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62 文 / 邢嘉儀
涼歌放慢動作，慢悠悠的吃著，不一會兒，便瞧見莫錦天端著一盆水從浴室出來。
「味道如何？」莫錦天把冒著熱氣的水盆放在床邊，坐在床邊，朝吃得滋滋有味的涼歌問到。
涼歌嘴裡不停咀嚼，隨即夾了一塊瘦肉給莫錦天，含糊問到：「要吃嗎？」
莫錦天蹙了蹙眉，面露猶豫，「大晚上吃這些，會囤積脂肪。」
涼歌把手收回去，一下放進了嘴裡，略有不滿的說：「好不容易犒勞你一次，是你拒絕的哦！」
說完，甚是得意的咀嚼嘴裡的飯菜。
看她吃得那麼香，莫錦天難抵誘-惑的吞了吞口水，討好道：「老公錯了，再餵我一口，好不好？」
他坐到床邊，與涼歌的距離貼得很近。
涼歌防備性的收了下碗，一臉的不情願，「你怕長胖，就讓我這個怎麼吃都長不胖的人代勞吧。」
「其實我也蠻瘦的。」他視線落在碗裡，在涼歌耳邊輕悄悄的說。
涼歌受不了他那蠱惑般的聲音，索性把碗放在他手上，「正巧我也吃飽了，剩下的，解決乾淨吧！」
她眨巴著眼睛，一臉精明的笑。
一大碗飯被她吃掉了一大半，肚子脹鼓鼓不說，被莫錦天那句囤積脂肪的話給徹底攪得沒胃口，縱使她身材纖瘦，但想到這會兒行動不靈便，她還是少吃點比較好。
莫錦天看著被吃剩下的飯菜，再看看涼歌略顯得意的笑，瞬間有種被戲弄的感覺。
「慕涼歌，你這是讓我吃你的剩飯麼？」他微皺眉宇，俊臉上寫著不可思議，加上那酷酷的語氣，更有幾分霸道成分在。
涼歌不畏懼的點了下頭，還很占理的說，「你剛剛眼巴巴的看著我，不就是想吃我碗裡的飯麼？」
她用紙巾擦拭著嘴上的油漬，一臉輕鬆。
莫錦天被她說的無言以對，看著被她吃剩的飯菜，抱怨一句：「我哪是要吃你的剩飯，我只是讓你餵我一口！」
真是個沒情調的女人，好好營造的氛圍被她破壞掉。
「你要是嫌棄我吃過，你可以放一邊，反正你莫大少爺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哪裡能體會農民伯伯的辛苦！」她扭動身子，把腳放進熱氣騰騰的水盆，滿臉恣意的泡起腳來。
「喂，慕涼歌，我沒有嫌棄的意思好不好？」他垮下臉，像個小孩子似的和她計較起來。
見氣鼓鼓的他為自己伸冤的言語，涼歌不懼，反而笑話起他來，「在我面前你別拉不下臉，我不會笑話你的。」
「不過你記住，只有你慕涼歌吃過的飯菜我才願意撿剩！」說完，他便毫無形象的幾口扒掉碗裡的飯菜。
他微微氣憤的語氣裡帶著宣誓的霸道，涼歌一愣，不禁想到一個故事，溫潤的眼神望著他，無不感動的問：「錦天，要不要聽一個故事？」
莫錦天放下碗，擦拭了嘴，挽起袖口，蹲在水盆前，輕柔問到：「什麼故事？」
他問著，手已經放進了水盆裡，幫涼歌搓拭著柔嫩的腳。
一陣酥麻似電流襲過，涼歌不自然的動了動，水差點濺出來，莫錦天忙按住，「泡個腳都不安分。」
涼歌臉一紅，害羞到：「誰讓你手伸進來的！」
「別撿了便宜還賣乖！」莫錦天瞪了她一眼，繼續把手放在她腳上輕輕的揉捏。
「莫少爺，我慕涼歌是何其幸運，有生之年能得到你的垂憐。」其實她心底早已被感動圍滿，但不想用那些生分的答謝詞來表現她的感受，故意說得輕鬆幽默。
「既然良心發現，以後心裡面只愛我一個人，能做到嗎？」他趁機要求，一臉討好的笑著。
他五官端正，即便有幾分賴皮的味道，也難掩他骨子裡的那份獨特氣質。
「我講故事了啊！」涼歌故意避開那個話題，因為她總覺得說得好不如做得好。
「講吧。」莫錦天以為她心虛，白了她一眼，語氣懶懶。
涼歌視而不見，津津有味的講起故事來。
「有一對八十歲的老夫妻，他們一生沒有孩子，所以到了暮年也沒有人照顧，突然有一天，老奶奶生病了，老爺爺每天守候在床邊照顧，老奶奶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此後，行動不便，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是老爺爺悉心照料，有一天老奶奶覺得自己有些拖累老爺爺了，不願張口吃飯，老爺爺說了好多勸解的話，老奶奶一樣不為所動，別無選擇之下，老爺爺把飯菜嚼碎，嘴對嘴的方式給她餵食，似是被老爺爺這番執著打動，老奶奶不僅願意張嘴吃飯，身體狀態漸好……」
涼歌目光悠悠，落定在莫錦天臉上，道：「所以，我們還是要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的愛情，對嗎？」
「嗯。」面對她認真的眼神，莫錦天給了個肯定答案，而且滿聲美好願景道：「涼歌，不管未來有多少迂迴，我希望你能夠勇敢面對，不要因為一點點阻撓就萌生退意，好不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莫錦天對涼歌不說有全面的瞭解，但也有了大致瞭解，她善良卻自卑，她執著卻太為他人著想，他不能保證未來會一帆風順度過，但至少在風暴來臨前，他願意成為替她遮擋的牆。
不願把他明亮的眼神染上灰暗，更不願因為一點點困難就做縮頭烏龜，涼歌點點頭，「我會努力變得勇敢。」
她最缺少的就是那份堅持愛下去的勇氣吧，先前，她總是抱著僥倖心理，總覺得能相愛一天便踏實一天，卻沒有想過長久，雖然這樣未免有些貪心，但她也要為了和莫錦天的長久去爭取一番，不能再同上次一樣，決定好，又中途打退堂鼓。
「乖。」莫錦天撫了撫她的臉龐，整張臉被幸福的笑意堆砌，看上去，異外帥氣迷人。
幸福的溫度持續了整整一個月，讓涼歌在寒意陡峭的季節沒有半點寒意。
「涼歌，你有沒有想過去看看你爸媽？」兩人剛起床，莫錦天一邊扣襯衣紐扣，一邊對在梳妝台前梳頭髮的涼歌問道。
她的手明顯一頓，遲遲沒有轉過臉來，只是一臉木訥的盯著鏡子中的自己。
莫錦天見狀，走過去，雙手搭在她雙肩上，滿是溫柔的關心：「怎麼了？」
涼歌定了定神，方才笑笑，「沒事，估計有些起床氣吧。」她故意輕描淡寫她心底的慌亂，但細微的神情還是流露了她的絲絲心事。
「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莫錦天蹙了蹙眉，表情裡有些許歉然。
涼歌搖搖頭，依然保持微笑。
「涼歌，聽方浩說，爸最近的身體狀況不錯，要不要抽個時間去看看他？」莫錦天見她面若無事，又一次提到。
「叔叔生病了嗎？」涼歌蹙了蹙眉，反應慢了半拍。
莫錦天蹙了蹙眉，在她眉心點了點，說：「我說的爸是咱岳父大人，我爸身體好著呢！」
涼歌這才反應過來，忙聲說對不起。
「好啦，又沒責怪你的意思。」莫錦天在她額頭啄下一吻，「你是我莫錦天的老婆，你爸當然也是我爸了。」
涼歌正準備說他怎麼叫的那麼順口，他竟然自圓其說起來。
要是讓她當著莫青山的面叫爸，她估計得尷尬許久也難以開口吧，在沒去過莫宅前，她倒沒有這種畏懼心理，但自從那次拜見後，她心裡對莫家二老還是有幾分畏忌，總怕一個稱呼不合意，一句話不對勁，好在自從上次蘇華娟來過這裡後，莫錦天便再沒有提及過要去莫宅之類的話，她心裡一直好奇，莫錦天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蘇華娟不再驅趕她。
「錦天，等過段時間吧。」她看著他，一臉的無精打采。
她並不是不想去見慕楚克，而是當年輟學的事，已經傷透了他的心，還怒氣勃勃的說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她從未見過慕楚克發那麼大的火，即便孫玉梅時常在他面前說不中聽的話，他一樣悶著不說話。
「我知道你心裡有道坎，沒事，有老公在，我陪著你。」莫錦天握住涼歌的雙手，用極有安全感的言語安撫道。
涼歌心生暖意，但仍舊搖頭，一雙眼簾沒有半點喜悅的成分，「他病情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我不想因為我的出現，讓他怒火攻心。」
她的話一點也不誇張，當年她為了和韓少偉在一起，任憑孫玉梅在她耳邊說那些異常難聽的話，她也不皺下眉頭，硬著心腸離開。
當時慕楚克痛心疾首的說，「你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著你的事了，既然是你的選擇，但願你日後不要後悔，我也就當沒有過你這個女兒。」
那些被重新喚起的言語，一如當年那般驚心醒耳，更因為眼前的男人一臉的關切，更讓她有些無地自容。
若告訴他，她與慕楚克之所以造成冰火兩重天的局勢，全是為了韓少偉，他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耐心相詢。
「你是他的女兒，哪會生氣，再說，你老公這麼帥氣，要是知道有這麼優秀的女婿，他指不定還反過來責怪你，說涼歌啊，這麼好的女婿，你怎麼不早點兒帶過來？」莫錦天一下子詼諧起來，耍寶似的逗涼歌開心。
涼歌聽後，不僅沒笑，反倒心底掀起一股痛。
要是讓孫玉梅知道所嫁的人並非韓少偉，又會招來她一頓大肆奚落，還會讓莫錦天心裡不開心。
「我……還沒有準備好帶你去見他們，要不再過段時間，好不好？」她滿眼請求，心事淒迷。
莫錦天也不再強求，順著她的意思，「你別有什麼負擔，既然選擇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應該去包攬。」
雖然言語有些大男子主義，無不給了涼歌一顆安定劑。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擱在心裡好幾天了。」莫錦天突然說到，眉宇間，有幾分為難之意。
「怎麼了？」涼歌見他眉宇深鎖，也跟著緊張起來。
莫錦天幽深的眸子看著她，頓了頓才說：「明天是玲媛的生日，她打了好幾次電話讓我們參加，我本來想找借口推拒，所以才提議去醫院看你爸，沒想到你不願意。」
原來是這樣。
涼歌微微鬆口氣，然回答他：「既然是玲媛的生日，哪有不參加的道理！」
她覺得這是情理之中，卻沒有明白過來莫錦天真正的擔心之處。
「那好吧，我等下給她回個電話。」莫錦天挑了挑眉，語氣裡多多少少有幾分不坦然。
涼歌怔怔，望著他那道筆挺的背影，稍後才反應過來，猛地起身，任由如瀑的髮絲散亂在雙肩，她跑過去，從身後抱緊他。
莫錦天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給驚住，身子僵了僵，任由她緊緊環著，心底的那抹跳動慢慢碾平。
「錦天，如果你願意去，我們就不去了，好嗎？」
莫錦天這才側過身子，把她摟在懷裡，埋在她氤散著幽香的秀髮間，輕聲道：「傻瓜，我之所以徵求你的意見，是在意你開心與否，並不是因為我心裡有所芥蒂。」
「可是韓少偉是玲媛的男朋友？」她從他的胸膛冒出個頭來，手依舊緊緊圈在他腰上，無不為難。
莫錦天瞭然，「那又如何？難不成咱們這輩子都要躲著他不成。」
「你不介意？」想到在金菲兒婚禮上的事，涼歌依舊心有寒蟬。
「只要他不對你動手動腳，一切好說！」他爽氣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大小孩。
「放心吧，我不會給你添亂。」她目光堅定，一副保證的語態。
「你心裡裝滿了我，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莫錦天唇角露著得意的笑，伸手習慣性的捏了捏涼歌的臉。
因為是週末，莫錦天不用去公司，所以樂得個清閒之餘，提議去逛街，涼歌眨了眨眼，思忖了片刻，然點點頭。
「李嫂，我和錦天要出去，你要不要去？」涼歌想到李嫂很少出錦園，熱絡心腸的問道。
正埋頭換鞋的莫錦天眉峰稍稍微蹙，好在李嫂推拒，說有事要忙，涼歌只好走到換鞋的地方，納悶的問：「錦天，李嫂好長一段時間沒出去過了，天天呆在屋裡，不悶嗎？」
「那你呢？」莫錦天隨口反問她一句，似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涼歌思考了下，脫口而答，「有你陪我，當然不悶啦，可李嫂總是一個人……」
她嘟噥著嘴，可愛的樣子，讓莫錦天忍不住一笑，捏了捏她的粉撲撲的臉蛋，說：「我的老婆，別人的心你都操碎了。」
涼歌抗拒性的拍掉他的手，吃痛一聲，「很痛啊。」
「是嗎？我沒用力啊。」莫錦天這才收手，心疼的看了看她的臉，說：「我只是有點小私心，不願讓李嫂破壞咱倆的二人世界，過些天，我打算給李嫂放個長假，反正你會做飯，讓她休息休息，這總成了吧。」
他站直身體，雙手捧著她的小臉，很是認真的說。
涼歌雙頰一紅，滿嘴抗議，「我是會做飯，但我沒答應要給你做啊！」
她話音一落，莫錦天已經懶腰將她抱起，猝不及防的涼歌，下意識的勾住他的脖子，把臉靠到他的胸前。
「這段時間吃了睡睡了吃，怎麼還是這麼輕！」把輕飄飄的涼歌放在副駕駛座上後，莫錦天有些納悶的問。
「你以為我是豬啊！」聽他這麼說，涼歌不滿應道。
莫錦天啟動車子，笑著補了句：「那也是一隻幸福的豬。」
涼歌氣結，瞪著他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恭喜你，娶了一隻豬。」
「哈哈……有人承認自己是豬咯！」他戲謔笑笑，一副奸計得逞的邪魅表情。
涼歌拿他沒轍，無奈的歎口氣，「我覺得現在進行的話題很沒有營養，所以智商也跟著降低了。」
很奇怪，這些自戀的話一般都出自莫錦天的嘴裡，涼歌沒想到竟會從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她驚奇的看了莫錦天一眼，見他沒有反應，這才一臉無事的看著車窗外。
涼歌本以為同一個男人逛街是一件很省心省力省時的事，沒想到一逛就是一整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莫錦天才打算驅車準備回去。
「莫先生，你打算開服裝店嗎？」涼歌盯著後座的衣服，有些不滿道。
「誰讓你這些小事都要勞煩我。」他沉著臉，很是較真的說。
涼歌吐了吐舌頭，自認理虧。
莫錦天暗自偷笑，心想，看來對她的固執得用嚴肅來制服她。
「涼歌，你怎麼不像其他女人那樣？」莫錦天以為她悶著心事，故意找話問她。
「哪樣？」她隨即反問，目光仍舊盯著車窗外的霓虹一片。
「比如什麼美容啊，瘋狂購物啊，喝下午茶呀……」他並不介意她的不認真，說得異常激動。
涼歌這才調離視線，落在莫錦天俊逸的臉龐上，毫不隱晦的說：「貧民窟出來的人，哪有那份閒情逸致。」
她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
她的確對這些東西興趣寥寥，所以一整個下午都是莫錦天替她做主選擇，她就當個木偶人試穿。
她知道自己的意見無效，所以當莫錦天像進貨般的把那些時下最流行的款式買下時，她真不知道該說他怎麼好。
「你要是累了就睡會兒，免得用那些酸裡酸氣的話來擠兌我。」莫錦天不跟她計較，言語滿是關切道。
涼歌癟癟嘴，尷尬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