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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117章 東南引魂燈(一) 文 / 丞相皮蛋

    葫蘆繼續往前走,任我怎麼呼喊,他都沒再回過頭來。

    「建國,拉繩子!」如今只能把葫蘆拉出來,遲則生變。

    尚子和建國一同往回拉繩子,葫蘆還是沒半點反應,栓著葫蘆的繩子像是橡皮筋似的怎麼拉都沒拉到葫蘆。我抬槍瞄準葫蘆身旁的石鼎,那一槍打飛了一片石子,葫蘆任然沒有一點動靜。他的雙腳離地四五公分,雙手一鬆,砍刀丟在了地上,慢慢離開了地面。

    「葫蘆,給老子滾回來……聽到了沒有……」我們喊了幾聲,建國開了幾槍,彷彿我們的聲音和子彈都被詭異的山洞給無形吞噬,只留下一俱葫蘆奇怪的身影,在半空中來回踱著步子……

    「喊什麼啊……老子就放個茅,有必要大驚小怪嗎?內急都不給點時間……」

    這是葫蘆的聲音,聲音不是前面山洞裡的「葫蘆」發出的,有一個葫蘆在我們身後……

    我和建國、尚子驚懼得把槍口都對準了後面。當我們見到身後的葫蘆無一不是驚訝得大叫:「把手舉起來!」

    我們身後的葫蘆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那山洞裡的葫蘆又是誰。

    葫蘆罵道:「拿槍對著我幹什麼……有本事把山洞裡那胖子給斃了……噯?山洞裡那胖子好像在哪裡見過……」

    葫蘆把我們的槍撥到一邊,蹭身子往山洞裡面看,腦袋都斜在肩膀上思考了一陣,轉臉問我:「默默,什麼情況,裡面那哥們幹什麼的?」

    建國吼道:「葫蘆,你是哪裡的葫蘆,說!」

    葫蘆張大了嘴巴,也不管建國槍口對著他腦門,伸巴掌拍了一下建國的腦袋:「老子西安來的葫蘆,你建國哪裡來的,說!」

    建國望了我一眼:「這胖子還真是西安來的葫蘆,是真的,山洞裡那胖子哪兒來的?」

    我沒心思回答建國,轉口問葫蘆:「你怎麼在這,你不是進山洞了嗎?」

    「我說默默,你們都走神了還是被定了身了,我不是說先去解決內急再進山洞的嗎?瞧瞧,你給的羊皮燈籠和飭乩鎮屍銅鈴不還在我手上嗎?繩子都還栓得緊邦邦的!」

    「哎呀,裡面那個葫蘆要上吊了!」尚子突然指著山洞裡大喊。

    我們朝裡面看去,那胖子踩到石鼎上,一股龍骨籐慢慢垂了下來,變成一個繩套子。

    我端著步槍急問:「建國,月瑩,你們剛才聽葫蘆說要去放茅了沒有……」

    「沒有!」建國和尚子的語氣有點急促緊張。

    葫蘆哈哈大笑指著山洞裡那胖子說:「那胖子很像我的嘛?這麼想不開要上吊……」

    山洞裡的「葫蘆」把腦袋往籐套裡一搭,好像為了死的更舒服些,還好好的整理了一下籐套子,接著張嘴閉嘴吸氣吐納,提了提膽量,雙腿一蹬,往半空中一跳,籐套子掛脖子直把整個身子都吊在了半空,連掙扎都沒有,雙手雙腳一垂,腦袋一低,死了,同時變成了一俱骷髏架子,腦袋上長髮遮住了臉面……

    「啊!什麼情況,一下就吊成個骷髏架子了……」葫蘆立馬把步槍給端平了,繼續說上話來:「我還以為你們開玩笑呢,山洞裡那胖子一眨眼就掛成一條骷髏架子,真是奇怪!」

    「撤退!這山洞不能進,剛才咱們出現幻覺了!」我說著拽上尚子往左側的石拱大門跑了進去,葫蘆和建國跟在了後面。

    「操!老默,咱們這回真進這山洞來了,怎麼回事」。我們四處張望,腳下很規則地橫擺著木樁,身邊剛好就有一個石鼎,往前面十幾米的地方看去,那座兩米高的石塔頂上又吊著一個白衣女子,披頭散髮,腳尖掂在石塔寶頂錐上,做出上吊前的姿勢。這裡不就是吊屍的山洞嗎,我們怎麼進來的。

    「開什麼玩笑,怎麼一下就鑽到這裡來了!默默,怎麼辦,趕緊出洞吧!」建國大喊。

    這一晃眼的功夫我們已經身在怪異山洞的內部,看著四處高處的「四方冥神」和「四方小鬼」擰眉怒目,獠牙外露,嘴角詭秘一笑,我知道我們的確身在這山洞的腹中。

    「我們還處在幻覺之中,都別相信這些東西!」我大叫一聲,飛快朝那只半吊在空中的女屍打了一槍,接著一件雪白飄盈的衣衫從空中落了下來,對面走出一個和尚子一模一樣的尚子來,這次的「假尚子」完全和尚子容貌一致,衣裝相同,我的毛瑟步槍只有三發子彈了,想下令葫蘆和建國開槍,我才發現一旁的葫蘆他們三人已經失蹤。()

    我回頭去瞧山洞入口那片範圍,只見那裡站著四個人,還在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前方的「假尚子」旁邊又多出了我,葫蘆和建國,這時的我就孤零零站在第一個石鼎的旁邊,身前身後都出現了我們四個人。我都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我。

    我急的大喊:「葫蘆,建國,月瑩都給我過來!」我嗓門再大,身前身後兩撥「我們」都無動於衷,似乎就沒聽見我的呼喊聲。

    前面那撥「我們」在石塔附近轉來轉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而他們洞頂的白衣女人又出現,一樣掂著腳尖,身子往前傾斜,做出要往籐套子裡鑽的動作,她腳下的「我們」卻沒看到她的半點影子。

    建國思維敏捷,善於思考,在這種幻境之中,只有他能最先清醒,我瞄準建國頭盔開了一槍,以為建國會感應到,哪知前面的建國圍在另一個我的旁邊依舊無動於衷。

    我聽見身後的尚子突然哭喊:「默默,不要呀……」

    我扭頭去看,身後的尚子奔了上來,我伸手想去拉住她,手指落了空,甚至那尚子就是從我身子上穿了過去,都沒看見我。此時我已經慌了神,無法分辨那邊才是幻覺的源頭。

    我隨著尚子跑去的方向看去,前面的「我們」四人已經被龍骨籐吊死在了半空之中。跑上去的尚子並沒有看到她頭頂的另一個她,只是扯著另一個我的雙腳哭泣。

    耳畔突然響起叮噹的響聲,尋聲望去,在山洞入口處的碑獸正守在東南角用石錘打擊石鼎:錚錚……錚錚……我拔刀出鞘迎了上去,活碑獸一石錘朝我打了過來,我蹬地輕跳,躲避過去,等我回刀側砍,那只碑獸已經站在西南方向繼續去敲打另一個石鼎了。

    我急忙朝著站在另一個我屍體下哭泣的尚子看去,只見那尚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站上石鼎,要把脖子往籐套裡鑽。

    我箭步衝了上去大喊:「尚子,不要啊,是幻覺,醒醒!」

    突然聽得高台上有石塊碎裂,我邊跑邊瞧了一眼,四方小鬼從雕像殼子裡跳了出來,順著頭頂盤錯的鐵鏈像是猴子一樣一下就落到我的面前,張牙舞爪遞過來一枚骷髏錘子,我眼前一黑,知道那骷髏錘打中肯定腦袋被敲得稀巴爛,雙腳急忙點地,一記後空翻躲過,伸刀子連砍出兩刀。

    這時洞口的葫蘆和建國已經跑了進來,建國拿著羊皮燈籠,葫蘆舉著飭乩鎮屍銅鈴。我以為他們要來幫手,結果他們統統跑到東南角,順便把吊在半空的尚子解救下來。

    這樣也好,只要建國他們破解東南角的「訣龍神位」想必這一切幻覺就結束了,希望尚子還沒有斷氣。這「四方小鬼」就由我來對付。

    「四方小鬼」的武器分別是:錘、鞭、刀、斧,它們身形矮小,動作輕巧敏捷,我一人單刀根本就招架不了,敗下陣後,翻騰跳躍躲避,警惕性伸手出刀。

    正在我和四方小鬼纏鬥不休之時,只聽得建國大喊:「默默,你又抽什麼筋啊……瘋了你……快給我下來……」

    我暴喝:「快把尚子救醒啊……這裡由我……趕快跑……」

    一語剛落定,身後冷不丁防傳來一聲:「默默,我在這……快來救我……」

    我朝身後望去,尚子被一個黑衣打扮的女巫往山洞東南角方向飄去,我甚至就沒看見尚子她回過頭來。一旁的葫蘆和建國已經拔刀追了上去,沒趕上,那女巫和尚子往東南角蛤蟆石像背後的石壁中一磕,完全沒了蹤影,只留下一副美麗動人的巫女祭祀圖……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四小鬼歡呼跳躍,順著鐵鏈爬了上去,跳上石台,身子一頓,變作四尊雕塑……

    葫蘆和建國哭喊著要去石壁中把尚子拉出來,他們身子跳在半空,收不住身勢,一腦袋撞到石壁上,我雙腿一軟:葫蘆和建國怕會被撞死。事情朝著相反的方向運行,葫蘆和建國只留下最後的身影,一併在石壁上出現了他們倆的壁畫……

    我三步並兩步衝到石壁下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壁畫,在正中心是尚子和女巫的影子,似乎他們還在往石壁深處走;葫蘆和建國一直追趕,砍刀斜飛在半空。

    靜態的浮雕卻充滿動態的趨勢,栩栩如生,彷彿葫蘆、建國和尚子就在石壁中追逐不息。

    我哭喊著去挖石壁,希望把他們挖出來,可是就算我挖得雙手十指血肉模糊也沒能把葫蘆他們挖出來。

    「葫蘆……建國……月瑩……」我嘶吼哭喊,我不能沒有他們……

    身後聽到辟里啪啦的腳步聲,急忙拾起砍刀扭頭去瞧,跑上來的是一頭四腳怪物,頭頂有三隻眼睛,下頜處是一排的深紅色剛須,兩排牙齒成一字形,形如鋼刺。巨獸全身佈滿巴掌大小的鱗片,尾巴卻像是一把鐵扇子。

    這隻怪獸嘶嚎一聲,那一架架的屍骸從洞頂的半空中落了下來,穩健地站立,然後伸著骨指朝我掐了過來……

    我已經失去尚子,失去葫蘆和建國,我這麼活著也沒意思,想都沒多想橫刀衝了上去,見骷髏就砍,直砍得仔細骷髏人肢體破碎,像是一盤潑墨似的,化做黑砂霧,落到了石壁上,石壁上就多出了奇形怪狀的骷髏人浮雕。直到骷髏人全被我砍沒了。

    筋疲力盡的我已經沒法站立,撲通跪倒在地,抬眼瞧見葫蘆他們三人吊死在洞頂,尚子頭部低垂,看上去顯得那麼的平靜,似乎在最後她沒有什麼痛苦。

    巨獸猛跳,從半空中撲了下來,那時我的血液之中就沒有害怕的細胞,卯足了勁,衝上去,避個身子,一刀捅天,巨獸就這麼簡單死了,石壁上又多了一副「巨獸載魂圖」。

    我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尚子身下,想最後再看她一眼,葫蘆和建國也已經死去,我默默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時死亡的願望那麼的強烈,心中想著要和葫蘆他們一樣這樣死去,要不然就算我做了鬼,被分門別類也不能再見到他們,我也要和他們一樣一同死去,路上還有個照應,不會如此的孤獨無依,我答應過尚子,會照顧她一輩子,想到尚子孤苦伶仃,我就心疼……

    經過的太多,恐懼越積越深,最後都沒法從中抽出身來,沉澱後的恐懼化作無邊的「怨恨」,怨自己,恨自己,似乎我本就不該苟活於人世,死了也是解脫……

    龍骨籐垂了下來,像是還在生長的嫩籐挽個圈就等我把脖子伸到裡面。我站在石鼎上撫著尚子的臉仔細看,但願她的容顏在來生也不會變化,那樣在遙遠的來生我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認出她來,再也不會把她找不到,來生裡我和葫蘆、建國一樣還是兄弟,不離不棄的生死兄弟。

    我也該走了,再不走,我就該找不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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