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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八章 邊防哨卡 文 / 丞相皮蛋

    這連隊就我一個報到的新兵,也就不單獨訓練了,管我會不會,跟著連隊操練,正步踢不好,拉出來單獨練上一上午,軍體拳不合格也從頭再練起。

    我是剛來的新兵蛋子,規矩懂的不多,幾番下來連長,班長,指導員找我談話了數次。我默默可不能讓人給瞧扁了,在閒暇的時間裡只能自己多學習,多花點時間,過了兩個月這才算合格了。

    合格的士兵除了平時操練,也要隨大隊人上山巡邏。這我倒挺喜歡的,沒什麼束縛,按著指定的路線繞上一圈,仔細觀察有沒有什麼陌生的人來就行了。

    別以為巡邏就是好差事,其實也夠辛苦的,少不了翻溝越壑,亂草叢中摸爬,一圈回來已經累得夠嗆了。邊境駐守不能簡單處理,大意不得,凡事都得留心,邊境上的安全重任可都壓在我們這些邊防戰士的肩上。

    這樣的日子一呆就是半年,我跟連隊裡的戰友都熟絡了,也熟悉了幾條巡邏的路線,偶然會穿過喀喇崑崙山山口,去邊境上的關卡瞧上一眼。

    哨卡就在一個山坳口子裡,兩旁都是高聳入雲的山梁,時不時有山石滾落,把道路都掩埋。兩旁的山崖,斜指向天空,看不到盡頭,風沙灌進山谷,不免讓人擔心起來:山上鬆散的碎石會不會吹塌下來,引起山崩。山谷內風襲不斷,呼嘯著猶如萬馬奔騰,又似鬼哭狼吼,聞之讓人心驚肉跳,難以心安。

    前天引發山風,巨大的轟鳴聲把山上堆積的山石震落,堵住了巡邏的要道,班長接到命令帶了我們十二個小戰士前往開道。一早上我們備了些乾糧和水就出發了。

    崩塌的地方離營地起碼也有三四十里路,一路上險關山隘叢生,阻礙了我們行軍的速度。繞過一個山梁子,再往前面走上個把小時,經過一座荒山,從其中穿插過去,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開的山關。

    山關僅能容一人通過,我們十二人魚貫而入,走上十幾分鐘,便見前面氣勢恢宏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面的萬丈山樑上寸草不生,都是灰土黑石,壯闊一片。我見過雲南的高山巨谷,可比起喀喇崑崙山那真算不上什麼了,我不免也產生了驚懼之心。

    我們已經站在了半山腰上,頭頂往上不知道是高有多少仗的山崖,山頂終年積雪,白雪皚皚,發出耀眼的晶光。崖上碎粒山石鬆動慢慢往下滑落,時不時就出現小範圍的山崩。

    才走上幾步,頭上就佈滿了灰塵。腳下一望,斜刺到深谷的斜山坡,碎石渣土紛紛滾落下去。如果摔下去,根本就收不住身子,肯定隨崩塌的山石滾到谷底,有死無生。

    我們在半山腰上,頭也不敢往上抬望,也不敢往深谷處低頭探視,深谷看得多了,神思恍惚,似乎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幻覺上來,讓人有縱身跳下去的衝動。

    班長放低聲音說:「別太大聲喧嘩,容易引發山崩,別往谷底看,跟上走路,別開小差了!」

    很多戰友都沒來過此處,都說幹嘛非得從這地方繞到關卡附近的坍塌之地,從這地方走太冒險了。()班長開口解釋了一番:我們走的天險,是軍事密道,只有老兵才知曉這一道路。

    本來通往關卡的道路是可以過去的,只是那裡還有山石脫落,堵了數丈的山石,要想通過,無疑難上加難,而且危險不斷。所以僅有此處軍事要道可繞至那裡。

    連隊裡就派了我們一個班的人來,其餘的還有其他任務。班長也想了諸多的辦法,要到那裡已經沒有其餘的路線。坍塌的位置處於有利的軍事地位,如果打不通可能給敵人可趁之機,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往哪裡運兵,所以情況緊急,軍區下了死命令,我們必須在三天內清除路障。我們要爭取時間,僅能從軍事要道上通過了。

    這一條軍事要道,寬不足一米,是在山腰處挖出來的嵌到,道旁也沒有圍欄,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山崖,沒到山谷可能已經粉身碎骨。我們身子緊緊靠在嵌道的內側,小心往前移步。往山谷看的時間久了就出現了頭暈目眩之感。

    此時幾個戰友已經哆嗦起來,卻也不敢胡亂喊叫,只得半閉著眼睛往前面謹慎地挪動身子移步。

    突然一股強風灌了進來,我們緊緊靠在山壁上,往外觀看,山石好像從眉心上落下,形似石雨珠子,大小不一紛紛掉落。班長說貼在塹道內側千萬別亂動彈。

    這吹來的風是在平均海拔3000的山腰上刮起來的,當地管這種風叫「御天飛風」。我們身處空間狹窄的塹道上,被「御天飛風」吹實了,人也會像個紙片似的飄了出去。

    「御天飛風」是瞬間起的風,三幾分鐘就會消停。我們站在萬丈深谷的山腰上,別說三幾分鐘,就算是十秒也似數十分鐘的時間,真怕稍不留神這身子就會飄了出去,到那時哪裡還有命可活。山風一停我們就趕忙挪動身子繼續趕路。

    往前探著身子走上十幾分鐘,眼前就出現了巨大的缺口,缺口處有一簾寬約數十丈的冰瀑。山頂上的積雪融化衝了下來,形成一個豎直向下的萬丈深壑。

    冰瀑簾子其實並不厚,水圍也如紙片之薄。冰瀑裡面有一條深邃的塹道,我們走了進去,裡面除了水汽淋濕,一時半會卻也弄不得全身濕透。在冰瀑簾子裡塹道外外觀看,又是一副奇景:隱約能見不遠處的水汽映輝,數條七色彩虹分外耀眼,冰瀑洗涮,發出潸然輕聲。

    冰瀑簾子內的塹道有些缺了角,根本無路可走,班長取了鐵鍬稍微鑿出能落腳石坦,然後用登山嵌扣插入裂縫之中,我們就惶恐不安地一一摸爬了過去。

    出了冰瀑簾子,又恢復了之前的險峻,我們依舊小心地在塹道內穿行,駐足回望,四面重疊的山巒一條條萬丈的冰瀑垂懸,像是那一段段的白色綢帶從山頂直垂到了山腳下的谷底裡,宛如天宮垂帶,戲笑人間。我們不免為這一壯闊奇景渲染,喝彩一片,倒忽略了身下的萬竣天險。

    塹道慢慢轉饒向下,直逼另一座山峰峰頂。我們走的更加艱辛。差不多九十度的坡道,平直易行,往上可爬,向下卻難以下腳了。此時雙手還得攀沿,腳下得半虛半實踩踏,走起來難免不平。這條軍事天險我看也僅能用做突襲要道,平常大規模行軍根本行不通。

    走了兩個多小時,路面漸寬,坡稍陡,卻也能小跑行進了。我們加快腳步。水路十八彎,天塹十八繞,前面又出現天塹暗道,我們腳下起了虛晃之感,落腳分不清是否踩的結實了,只能連連試腳幾次才能走上一步。

    我舉目望向不遠處的山谷高空,一團雲霧飄了過來,速度看上去很慢。這種高空雲霧很厲害,別看它飄的緩慢,其實速度極快,稍縱便到,是高空大氣對流形成的風勢,當地也有一說叫「疾行雲。」登山探險隊最怕的就是疾行雲。疾行雲來的快,去的也快,氣勢很強,若在雪山高地,極易把雪山削下一片。我們此時深處高山之上,只要疾行雲正刮到塹道上,我們可能無一能倖免於難。

    我急忙輕喊:「趴在塹道上別動!」眾人聽我輕喊身,急忙匍匐在塹道上,只有一人似乎不在意,接著說:「大驚小怪,這有什麼好怕的,一團雲彩,我伸手就能把它扯過來……」

    這人話到此處,語氣從平緩無意到疾呼狂喊:「啊……救命……」然後整個身子像一張紙片一般飛出塹道,接著被疾行雲帶出去數米,在半空中落了下去,砰!的一聲悶響,落在山斜坡上,順著陡峭的山坡滾了下去,直到他滾成一個小黑點,慢慢消失在山谷。

    另外一名戰友整個身子已經飛出了塹道,雙手緊緊攀在了塹道上突出的石壁上,聲嘶力竭呼喊著救命。塹道只能容一人通過,根本就不可能兩人並列前行。

    那戰友和我隔了四個人,班長想回頭施救,無奈也轉不過身子來,這塹道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他身後的一名戰友可能也嚇破了膽,趴在地上嚎哭,全身哆嗦。

    再不施救,恐怕也要飛出去摔死了。我喊道:「趴著別動,我過來!」我從前面四個人的身子上爬了過去,爬到那名戰友身旁,趕緊摸出軍刀,紮在裂開的石壁上,一隻手握住刀柄固定身子,伸另一隻手去拉住了他的手。

    此時剛才嚇得差不多尿褲子的戰友回過神來,伸手想來幫上一把,我連忙喝住:「別動,再動連你一塊兒被風捲出去的!」

    風勢很快就過去了,那名戰士像是晾曬的衣物,風一止就飄落下身子來,墜在了懸崖壁邊上,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拉回到塹道之內,他趴在塹道上就不敢移動身子了。

    這一變故來的極其突然,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失去了一位戰友。匍匐在塹道上的幾個膽子小點的戰友抱著頭,身子抖成一團,還在抽泣不止。

    班長在前面抬頭,扭轉過來,說道:「真多虧了許默同志,要不然咱們都被風刮走了。」

    我說:「班長,得趕緊走,疾行雲不多見,但一出現,往往會在山谷的高空中形成漩渦雲,咱們本事再大,不會飛的話也沒命了!」

    班長領頭,首先站起身子,往前走,我們緊隨其後,腳步明顯快了些。慢慢塹道盡頭就出現了一個山坡。這山皮是重疊的五座山峰中的不高的山包。我們上了山包,路就平坦了,急忙飛奔前行。山頂方圓遼闊,我們就似一隻螞蟻在山頂上奔跑。

    「跟上,跟上,別回頭,抓緊時間,必須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隊伍中就剩下了十一號人,現在地勢平坦,行軍速度快了數倍。

    「都給我跟上,別他媽的落下了,不能丟了咱班的臉,軍區交給咱這任務是莫大的光榮,別丟了名氣。完成任務,提提咱們連隊的威名,有沒有信心!」班長喊的聲嘶力竭了,戰士們的回話再鏗鏘也無力了,帶了嘶啞之音回話:「有!」

    尋路繞下山頂,來個彎路百道回,總算到了下面,很快就到了關卡的背面。此時山谷的路面都被山石阻隔,還好石塊不大,一個人也能抬動。我們暫且休整了隊伍,點名報姓確定了人數,確定沒人丟隊,於是分發點乾糧,這就動手清理路障。

    我們沒有大型的器械,也僅靠手裡的一把鐵鍬把細碎的山石拋到路邊下的坎子裡填埋。身子塊頭大點的戰友,徒手搬運大塊的石塊。你來我往,忙個兩個鐘頭,天就黑了下來。

    這下麻煩大了,我們也沒帶什麼可燒的東西來,這裡到晚上,別說冬天,夏天溫度都得降到零下幾度。如果沒火烤,一晚上下來能把人凍成冰棍。

    此地屬於高寒地帶,根本就沒有樹木雜草生長,想揀點柴禾燒都困難了。在山裡居住的山民寥寥無幾,百里都遇不到一戶人家,就算有,他們的木料也都是一根一根從山下的城鎮裡用犛牛馱上來的。木料在此地比金子還貴。

    班長范了難,找我商量,問我該怎麼辦。我細想了一陣,那得動點身子越過邊境線,到巴鐵那邊找點木料來燒。到了這地步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要不然非凍死在這不可。

    「許默同志,這事不能這麼辦,越境是很危險的。」班長首先否決了我的提議。

    我說:「這也不算越界,我就去湊點柴禾火炭,跟人家講清楚應該沒事,活人可不能讓尿給憋死。」班長未置可否,一下就沒話可說了,我接著說:「出了事,算我的,總不能讓弟兄們在這地方凍死吧,凡事都得靈活點!」我邊說邊拉上了我從塹道上救下的戰友踏上了行程,班長也沒上來阻攔。

    我們兩人翻上了被坍塌的山石堵牆,找到路徑往深谷方向走去。

    「默默,今天真謝謝你了,要不然我現在早就死了。」戰友陳工說道。

    我說:「別這麼客氣,都是戰友,談不上說謝字的。」我們兩人走了十幾分鐘,天就完全黑了下來,兩人僅能叼上煙,借點微弱的光,往前繼續行走。

    「默默,為啥就派了我們一個班這麼少的人來搶修,怎麼不多派點人來?這麼大的封堵就我們十幾號人怕要用上個把月的時間的。」陳工問了我一句。

    我說道:「這裡距離邊關哨卡僅有兩三公里,過了哨卡就是巴基斯坦,邊關駐軍是很危險的,對方不理解會以為是要對他們的國家發動戰爭,所以在沒有和對方明確通知,確認信息的情況下往邊境派兵,就表示要爆發戰爭,是極其危險的;新中國成立才三十年,國內反動派還大有人在,局勢還不算穩,敵對勢力很多,不能給別國以挑起戰爭之名,所以用兵需謹慎!」

    「哦,原來是這樣啊,你說巴基斯坦那邊會不會派人來幫忙,這裡是通商要塞,現在路都堵住了,過往的商旅怎麼辦?」

    我說:「這就不確定了,在我國新疆境內,沿途早貼了告示,因此並沒有商旅打算從新疆出來,至於對面是什麼情況就不好說了,我們再走上個把公里就知道了。

    大約三十幾分鐘就見前面有車燈通明,數十輛卡車排成長龍,直伸向路中央的一座高台,那就是哨卡了。我們攀爬過路上堆積的山石,來到哨卡前面。

    哨卡邊境上站著幾個戰友,我們上前招呼:「戰友,你好,路都堵住了啊!」我把來意和他們說了一遍,接著把我們領到哨所內坐了片刻,也就搜出半點火炭,想要點柴禾也沒有,恨不得把哨所的房梁都給卸下來給我們使用了。

    本來想讓幾位留守的戰友幫我們到對面巴基斯坦的哨所裡借點炭火,戰友說,現在路堵住了,商旅很多,局面混亂,以防身藏禍心之人渾水摸魚通過,所以他們不敢放鬆警惕,根本抽不出身來幫我們。我也看到了,戰友們的衝鋒鎗全部是荷槍實彈的,全部拉上了槍栓,保險已經打開了。

    我說我想自己過去那邊找點柴禾,戰友倒沒攔下。我領著陳工到界碑處巴基斯坦的哨所裡,連說帶比,總算把意思給說清楚了。兩個巴基斯坦士兵轉到哨所裡,扛了半麻袋的火炭給我們,我兩喜不自勝。我瞧見地上還有兩根卸下的散落的牛車的圍欄,急忙指了指,那士兵啊?的一聲笑笑,幫我扛了過來。

    我急忙上去發了一圈煙,然後彼此擺手道別。陳工扛了半麻袋的火炭,我扛了兩片木片就往回趕了。

    我和陳工花了三個小時才回到隊伍駐紮的地方,戰友們早哆嗦著身子貓在那了。我和陳工急忙生起火來,大家圍在火堆旁邊取暖,把大衣都裹得嚴嚴實實。我把我和陳工如何借碳,在前方所見到的狀況俱說了一遍,大家閒聊幾句就都圍在火堆旁睡了過去,今天是夠累的,躺下就入了眠。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才把路障清楚。中途部隊又派了一班的人來,物資也拉了兩車過來,為我們解決了後顧之憂。我們回了連隊駐地,像往常一樣訓練和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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