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53 文 / 邢嘉儀
莫錦天手頭的動作停了，這才看著她，微蹙了下眉：「等吃完飯，我送你去。」
雖然表情裡有一絲為難，但他語氣還算和氣。
涼歌抿了抿唇，藉著那股賭氣勁兒，堅持到：「我不餓，我只是給你說一下，如果沒什麼意見，我打電話給方助理。」
「涼歌，你怎麼了？」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些許端倪，莫錦天放下手中的蘋果，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滿是擔憂的問。
現在的涼歌又恢復了以往的敏感，快速從他手中逃脫，有些牽強的扯出一記微笑來，搖搖頭，「我緊張啊，擔心你不答應！」
莫錦天輕輕一笑，在她鼻尖輕輕的刮了下，滿是愛憐的說：「你是我老婆，有什麼事不答應你。」
這樣的言語，讓涼歌的心猛地一陣抽搐，她咬住下唇，盡量讓自己保持情緒正常，低聲說：「這麼說，你答應了？」
她確認一聲，望著他好看的面孔。
「吃完飯我親自送你去，再帶你去逛逛街。」他笑得無恙，絲毫沒有看出她表情裡的異樣來。
涼歌閉了閉眼，雖然很想他送，但她是去買避孕藥，要是被他知道，豈不難為情。
如他所說，他們只不過做戲，總有離開的那一天，再說，上一次用懷孕當幌子已經招去蘇華娟的反感，她豈能再次觸怒她。
不知道是被吃醋吃暈了頭，還是其它，涼歌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的不自信，將她所有幸福的可能都推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他身邊，默默相守，直到離開的那一天。
她承認，她已經深深的愛上他了，哪怕她只是一個代替她人的影子，她也甘願。
「你今天不去公司了嗎？」她凝望著他，眼神泛著晶亮的光芒。
「除了一些重要的件外，其餘的事交給白楓做就好了，再說，昨天冷落你一天，我得補回來。」他眉眼帶笑，親和間，滿是疼愛。
「我沒什麼……」他的話讓涼歌整顆心都慌亂了，她通紅的臉，暗示自己不能被那些好聽的言語融化，要是錯過了緊急避孕的時間，豈不麻煩大了，她鼓了鼓氣，說：「我有好幾天沒見到菲兒了，我們女孩子聊的八卦你又不感興趣，還是讓方浩送我吧。」
她說完，心虛的埋下頭。
莫錦天表情稍微不對勁，納悶看向她，「涼歌，你有心事？」
「沒有啊！」涼歌昂起頭，毫不思量的否認。
莫錦天似信非信，緊緊凝視她，「怎麼覺得你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涼歌臉一紅，迫不得已又扯了個謊，「我擔心菲兒，我想現在就去陪她。」
她沉著臉，語氣不免有些任性。
莫錦天不禁覺得好笑，又委屈不已，「你這帥氣老公，還比不得你一個好姐妹，再說，人家有老公陪，我是想陪你，你都不給機會。」
涼歌努努嘴，咕噥一聲：「哪有你這麼說的，菲兒現在是孕婦……」
「好吧，我答應你。」她還沒說完，莫錦天已經鬆口答應。
徵得他的同意，涼歌緊擰的雙眉一下子釋然，無不激動的確認，「真的嗎？」
見她陰轉晴的表情，莫錦天也跟著歡顏，點了點頭，在她臉邊寵溺的捏了捏。
「那我給方助理打電話咯？」說罷，涼歌就掏出手機，正準備撥出去。
莫錦天蹙了蹙眉，鬱悶的問：「我送你不是更方便嗎？」
涼歌怔了怔，才說：「我和菲兒一會兒要去逛街，你一個大男人在一旁，總覺得彆扭。」
說完，涼歌一臉嫌棄的表情。
其實她是拼了命的找借口。
莫錦天也跟著蹙起眉，很快便釋然，「沒事啊，陪我老婆逛街，我會拿出百分百的耐心。」
說完，他一隻手放在涼歌的肩上，一臉的信誓旦旦。
對於突然堅執的莫錦天，涼歌好似遇到勁敵一般，任何言語都起不了作用了。
思來想去，還是答應他陪同，「這可是你說的！」
她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表情。
莫錦天撫了撫鼻樑，尷尬的笑，「當然。」
快速吃完飯，涼歌就催促莫錦天出發，李嫂在邊上樂呵呵的說：「錦少爺，看到您和少夫人這麼恩愛，我打心底裡開心。」
李嫂說完，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但很快涼歌便抽回視線，因為心底壓著心事，所以一顆心很難平靜。
「李嫂，我們先出去了。」上了車，涼歌才對站在大門口的李嫂說到。
「好，玩得開心點。」李嫂朝她揮手，一臉的慈和。
涼歌微笑，車子漸漸駛出錦園。
因為怕暈車，涼歌已經養成了坐車不說話的習慣，頭偏向窗外不說，還面無表情。
「涼歌，我發現一個問題？」莫錦天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安靜的氣氛。
「怎麼了？」涼歌轉過臉，望著他好看的輪廓。
「那就是……」他說完三個字，騰出一隻手，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上了她的櫻唇，而後的話就省略在兩個人的親吻裡。
涼歌滿心驚恐，推開他，「開車的時候能不能認真點！」
雖然路道上很少有車輛，但很多地方都要轉彎，涼歌真擔心出什麼狀況，所以小臉兒一急起來，像一隻發怒的小獅子，可愛至極。
「發現你有些忽視我。」他承接上句話，略帶委屈的補充。
涼歌臉蛋一紅，盯著他，故意幽默一句：「我現在不是正視你了麼？」
莫錦天當然是一副無言以對的表情，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你要是再面無表情，我真懷疑昨晚和我共度良夜的女人是誰！」
他故意強調後一句，唇角露出絲絲邪惡了，不減帥氣的樣子，實在讓涼歌對他惱怒不起來，羞澀難卻的她，只好面視前方，故意裝作沒看見莫錦天那意味深深的表情。
不一會兒便到了市裡，涼歌暗暗琢磨該找什麼理由去藥店。
東張西望了番，發現不遠處就有家藥店，涼歌靈機一動，才側頭對莫錦天說：「菲兒讓我給她買點感冒藥，你等我幾分鐘。」
「我開過去吧。」莫錦天根本沒察覺出什麼異樣，瞥了眼距離不遠的藥店。
涼歌拒絕，「別啊！」想想又覺得自己反應太大，又說：「開著這麼招搖的車去買感冒藥，似乎有些不太好吧。」
莫錦天蹙眉，搞不懂她，「其他女人巴不得能有一輛豪車四處晃蕩，反而你一臉厭惡！」
在她額頭彈了一下，不勉強她，「去吧，我在車裡等你。」
苦巴巴的神情一下子好看許多，她主動湊上一吻，激動無比的說：「我速去速回！」
她活潑的樣子倒是讓莫錦天有些吃驚，一直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進了藥店。
一路小跑進藥店的涼歌，心顫顫之下，拍了拍胸口，暗暗慶幸莫錦天沒有發現她的心思。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年輕的護士走過來，熱情打招呼。
涼歌定了定神，正準備開口，卻因為羞澀，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她掃了下陳列的藥品，卻沒有瞧見要買的避孕藥，又擔心莫錦天等急了，硬憋出一句話來，「請問，有沒有避孕藥賣？」
問完，涼歌的臉立馬染上了一層火紅，難為情的斂下眉。
「有啊。」小女孩的分貝提高了一個度，涼歌越發尷尬。
「給我一盒吧。」涼歌掏出錢，微笑望著年輕護士。
「好。」護士隨即接過錢，把藥遞給涼歌。
想到不能當著莫錦天的面服用，她側了側身，拿出兩粒就吞服了進去，護士見狀，貼心的給她遞了杯水。
她說了聲謝謝，又小聲請求：「能不能給我一盒感冒藥？」
「當然可以啊！」或許被涼歌的舉動驚住，年輕護士一直盯著她，半會兒才回過神。
從藥店出來，涼歌如釋負重，把避孕藥的盒子扔在垃圾桶，剩餘的放進衣袋裡。
吃完藥，整個人輕鬆不少，解除心頭大患的涼歌朝那輛顯眼的豪車奔去，見莫錦天不在車內，她驚疑之下，四下張望，發現他正從商廈走出來，手中多了幾個袋子。
她去了才十分鐘的樣子，他會變戲法麼？
看見涼歌，莫錦天腳步加快了不少，臉上洋溢著好看的笑容，「買好了？」
涼歌回以微笑，點頭。
「這是什麼？」坐上車，涼歌指著那些放在後座的東西。
「去做客，總不能空手去吧。」他啟動車子，對金菲兒的住處已經相當熟悉。
看來這個人還挺知情禮的嘛，但她還是補了一句：「我和菲兒之間從不將就這些。」
「你現在的身份代表我，哪能和以前比。」莫錦天一個不經意，便說出一句招涼歌誤會的話來。
她沉默。難怪他要求她穿這件衣服，原來是怕丟了他莫氏總裁的身份。
見她不說話，他特意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涼歌慣有的微笑掛在臉上，面色無恙的笑笑。
她趁空給菲兒發了一條短信，擔心等下漏了馬腳，順便告訴她莫錦天與她同行。
車子和上次一樣，在常年留有的淤泥裡淌過。
兩人一下車，金菲兒便熱情的迎了上來，慶喜著說：「涼歌來之前還說錦天不來，害得我什麼都沒準備！」
涼歌瞟了莫錦天一眼，又禁不住吃味一句：「好啊，我來就隨便處置，某人來就大擺筵席，這什麼待遇啊！」
她與金菲兒鬥嘴慣了，說起話來也不拘小節。
「公平待遇！」金菲兒故意刺激她，又轉臉對莫錦天笑著說：「好在林俊來了，這會兒去市場買菜了呢！」
一直微笑的莫錦天倒有些不自在，說：「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上次都沒有好好招待你，我這心裡一直過意不去。」
提起上次的事，涼歌依舊覺得尷尬，望了望莫錦天，隨即討好一句：「有什麼過意不去的，都是自家人！」
這話說起來害臊，聽起來更害臊，不過某人倒是樂意，侷促的表情一下子釋解，附和著說：「涼歌說得對，又不是什麼外人。」
見兩人的關係比上次好多了，金菲兒笑在眉眼間，「你倆這甜蜜勁兒，快膩著我寶寶啦，走吧。」
兩人尷尬一笑，心底仿若沐浴陽光般明朗。
「菲兒，你上次說林俊的父母已經接納你了，怎麼沒叫你搬過去呢？」涼歌站在廚房裡，對正切水果的金菲兒問道。
她停了停手，笑著說：「其實今天就打算搬家的，但聽說你要來，我就改在明天了。」
「哎，我又不是什麼貴客，再說，我還能打打下手呢！」涼歌倚在廚房門邊，和從前一樣，一臉輕鬆的和金菲兒交談，完全忘記沙發上還有一個人存在。
金菲兒笑得合不攏嘴，高興之下，還不忘打趣她，「剛還和錦天吃醋來著，這會兒又不拿自己當貴客了。」
涼歌理虧，這才偏頭望了眼莫錦天，極其小聲的說：「他就一隻變色龍，喜怒無常！」
「你呀，我看錦天對你挺好的，你別太任性，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金菲兒說完，看了看涼歌微變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最快，忙聲補救：「我是說你現在比以前活潑了不少，但也得盡快考慮做媽媽。」
「得了，我才不跟你湊堆兒。」涼歌湊過去，拿了一塊水果，樂呵呵的說：「兩人世界也頂好！」
她其實是故意膩歪一句，怕金菲兒內疚啥的。
「也對，我要不是因為這小傢伙突然駕到，也跟你同樣想法。」金菲兒若有感觸的說。
涼歌嬉皮笑臉一句，「我估計是避孕套過期了，不然……」
一句話沒說完，涼歌便快速消失在廚房，臉上的笑意別提多盡興了。
「慕涼歌，別以為錦天在……」只聽見身後響起一陣憤怒又無奈的抗議聲。
「你一臉幸災樂禍幹嘛？」莫錦天雙手貼合，修長的十指吸引了涼歌的視線。
「我哪有，我只不過偷吃了一口……水果！」她故意把手中的蘋果遞給莫錦天，又趣弄性的抽離，而後狠狠的咬了一口。
莫錦天見她一副調皮的樣子，深邃的目光看著她，「你現在的樣子比起在錦園的表現，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涼歌不以為意，便咀嚼口中的蘋果，邊說：「有什麼不一樣，我覺得一樣啊。」
她眨巴的小眼神，嬌俏靈動。
「我希望在任何時候，你都是無憂無慮的樣子。」他凝視著她，發自心扉的希望。
涼歌表情裡稍稍錯愕，心想，是她哪裡露出破綻，還是剛才冷落了他？
「錦天，我沒有不開心。」她回望著他，不明白他那些話的意思。
「嗯。」他笑笑，習慣性的捏了捏涼歌的臉。
「錦天，來，吃水果。」金菲兒把水果端上桌的同時，忍不住瞪了涼歌一眼。
涼歌知趣，忙一副求饒的表情。
「錦天，你會做飯嗎？」涼歌突然想到有好多話要對金菲兒說，又怕冷落莫錦天，遂問道。
莫錦天稍稍皺眉，難為情回到：「除了簡單的早餐，我不會炒菜之類……」
他犯難的樣子著實可愛，涼歌笑笑，毫不在意的說：「沒事沒事，我就問問，如果會的話，等下你和林俊掌勺，我和菲兒好閒聊閒聊。」
「呃……」莫錦天略顯尷尬。
「沒事，咱姐妹一樣能聊天，讓林俊一個人操持不就得了？」金菲兒在旁說到。
「可我不想錦天一個人呆著。」涼歌略加為難，把心底那點小心思展露得一覽無餘。
原來她是擔心這個，剛還一臉尷尬的莫錦天隨即微笑，毫不介意的說：「不用管我，我正好有機會偷師學藝。」
「喲，小女子開竅了，知道表白啦。」金菲兒跟著起哄，涼歌的臉蛋瞬間紅成一團。
「叮鈴叮鈴……」門鈴切入，金菲兒起身去開門，趁空間，莫錦天扣住涼歌的後腦勺，強硬的親了一下。
或許怕被金菲兒撞見，羞澀不已的涼歌推開他，沒好氣的說了句：「不要到處展露你那流氓本性！」
「胡說八道。」隨後，莫錦天懲罰性的捏了捏涼歌的鼻子。
「買個菜都買了這麼久！」金菲兒接過菜，不禁叨念一句。
「涼歌，錦天，不好意思，耽擱這麼久！」林俊換下鞋，就過來打招呼，那樣的感覺，讓涼歌有些恍悟，似曾相識的場景，只是，她身邊的人已經易主。
記得韓少偉曾說，他們倆的愛情才是細水長流的，不吵架，互相謙讓，還把金菲兒與林俊之間的感情作反比，現在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愛情裡從來都不缺白癡，只是那個白癡對所愛的人言聽計從，隨口一句話，她都信以為真，所以才會在失去後，才有種全世界都崩塌的毀滅感，她一度以為自己不再有未來，一度以為自己不敢面對外面的陽光，把自己關在小小的出租屋裡，任由自己墮落，若不是白璐那場離別宴，要不是喝得醉醺醺遇到莫錦天……
她難以想像現在的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堅強，或許繼續頹廢，或許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到底，她得感激莫錦天，若不是她，她哪會這麼快就逃身失戀的囹圄。
「能吃現成的飯菜，等多久都無所謂！」涼歌神思回到眼前，笑對著面前的林俊打趣道。
林俊反應慢半拍，不解的看向金菲兒。
「涼歌的意思是說，讓林大廚露一手！」金菲兒猶若賢惠妻子，站在林俊身旁，很是親密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