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三章 劉家人 文 / 在在在兮
劉遠山是一個大雅之人，大俗即大雅，他能和文人一起談詩論對，也能和農人聊的開懷，剛才他進來時，有三桌的食客站起來和他打招呼，在青牛鎮住了十多年，鎮上的居民他都認識，他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知識分子，他是一個接地氣能與民同樂的人。
就像是現在，他一個書院的院長，傳說中是當今聖上的夫子，他能淡然的坐在路邊的小飯館裡和店主討論一道從沒有見過的菜。
「梅菜扣肉？」聽到劉遠山說這道菜，劉夫人也湊了過來「弟妹竟然會做這道菜？」劉夫人和劉遠山一般驚訝。
梅菜產自南方，梅菜扣肉是南方的一道經典菜色，劉遠山在京為官的時候曾經吃過御廚做的梅菜扣肉，肥而不膩，又酥又爛，劉遠山對這道菜很是喜歡。
辭官之後隱居到青牛鎮，劉遠山再也沒有吃過這道菜，因為這裡有些偏僻，梅菜流不到這裡來，他曾經讓劉夫人用其他的乾菜試做過這道菜，但和真正的梅菜扣肉相比，總是缺少了點什麼。
每每想起這道菜，劉遠山都很是遺憾。
如今在路邊的小飯館的菜單上見到這道菜，劉遠山很是驚訝。
「啊，這個好吃！」楊四郎也湊了過去「陳嬸子第一次做的時候我嘗了，可好吃了。」想到梅菜扣肉那色香味俱佳的樣子，楊四郎偷偷嚥了下口水。
「你吃過？」劉遠山驚訝反問。
「當然吃過，過年的時候，陳嬸子做了好幾次呢。」楊四郎眨巴著眼睛回答道。
劉遠山聞言，忍不住伸手點了點楊四郎的額頭「你這個臭小子，有了好吃的也不給乾爹說一聲！」
「乾爹也愛吃這道菜呀？」楊四郎的腦袋隨著劉遠山的手指歪了一下。
「自然是愛吃！」劉遠山說完，轉身對著陳三牛道「陳老弟，這個梅菜扣肉一定要做，讓弟妹先做這道菜。」
「好，先做這道菜。」陳三牛轉身對壯壯吩咐道「壯壯，去告訴你娘，讓她先做梅菜扣肉。」
壯壯應了一聲然後跑去告訴陳楊氏了。
劉遠山見此很滿意「陳老弟呀，要是弟妹做的梅菜扣肉不錯的話，我一定天天帶著妻兒過來吃飯！」
「劉院長說笑了，木蓮做的怎麼樣，待會兒你嘗過就知道了。」
「嗯，待會嘗過就知道了。」劉遠山說著，繼續往下看菜單「來個椒鹽排骨，魚香肉絲，宮爆雞丁，醬爆平菇，麻婆豆腐，福祿肘子，糖醋鯉魚，最後再來一個酸辣丸子湯。」
「好勒，都記下了，我這就去吩咐木蓮，讓她馬上做。」陳三牛道。
「不急，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先給別人做。」
「是，那劉院長你們就多等一會兒了。」陳三牛笑呵呵道。
「不急不急。」劉遠山也回以微笑。
陳三牛去後廚了，大壯也跟著去後廚轉悠了，他讀了一上午的書，早就餓了，他要去後廚尋點東西吃。
這時候陳乖寶跳了過來，她剛才給一個食客結賬，沒顧得上過來。劉嫣然見到乖寶過來了，忙把她攬到了懷裡「哎喲喲，幾個月不見，你這小丫頭長的更可人了，姐姐我雖然是女子，但見到你這小丫頭仍然捨不得移開眼睛。」
「謝姐姐誇獎，不過我真的有那麼好看嗎？」陳乖寶摸著小臉滿臉疑惑道。她平常照鏡子時也覺得自己好看，但遠沒有到捨不得移開眼睛的地步，難道是看多了？還是她本身就不是一個自戀的人？
「呵呵」陳乖寶可愛的動作和表情惹得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劉嫣然摸上她的小臉道「有，你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特別是四郎，你瞧瞧，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在看你呢。」
劉嫣然很看好陳乖寶和楊四郎這一對，每每見到兩人都要打趣。
「四郎啊，以後乖寶就要長住在鎮上了，你能經常見到她了，開不開心呀？」劉嫣然笑嘻嘻的問楊四郎道。
楊四郎很誠實的點頭「開心，很開心。」
楊四郎的誠實自然又惹得在場的劉家人笑個不止，劉夫人道「四郎和乖寶真真是一對璧人，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如天上的金童玉女一般般配。」
金童玉女？陳乖寶莫名的想起了《鏡花緣》，在《鏡花緣》這一電視劇中，金童喜歡的可不是玉女，他喜歡的是百花仙子。
陳乖寶有些跑神，楊四郎於是開口道「乖寶妹妹，你想什麼呢？」
「啊？」陳乖寶回神「沒什麼，我在想劉夫人的話呢。」
「乖寶想我娘的話？是不是覺得我娘剛才的話很對呀？」劉嫣然拉著陳乖寶的小手道。
「額」陳乖寶羞澀狀，臉上快速的飛上一朵紅暈。
「哎，不要打趣乖寶了，我有話問她。」劉遠山擺擺手，示意劉嫣然和劉夫人暫時停下打趣陳乖寶和楊四郎的行為。
「劉夫子，你要問我什麼？」陳乖寶歪著小腦袋好奇道。
「乖寶呀，剛才我瞧你給客人結賬，你可識字？可會算術？」劉遠山認真問道。
「會，四郎哥和大哥二哥沒事的時候都教我識字。算賬也是，店裡人手少，我是負責結賬的。」陳乖寶眨巴著大眼睛睜眼說瞎話「我認識的字可多了，就是不太會寫。」
「喔？你認識很多字？都認識那些字呀？」劉遠山摸著鬍子道。
「這菜單上的字我都認識。」陳乖寶指指還在桌子放的菜單。
「你認識這麼多字？」聽到陳乖寶的話，劉家人都驚訝了。剛才聽到陳乖寶說認識很多字，劉家人都沒在意，一個沒進過學堂書院的小丫頭能認識幾個字，他們以為陳乖寶這是在誇張。
「是啊」陳乖寶點頭，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菜單一個一個的念給劉家人聽，劉家人臉上的表情在變化，由最初的驚訝漸漸轉變為歡喜。
劉家人的想法很簡單，他們都喜歡陳乖寶，希望陳乖寶長大了能嫁給楊四郎，但楊四郎是個讀書人，陳乖寶是個村姑，兩個人的文化水平存在著巨大的差距，劉家人擔心兩個人到時候會沒共同語言，會沒話說。
他們本來想著，既然陳乖寶長住在鎮上了，那陳乖寶可以去書院旁聽，不要求陳乖寶能作詩作對，陳乖寶只要能通讀四書五經唐詩宋詞就可以了。他們對陳乖寶的要求不高，在楊四郎說出某個典故或者是詩句時，陳乖寶知道出自哪裡能接得上去就行。
他們是這樣打算的，但現實出乎他們的意料，陳乖寶不是目不識丁的村姑，不是外表貌若天仙內裡空空的花瓶，陳乖寶是個好娃紙，小小年紀便能識得很多字了。
「不錯不錯不錯」見陳乖寶都念的正確，劉遠山連連點頭。
而楊四郎在一旁見狀則是滿臉的得意，他的乖寶妹妹總是給人驚喜呢，他的乖寶妹妹讓他覺得驕傲！
「是啊，想不到乖寶小小年紀便能識得這麼多字，要是乖寶真的去的話，說不定會考一個女狀元呢。」劉夫人滿眼含笑的瞅著陳乖寶道。
這麼貌美可愛的女娃，真是越看越讓人喜歡。
「劉夫人說笑了，我哪能去考什麼女狀元呢」我又不是馮素珍「我只是認識字，寫是寫不好的。」
「嗯，乖寶妹妹識字很快，但寫的不行，怎麼教她都不行。」楊四郎在一旁插話道。自從他知道陳乖寶不是文盲之後，便纏著陳乖寶寫字給他看，陳乖寶的手用習慣了水筆圓珠筆鋼筆，毛筆字她是不行的，寫的如狗爬一般，楊四郎不管怎麼教，她始終沒有進步。
「能識字就好，寫的不著急，慢慢來。」等四郎和乖寶成親了，楊四郎可以慢慢的手把手的教導乖寶寫字，劉嫣然笑瞇瞇的想著。
在陳乖寶和劉家人聊天的時候，店裡剩下的桌子慢慢的坐滿了。
劉遠山就是一個活廣告，鎮上的土著居民都認識他，不少下面村子裡的農人也認識他，見到他在路邊一家新開的不怎麼起眼的飯館吃飯，不少人都跟著過來了，和劉遠山打完招呼之後，坐在一旁點菜。
人多了，陳家人開始忙的團團轉了，大壯和壯壯都親自上陣擦桌子端盤子，楊四郎在一旁瞧的躍躍欲試，他也想要幫忙。
楊四郎當然沒幫上忙，店裡雖然忙，但不缺他這一個小孩子，他乖乖的坐在凳子等著吃就好了。
等了沒多久，劉遠山重點關注的梅菜扣肉端上來了。
陳楊氏做的梅菜扣肉和劉遠山以前吃的有些不一樣，劉遠山以前吃的梅菜扣肉只有梅菜和肉，沒有其他的東西，陳楊氏做的梅菜扣肉則是在盤子的邊緣放了幾個小麵餅，用麵餅夾著肉吃。
見到和記憶中差不多一模一樣的菜端上來了，劉遠山很是激動「瞧著外觀，倒是和以前吃的一模一樣。只是這小麵餅是做什麼的？」
「這麵餅是用來夾肉片的，怕有些人覺得這扣肉吃起來太膩，所以娘就準備了一些小麵餅，當然這看個人的喜好。」這菜是大壯端上來的，他在一旁解釋道。
「喔，原來如此，你娘想的還挺周到的。」劉遠山笑瞇瞇道。
「嘿嘿，是的，夫子，你們快嘗一下，看好吃不好吃，娘在後廚還等著夫子的評價呢。」
「好好好，夫子這就嘗一下。」劉遠山說著，拿起桌子上的筷子夾了一片肉，他沒有用麵餅夾著吃，他習慣用酒配著吃，不過此時無酒，只能將就一下了。
劉遠山沒有急著把筷子上的肉片吃下去，他先是湊過去聞了一下，然後才放到嘴裡慢慢咀嚼。
果然是肥而不膩，香軟酥爛，而且肉中帶著梅菜的清香，就是這個味，就是這個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好、好、好。」劉遠山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就是這個味道！」時隔多年再次品嚐道這個味道，劉遠山有些激動，他閉著眼睛回味，不過此時要是再有一杯酒就更好了。
得到了夫子的誇獎，大壯很是高興「夫子，我這就告訴娘去。」大壯說著就要往後廚跑。劉嫣然慌忙拉住了他「大壯，看你跑來跑去的忙活，你還沒吃午飯吧，來，姐姐給你夾一個。」劉嫣然說著拿起小麵餅給大壯夾了一片肉。
「這個給你，姐姐再給壯壯夾一個。」劉嫣然說著要把夾好的小肉餅遞給大壯。
大壯當然不接受，他連連擺手「我和壯壯剛才在後廚吃過啦，嫣然姐姐，你快吃吧，我回後廚了。」大壯說完，轉身跑掉了。
「誒，這孩子。」劉嫣然無語搖頭。
「姐姐，你自己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楊四郎說著，夾了一個小肉餅跑到櫃檯哪裡去了，陳乖寶正在給人算賬，楊四郎就在一旁等著，客人走了之後，楊四郎忙湊過去道「乖寶妹妹，你嘗一下。」
「我手髒呢，你餵我吧。」錢錢上面細菌很多的，陳乖寶一直在摸銅板，小手上沾染了不少細菌。
當初買了五斤的梅菜，過年的時候吃了幾次，剩下的陳乖寶讓陳楊氏放了起來，捨不得吃。她準備把梅菜扣肉當做飯館的私房菜，剩下的那點子梅菜，做不了幾次。好久沒吃了，陳乖寶也想吃的很。
劉遠山既然愛吃這道菜，陳乖寶預測著，剩下的那點子梅菜，恐怕要全進劉家人的肚子裡了。
「好好好」楊四郎聞言笑瞇瞇的連說了三聲好，他把小肉餅湊到陳乖寶的嘴邊，陳乖寶張開櫻桃小嘴咬了一口「唔，還是熟悉的味道，真香，真好吃。」陳乖寶含糊不清的道。
「那我多給你夾幾個。」楊四郎一聽忙提議道。
「不用不用，這是劉夫子點的菜，你喂到我肚子裡算什麼事啊，我想吃了讓娘給我做。」陳乖寶擺手拒絕。
「沒事，我把我自己的那份讓給你。」楊四郎眼睛亮晶晶的答道。
「好四郎哥，你快去吃吧。」陳乖寶聞言兩口把楊四郎手中的肉餅給吞到肚子裡，然後推著楊四郎往外走「四郎哥，在你們來之前，我吃過午飯了，不餓，你上午讀了一上午的書了，早應該餓了，快去吃飯吧。」
陳乖寶心裡是感動的，楊四郎餓著肚子卻一直想著她，這樣很好很好，要是一輩子都這樣的話，她會很歡快的奔向楊四郎的懷抱的。
「額，乖寶妹妹.」楊四郎還想說什麼，陳乖寶忙打斷了他「四郎哥，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記在心裡了，你快去吃飯吧。」陳乖寶把楊四郎往飯桌上推。
楊四郎依依不捨的在飯桌上坐下了，眼睛卻依然盯著陳乖寶看。
楊四郎這種狀況劉家人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給楊四郎夾過菜之後便忙著自己吃了，後面的菜陸續了端了上來，每一道菜都是陳楊氏親自動手精心而制，雖然是家常菜，但味道很是出眾。
陳楊氏的手藝得到了劉家人的一致好評，劉遠山當場表示，明天中午他在這裡宴請書院的其他夫子，陳家人聽了這話自然很高興。
最後這頓飯劉家人給的是全價，陳三牛推辭，劉遠山制止，他又不差那幾個錢，這頓飯他吃的很滿意，這錢他給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