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51 文 / 邢嘉儀
話到一半，涼歌便有些說不下去，突然想起酒醉的那一夜，謊話更是撒不出口。
「還沒有什麼？」秦琳睜大眼珠子，一臉興趣濃厚。
她咬住下唇，忽然覺得這個話題好尷尬。
「叮鈴叮鈴……」一陣悅耳動聽的和弦鈴聲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
秦琳歉然一笑，「我先接個電話啊。」
涼歌微笑點頭，心裡依舊恐慌陣陣。
「哈尼，怎麼捨得給我打電話，想我了嗎？」秦琳爽朗的聲音立馬變得柔媚起來，小女生的嬌羞在她臉上完全展露，幸福的味道也在紅唇邊如水波慢慢暈開。
「真遺憾，不能陪弟妹閒聊了！」掛完電話，秦琳擺擺手，美麗的容顏上儘是無可奈何。
估計是一直攥著那份憂慮，聽到秦琳這麼說，她緊湊的眉心一下子釋然。
「姐姐不等錦天回來了嗎？」雖然那個話題尷尬，但涼歌心裡還是有些不捨，秦琳性格直接，有什麼說什麼，這樣的人相處起來也特別輕鬆。
「等他嘛呀，我得火急火燎去應我家男人的約！」秦琳穿上高跟鞋，已經往門口走。
涼歌把她送到樓下，方浩坐在沙發上翻閱商業雜誌，見兩人下樓，跟著站起身，無不詫異的問：「這麼快？」
秦琳瞪了他一眼，又笑著看看涼歌，「別演了，不光是錦天掉進她的溫柔鄉里，我秦琳也徹底服了她。」
一句近似誇讚涼歌的話，聽起來卻特別膩歪，害得涼歌又是滿面羞澀。
方浩似懂非懂，連忙致歉：「對不起少夫人，剛才得罪了。」
涼歌搖搖頭，揚起好看的笑臉。
送走秦琳，涼歌才微鬆了一口氣，剛進客廳，李嫂就湊上來問：「剛才那位小姐找你，沒為難你吧？」
「沒有呢，而且待人特別好。」想到外表溫柔如水，內心卻十足男孩子氣的秦琳，涼歌打心底發出一陣歡笑來。
「那就好，剛剛看她那冷若冰霜的臉，害得我擔心不已，還尋思著給錦少爺打電話呢。」李嫂拍拍胸脯，如釋負重。
涼歌體貼的為李嫂順氣，笑說道：「秦小姐不僅長得好看，性格也很好呢。」
「那就好，你這丫頭就是暖心，總是認為別人好，萬事還得多留個心眼。」李嫂欣慰笑笑後，還是免不了擔心的提醒她。
涼歌滿面溫暖，感動著說：「謝謝李嫂。」
「謝謝你才對，打從你來後，這錦園有生氣多了，以前錦少爺出去，只剩下我這老太太，說話的伴兒都沒有。」李嫂拍拍她的手，仍舊滿面欣慰。
涼歌看了看偌大的房子，深有感觸的說：「是啊，一個人久了，要麼習以為常，要麼，變得鬱鬱寡歡。」
她不禁想到從前，韓少偉一去學校，她便一個人守著那小小的出租屋，偶爾去找找兼職做，更多的時間是獨自一人在出租屋裡度過，雖說是四年感情，細數一下，兩個人共處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小涼啊，你要是無聊的話，打電話給方助理，讓他帶你去逛逛？」也許看出涼歌眉宇間的惆悵，李嫂忙說。
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勁，涼歌立馬掬起一抹笑，搖搖頭，說：「沒什麼東西要買，我也不喜歡瞎逛。」
「哎呀，我都忘了你中午沒吃飯，這會兒都快要準備晚飯了，瞧我這記性！」要不是聽見牆壁上的鐘響，李嫂哪記起涼歌還沒吃午飯的事。
秦琳一來，涼歌也把吃飯的事拋在腦後，不過她真沒覺得餓，或許是早上和莫錦天進餐時，吃得太多了。
「李嫂，我一點餓意都沒有呢，要不等下晚餐一起吃？」
她眨巴的眼睛活脫脫像只快樂的精靈，李嫂笑笑，連說幾個好字。
「你要是餓的話，桌上有水果，還有一些小點心，先填填肚子。」李嫂進廚房前，又不放心提醒一聲。
溫暖的關切聲，讓涼歌笑得似一朵開得鮮艷的花朵，就連客廳也好似芬芳出一股清香來。
客廳只剩下涼歌一人時，笑聲逝去，無聲的孤寂感降落在心頭，無端的，她竟強烈的想要見到莫錦天，看了眼牆壁上的鐘，暗自思量，是不是已經散會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想著想著，她便挪動步子，走在青石小路上，竹林的幽靜，瑟瑟的秋風，讓她覺得寒意凜凜。
她抱住雙臂，坐在竹林邊上的石凳上，靜靜發著呆，眼中被綠意霸佔，而她的思緒卻早已飄遠。
莫氏集團，最頂層。
「boss，吳總擺設的晚宴，您是否參加？」結束會議後，白楓詢問莫錦天。
莫錦天想也沒想的便拒絕，說：「我得在晚飯之前趕回去。」
一想起出門時，涼歌站在車後依依不捨的樣子，莫錦天的心不由得一軟，生平第一次有種歸心似箭的強烈。
「可是……」白楓蹙了蹙眉，還是滿心竭慮的說：「這次項目能夠順利通過，多虧吳總從中幫忙，要是boss不出席，難免會引起吳總心裡不快。」
莫錦天蹙了蹙眉，雖然煩心，但也贊同白楓的說法。
抬手看了眼時間，無奈一句：「那就去吧，不過不要太晚。」
白楓這才舒展眉宇，聰明回答：「放心吧boss，到時候我會幫您開脫。」
莫錦天舒朗一笑，難掩心頭喜悅，「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
莫錦天一向以冷漠示人，這會兒竟幽默起來，這讓白楓驚了又驚，道：「boss，你這一臉熱戀的樣子，和平時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判若兩人啊！」
莫錦天抿唇不語，笑意仍舊流淌在臉上。
「以前白小姐可沒讓你這樣過……」藉著高興勁兒，白楓一個嘴快，竟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面色尷尬間，慌亂爬滿了整張臉，耷拉下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莫錦天面色微變，斜了眼白楓，也沒多說什麼。
「吳總的宴會是幾點？」他沉聲問道，剛才的歡喜勁兒驟然不在。
「如果boss趕時間，現在就可以去，晚宴的部分可以省略，只要您出席，吳總便會覺得面上有光，隨後您再離開，也沒有什麼不合適。」莫錦天的不責備，讓白楓暗暗鬆了一口氣。
「那走吧。」他隨即站起，手不知不覺撫弄了下領帶，腦海裡便浮現涼歌為他打領帶的畫面，他唇角驀地揚起笑，好似清風拂面，掃去了淡淡的愁緒。
夜幕下的錦園燈火通明，涼歌坐在餐桌前，看著漸漸失溫的菜餚，臉上的落寞不言而喻。
「少夫人，菜冷了，我去熱熱。」李嫂站在一邊兒很是著急。
「已經熱了三次了，他應該不會回來了，再說，早已過了晚飯的點，應該是有應酬吧。」涼歌拿起筷子，逕自吃了起來，「李嫂，您也坐下來一起吃。」
「這錦少爺真是，不回來吃飯也提前打個電話啊。」李嫂坐下來，滿是怨念。
涼歌夾住菜的手頓了頓，收回去，扒了一口飯，毫不在意的說：「他往常也是這樣，今天不一定要例外。」
她言語裡有些賭氣，想到他走時不悅的表情，涼歌心底說不出的煩躁，突然沒了胃口，但為了不讓李嫂看出端倪，她只好捏緊碗筷，繼續心不在焉的用餐。
李嫂是聰明人，做傭人這麼多年，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這份看臉色行事的工作，倒讓她變得很有耐心，以前伺候蘇華娟那麼難纏的主兒，她都堅持下來了，現在遇到溫柔善良的涼歌，她便像自己孩子一般疼愛著，所以當看她臉上的不快樂，想說的話自然嚥下去，一個勁兒地往她碗裡夾菜，還樂呵呵的逗她。
用完餐，涼歌便上了樓，李嫂也沒有阻攔。
回到房間，涼歌拿起手機，翻出莫錦天的號碼，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她知道他公務忙，如果這個時候打過去，他問她一句幹嘛，而且音調還是冷冷的，她不僅無言以答，還會給莫錦天招煩，所以她還是放棄打電話的念頭，百無聊賴之下，她找了幾本雜誌翻看，時間在一點一滴中流逝，手頭的幾本雜誌在快速的閱讀中已經到了最後一頁，她看了眼悄然不動的門庭，又看了下牆上壁鐘的時間，決定不再等他了，拿出睡衣便要去浴室洗澡。
宴會上，莫錦天和吳啟浩相談甚歡，四周的商人見此，如同聞到花香的蜂蜜，跟著簇了上來，每人手頭一杯酒，先是一通對莫錦天的大肆讚揚，而後便是敬酒，雖然莫錦天很厭煩這種為了商業而討好的嘴臉，不過這些年來，他早已司空見慣，也因為如此，給外人的感覺一直是冷漠得難以靠近。
幾輪酒下來，莫錦天已經微醺，白楓見狀，忙過來扶住莫錦天，悄聲說：「boss，您不是說要回去嗎？趁有了醉意，我再給吳總說說。」
莫錦天贊同的點了下頭，隨即站直了身子，帥氣的輪廓在璀璨的水晶燈下，更因為若商場軸心的身份，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周圍的人觀察著，所以，不論如何，他也要保持那份倨傲的樣子。
「吳總，boss前兩天生病住院，這剛好，實在不宜多喝，您看？」白楓在吳啟浩耳邊小聲說到。
吳啟浩面部表情從驚訝到理解，責備白楓：「你怎麼不早說，讓錦天喝了這麼多酒。」
「對不起吳總，boss說與您交情深厚，您的宴會哪有不出席的道理。」白楓說完，欠身行禮。
「這錦天的魄力真不輸給青山，不僅有決斷，還重義氣，看來我沒信錯人！」吳啟浩放眼看去，把目光落定在身姿挺拔的莫錦天身上，連聲讚歎。
白楓面上帶笑，附和道：「您是boss學習的榜樣，日後還望吳總多多照應。」
吳啟浩眉梢帶喜，樂道：「白助理客氣了，以錦天的實力，在冰城可是數一數二，日後怕是要他多照顧才對。」
一番客套後，白楓才走過去，對莫錦天說：「boss，我現在就送您回去。」
莫錦天點點頭，在無數人的注目下離開，他的臉上永遠都是那副不可親近的冷漠姿態，像是高貴的王子，又似冷漠的帝王。
「現在幾點了。」數不清喝了多少杯，上車後，莫錦天便覺頭痛，兩眼昏沉間，語氣無力的詢問白楓。
「已經十點半了。」
「怎麼耽擱了這麼久……」莫錦天有些鬱悶，心裡全是涼歌焦急等待的影子。
雖然不確定她會不會等他，但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遐想一番。
「對不起boss，怪我沒有早點給吳總說。」白楓一邊提快車速，一邊向醉醺醺的莫錦天道歉。
「這是不怪你，再說，不做得逼真一點，吳啟浩那隻老狐狸一眼便可看穿，要是走走過場，我大可十分鐘後就走人。」他神智還算清醒，只是頭眼昏花，又因為累，半瞇著眼，說起話來特別費力，估計是上次感冒，現在又沾酒，才會胃裡翻湧著難受。
「boss說得對，以後我會細心周到一點。」白楓在莫錦天面前永遠都是畢恭畢敬的態度，莫錦天的任何情緒，他都擔著一顆心，生怕稍有疏漏，便會讓他不悅。
從一個小小職員在短時間內躍身為總裁助理，這件事在白楓心裡一直如夢境般虛幻的不真實，雖然莫錦天沒說原因，但白楓認為，那是因為他和前助理同姓，他早前聽過一些議論，說白璐雖是莫錦天的助理，實際上是他的情-人，這個秘密，公司員工心照不宣，不過他倆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沒有任何人發現過他們的親密舉動，所以對於兩人關係的議論，在白璐的離開後隨之淡忘，直到那次莫錦天喝醉酒，他才證實了那些人口中的答案，才會一時神經錯亂，主動提及了白璐的名字，當時莫錦天臉色的轉變，實在讓白楓捏了一把汗，不過剛才又聽他滿臉幸福的表示想即刻回家，想要見到慕涼歌，這讓他徹底凌亂了。
「boss，到了。」白楓拍了拍莫錦天的肩頭，提醒道。
錦園的路燈依舊亮著，白楓以為別墅裡的人還在等候，很有心思的按了一通喇叭。
「到了嗎？那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進去。」莫錦天打開車門，隨即便要下車。
白楓跟著下去，扶住莫錦天，朝別墅內瞅了瞅，很快，李嫂便迎了出來。
「哎呦，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
二樓臥室，正昏昏欲睡的涼歌被一陣車笛聲吵醒，她瞬即坐起，捏緊手頭的被子，卻沒有要下床的意思，不一會兒，便聽見樓梯咚咚的響聲，她一顆心攥得更緊，也跳得更快。
「少夫人，快開開門！」隨後，敲門聲伴著李嫂焦急的聲音響開，徹底打亂了臥室裡原本的沉寂。
她掀開被子，連鞋都來不及穿，跑到門口，打開門，只見白楓扛著莫錦天進門，李嫂在旁幫扶著，那個帥氣的男人醉得一塌糊塗。
還好涼歌秋日的睡意比較保守，她隨即套了一件外套，忙湊過去，她還沒問出口，白楓已經替她回答了，「boss喝了一點酒，估計是感冒還沒徹底好，所以人有些不舒服，少夫人，交給您照顧了。」
他站起身，把位置讓給涼歌。
「李嫂，麻煩您去熬些醒酒湯來，裡面加一些生薑。」涼歌坐在床邊，看著莫錦天緊皺的眉宇，無不心疼的說。
李嫂聽後，急忙下樓，白楓雖然不放心，不過自從上次在醫院的莽撞後，這次吸取教訓，對涼歌說：「少夫人，boss就麻煩您照顧了，我家裡還有點事，所以……」
「好，謝謝白助理。」涼歌看著他，道了聲謝後，擔憂的目光依舊緊鎖在莫錦天的臉上。
白楓走後，涼歌把手放在莫錦天的額頭，輕輕的撫了撫，輕聲的責問了句：「怎麼喝這麼多酒呢？」
她細微的聲音裡，滿是心疼。
手所觸及的地方，全是冰涼，她起身，把被子替他蓋好，莫錦天動了動，有些難受的呻吟一句：「冷，好冷！」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吐字很是清晰。
涼歌的手被他突然擭住，像是在冰天雪地裡的無助小孩，為了汲取一份溫暖，死死攥住她的手不願鬆開。
涼歌眉心一擰，不確定的問：「身上冷嗎？」問完，她又開始結巴，覺得自己真實笨的可以，好在他是喝醉了，要是正常情況下，肯定又是一番取樂。
她正準備從他手頭掙脫出來去拿被子，卻被莫錦天一個猛力，將她整個人帶入了床上。
興許是酒醉的緣故，莫錦天的氣力比平時大了好多，讓涼歌的額頭碰撞在了他堅硬的胸膛上，她又是一陣暗暗痛呼。
「抱緊我抱緊我……」他低沉的聲音因為距離的接近，在她耳邊猶似款款綿綿的情話，溫柔響起。
不知是莫錦天身上的酒味發酵，還是其它，涼歌竟有種沉醉的感覺，害得她剛還正常的思維，一下子淆亂起來，連心底都掀起了層層浪捲，而心房的溫熱，讓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激盪。
莫錦天已經緊緊擁住她，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被他擁入懷中，而且身上還蓋了一層被子。
是她發呆太入神了嗎？還是她自己替自己蓋好的被子。
兩人同在一個被子下，還是這幾個月來第一次，雖有過親熱的一晚，不過那時的她醉得一塌糊塗，而他對她完全沒有愛戀，所以她印象不深，只依稀覺得，她沒有想像中的憤怒，或許是被韓少偉傷得太徹底了，才會那麼的不在乎那份曾經被她看得無比重要的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