,同時黑水變成滾滾血紅色的潮水浪花。
我大叫:「小心上面的原木樑子,掉下來了!」
我們抬頭望空,三根原木樑子垂直搗了下來,衝入漩渦的正中心。
中心位置的石球被三根原木撞擊落了下去,水流奔騰撲到漩渦中心,在黑洞被掩蓋的剎那發出轟鳴巨響,水柱噴射入天,我們四人同時被水浪沖向高處,一同落了下來。落入水中後,水面緩慢繞了幾圈便恢復了平靜。
過得三五分鐘,漩渦有開始形成,我們趕緊游到古塔牆下的石像後,紛紛抓住石像的胳膊,水位慢慢下降,漩渦越積越寬,終於石像的頭部露了出來,我們分離爬了上去,站在狹窄的一座石像頭部看向壯闊無比的地下水流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