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文 / 一月青蕪
大晚上，關於周迦寧怎麼出現在黎筱雨家樓下的道子上，bob也不敢多問，瞧見黎筱雨嘔人一身，趕緊丟下胖子去扶黎筱雨。
胖子醉的也是懵，差點就倒在路邊睡著了。
周迦寧脫了外套，髒兮兮的拎在手裡，看著bob道：「你送那個攝影回去吧，我把黎筱雨弄回去。」
「周製片，你也小心。」bob跟她點頭哈腰。
周迦寧拉著黎筱雨，一臉冷淡看著bob：「你就當沒看見我，敢多嘴，你知道後果。」
「不敢。」bob聰明的跟猴子一樣，心想這是造孽，黎筱雨也算一代高人，大家眼皮底下愣是不聲不響把高枝給攀上了，怪不得王胖子雞犬升天。
周迦寧沒理他，拽著黎筱雨往她家走。
bob叫苦不迭拖著王明利上了車。
周迦寧也算是來過她家，知道是那層樓。敲了門，黎筱雨她爹在。
一瞧這個模樣，趕緊把閨女接在手裡，劈頭蓋臉就叨叨：「死丫頭，怎麼又喝成這樣。」感情是周迦寧送回來的，又讓著周迦寧進屋：「周製片，你辛苦，麻煩你把她送回來。你快進來，大晚上怎麼就穿件單襯衣……快進來。」
黎筱雨她媽也是嚇一跳，得知是黎筱雨把人好幾萬的羊絨大衣給吐髒了，滿嘴造孽，接著周迦寧的大衣準備去洗。
周迦寧叫停，讓她媽也別忙活了：「你丟著吧，得專門的人去洗。我讓秘書明天來取就行。
「周製片，真對不起……我們黎子不懂事兒，攤上你這樣好的老闆，是我們黎家的福分。」黎媽也是會說話的人，主要是感動的，周迦寧屬於黎家的財神爺，給了黎筱雨工作，還讓她爹馬上能去賺錢。小飯館的生意每況愈下，就等這一鍋呢。對周迦寧也就格外熱情一些。
「沒那麼嚴重。」周迦寧笑一笑，歎口氣道：「你們也別說她了，她是夥計要去香港拍戲，給人送別，高興才喝多了。」
黎爹把黎筱雨拖進洗手間，自個給她擦了臉，勉強按著又讓漱口刷牙。黎筱雨鬧鬧騰騰，最後被爹拖著又丟上床。
黎媽一直在為周迦寧那件大衣可惜，周迦寧保持禮貌的笑容，應付了她幾句：「髒了就髒了，這也不能怪她。」
「你對筱雨真關照，我也不能讓她沒了家教，她醒來我得好好說她。」黎媽總覺得周迦寧生的富貴逼人的面相，個子比黎筱雨還高一些，舉手投足都是跟他們不一樣的，甚至跟衛廠長家也不一樣，是她見過最精貴的人，跟電視上偶爾播的那些外國電影裡的人一樣，說了半天，瞧見周迦寧衣服單的要命，一拍腦袋：「周製片，筱雨對不住你，你的衣服靴子都髒了，我給你找幾件筱雨的衣服，你換上，別凍了。」
說冷，自然是冷的進了骨頭。
大晚上，她送羅伊姍回家，羅伊姍也是得意忘形，一路在她耳邊嘰嘰喳喳。
她嫌煩，吵了幾句。
羅伊姍就開始哭。
周迦寧有點見不得女人哭，本來不打算管，羅伊姍口口聲聲說，是你追我的，你要我做你女友，我知道我管不住你……你就這樣對我，讓我被人羞辱。
哭的周迦寧頭皮發麻，她怪怨自己也是腦子進水了，挑誰不行，哪怕挑個年紀大點的，起碼懂事兒。羅伊姍年紀不大，有點心眼，心眼也不怎麼精，就只剩長得好看，是她喜歡的臉。味同嚼蠟，周迦寧怕麻煩，隨口哄了幾句，答應送一堆東西，把羅伊姍哄高興打發了。
周迦寧開著車，也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點著煙，在路邊抽了三四根。
發了短信給黎筱雨，問她在哪兒。
黎筱雨倒是回復了，答的也挺逗：你他媽管我在哪兒，我只是賣個身，沒把人賣給你吧，不需要二十四小時匯報行蹤。
周迦寧在路邊長條凳子上，裹著大衣，抽著煙，盯著手機生生給樂了。
凍的吐了幾口白霧，起身去開車。瞎轉悠，就轉到黎筱雨家樓下。
瞧見她臥室燈是滅的。
想起那天半夜飛機回來，大早上天不亮，她就守在外面，生怕她誤會自己跟羅伊姍。現在也不用擔心了，羅伊姍結結實實在她懷裡，她也不用跟黎筱雨解釋了。
事情不過如此，她既沒有得到黎筱雨，也沒有失去。連她的生活也壓根沒發生什麼大變化，充其量就是心情略約有一點糟糕。可能是因為天氣吧。
霧霾嚴重，天氣糟糕。弄得她也沒了幹勁兒，最近累的什麼也不想管，只想找個地方去曬太陽，歇著。
呆呆看了一會兒黎筱雨家的窗戶，本來開車要走。
聽見聲音吵吵鬧鬧。
她搖了車玻璃，側頭看著對面小路上，黎筱雨那個大傻子，跟那個熊胖的攝影，傻到一塊，大冷天喝的爛醉，胡吹什麼拍片的事兒。
要都盡遇見這種藝混子，她們家集團也不用混了，個頂個把自己看成牛逼的大藝術家，為藝術自甘貧困，就拍點自娛自樂的玩意，能成事兒嗎？不過黎筱雨最後那句話，她還是挺贊同的。
要玩藝術，就別抱怨有審，人家能拍《一次別離》，咱也拿出點誠意和高技術。玩死那幫剪片的。
眼瞧bob可能也是管不上了，黎筱雨等會兒摔了臉就徹底沒法看了，她還是下車去打了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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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就是拉的這一把，把她困在老黎家了。
黎筱雨比她嬌弱一些，她常年健身，不是那種纖瘦的類型，倒是像長跑運動員，個高骨勻，肩膀有些寬，有點類似歐美人的身材，黎筱雨的衣服她穿著都不合適，鞋也小，穿不上。
黎媽最後拍板道：「這大晚上了，你也沒衣服，要不你不嫌棄，晚上歇我家吧。」頓了頓：「睡我跟她爸爸的床，寬敞呢，我乾女兒老來我家，也歇著，我們晚上得住下面照顧她姥爺，你將就一晚上，明天讓人給你送合適衣服來，這樣行不行？」
也沒指望周迦寧答應，就是客氣話。心想，周迦寧這麼嬌貴的人，怎麼也不樂意睡咱家啊。
周迦寧披著黎筱雨一件厚大衣，坐在客廳喝著茶，對黎筱雨她媽一笑：「要是方便，我可以住一晚上。」
「方便，當然方便。」黎媽還愣了一下，但人都答應了，趕緊熱心去忙碌：「我幫你換個乾淨的床單。」
周迦寧喝著茶，看著電視，把黎家人忙壞了。除了衛萊，也沒接待過這麼精貴的人。總也覺得周迦寧一舉一動都透著致，自己家的一切都配不起她。人肯來住，是賞了臉面。
忙的黎家爹，給周迦寧找了新牙刷，牙膏都擠在牙刷上，整整齊齊擺在洗手間的檯子上。周迦寧瞧他們忙完了，才笑一笑，跟倆個人說了晚安。
倆人一走，周迦寧刷牙洗臉，用著黎筱雨的護膚品，看了看牌子，不寒磣，也不高級。有幾瓶科顏氏可能是代購的，外的標籤還沒撕。周迦寧在水池旁邊的架子上，找到了黎筱雨扎頭髮的皮筋，上面還綴著兩個櫻桃圖案的塑料墜子。
綁了頭髮在腦後，她那張精心保養的臉，看起來也不算年紀大。不帶妝的眉眼看著也沒有那麼咄咄逼人的氣息。她在鏡子前照了一會兒，自嘲了自己的無聊。從洗手間退出來，把李曉雨家逛了個遍，房子也不大，看幾眼就看完了。
打開黎筱雨房間的門，聽見她睡的早都沉了。
周迦寧沒有開大燈，走到別人的書桌邊擰開檯燈。
光線調到最弱。
她掃了一眼屋子，在書架前流連了一會兒，看到黎筱雨從小學到大學的教科書，整整齊齊的擺著，應該是她媽給她收的。她大大咧咧不會那麼細心。
手指掃過那些書，周迦寧又拿起桌子上那幾張照片，黎筱雨小時候的模樣精明招人喜歡。但大多都是和衛萊的合影。不是拉著手，就是黎筱雨摟人胳膊。
周迦寧把照片放下，搜刮一般，打開了黎筱雨房間所有的櫃子。
一件件數她的大衣，去翻她的毛衣，夏天的裙子。
離夏季還有半年的距離，等到她穿裙子短袖，應該又是一番光景。黎筱雨冬季的打扮過於沉悶，黑白灰，工裝綠工裝藍，透著股電影民工味兒。她把一條看起來漂亮的裙子拿下來，嘴角笑笑，把裙子搭在床上，襯著黎筱雨熟睡的臉，瞧了瞧，像玩娃娃的小孩子，想像了一下黎筱雨穿著裙子的模樣，然後把衣服都塞回去。
她也找到了她的內衣褲，都塞在衣櫃的抽屜，樣子都稀鬆平常，穿著也顯不出那小丫頭的身材。她的身材還是蠻好的，自己捏的勤，胸圍大概也要漲了。
周迦寧把能翻看的，都翻了。在書桌的抽屜裡，東西都拿出來一樣一樣看看是什麼。
有過去的卡帶，是竇唯、唐朝、張楚的。
有幾張明星的簽名照片，是她拍戲時候主演留給她的紀念。
有雜七雜八的小玩意，輾轉拍戲的旅遊的紀念品吧。
翻出了一個本子。是本手賬。
每天記錄的很詳細，幹什麼工作，完成程度，預期計劃。
她翻看著，翻到最後一頁。
寫著，周迦寧發佈會前回來，如本人不願出鏡接受採訪，則按慣例凱代替發言，如本人願意接受採訪則自己負責招呼記者。
看看日期，應該是發佈會之前，大概是開會時候凱交代的工作。
那天發佈會自己倒是沒有興趣出鏡，省了她的麻煩。
合上手賬。再往裡摸索。
摸到一個盒子。可能過去是裝什麼紀念品的，拿起來還挺重，黑黑的一個木頭盒子，她把銅扣子打開，裡面塞的也不是什麼值錢物件。
是黎筱雨那天被她剪刀剪爛的內褲。
周迦寧對這個發現，倒是想笑，她以為她早都扔了。
黎筱雨留著這個幹嘛？沒事兒還拿出來回味一下那天的事兒嗎？
周迦寧樂歪了，說明那丫頭還是喜歡她，喜歡她對她做的。
她得意的笑了半天，又給她塞回去，原封不動塞最裡面。
翻箱倒櫃完了，總感覺還沒有盡興，左右在黎筱雨房間轉悠一圈，趴在床邊往床底又看了一眼。規規矩矩，放了一個塑料收納箱。
周迦寧把箱子搬出來。
打開後，滿滿一箱子鉛筆，橡皮，筆記本，具盒，鋼筆，中性筆……全是學生用品。
屯的也是夠多的。拿起一個本子一看，封皮還寫著衛萊。
翻兩頁，應該是衛萊上學時候記的英語單詞筆記本，黎筱雨撿人牙慧，免得自己做筆記。
巴拉了半天，都是這樣的筆記。物理，化學，生物……都是衛萊寫的，工工整整一大堆。
估計黎筱雨小時候也不怎麼踏實，老鑽那些空子。
周迦寧準備把東西都塞回去，又瞧見一個鐵盒子，盒子上有鎖。
有鎖子一般就是秘密。
周迦寧拿著盒子，找了半天鑰匙沒找著。想看的要命。
一煩躁，去廚房找了個刀，忙活半天，特暴力把鐵盒子撬開了。
裡面也沒什麼。無非是衛萊歷年送她的新年賀卡。最下面壓著的，厚厚一沓子，周迦寧在廚房裡看著黎筱雨給衛萊寫的那三十多頁的信。
從上幼兒園寫起的。
一直寫到上高中，事無鉅細，送個破冰糖葫蘆都記得清清楚楚。
談不上多感人，流水賬一樣。黎筱雨劇本寫的還行，情書寫的實在差勁，好多把她感動的稀里嘩啦的事兒，周迦寧瞧著信，半天也不覺得感人，還覺得挺無聊。
讀到最後都快打瞌睡了，瞧見黎筱雨才寫到正題。
衛萊，我喜歡你，願意一生都跟你在一起，除了你，我不想任何人得到我的感情，即便誰得到了，我也會恨誰。他們都不配，我只想你一個。
周迦寧跟老師批改作業一般，前面二十九頁都白寫了，就這最後一段提神。
黎筱雨應該一開始就這麼寫，說不定衛萊看了還挺感動。
打著哈欠，她懷疑衛萊壓根就沒有看完這個信，太長了，長的跟老太婆的裹腳布一般。堅持看到最後，實在是在讀黎筱雨的成長記錄一樣。
可能高中生也就是這個水平。
周迦寧把東西都收好，鐵盒子已經撬爛了，但敲敲打打，還是勉強能合上蓋子。壓在最下面應該不會很快被發現。周迦寧把所有的東西都物歸原處，也是困了，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黎筱雨。
她跟個偷窺狂一樣，把人家家裡翻箱倒櫃。
到最後，除了那條內褲，她能找到的全是黎筱雨愛另一個人的回憶和證據。
她有點無所適從的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兒，看看她的臉，手掌去摸她磕青的額角，湊過去，親在她臉上。
最終還是認輸一般，掀開她的被子角，擠進去從後面把黎筱雨摟進懷裡。
黎筱雨睡的迷迷糊糊，也知道是自己家，自己家，自己的床，旁邊有個人忙忙碌碌，那還能是誰。
黎筱雨開口道：「媽，我冷。」
周迦寧沉默著不說話，聽她再亂叫幾聲，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周迦寧摟著她，縮在她身後，小聲道：「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
黎筱雨模糊裡點了頭，轉過身，往她懷裡湊，乖的像個小狸子。
周迦寧閉了眼睛，強迫自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