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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回京 文 / 阿蟬

    到正廳後,李秉岳才將自己這些年的事情輕描淡抹的的講述了一番,可就是他這般好似毫不在意的態度,才更讓釉姐兒揪心。

    她甚至不能想像,是什麼樣的隱情才讓自己舅舅這般驚才絕艷,舉世無雙的人才,隱姓埋名,變化容貌的苟且存活。

    他這般的人物應是被世人敬仰,膜拜,被萬千人追逐的光明般的存在啊,可是老天爺是何其的殘忍,硬是讓他偷偷摸摸的藏在黑暗中,連那嫡仙似的樣貌都不能示人。

    不過此刻李秉岳心裡倒沒有釉姐兒想的那般難受,他早已看穿了,看透了,世態炎涼,在遇到釉姐兒之前,早就對這世界失去了期望,所以自然也不會有失望。

    李秉岳對那些深藏於心內的仇恨,這一世只想獨自背負著直到最後一刻,那些沉重的黑暗的過往沒必要在毀了他之後,再去毀了自己的外甥們。

    釉姐兒雖然隱隱約約有些猜測,但具體的也不是太清楚,不過她一直都是一個乖寶寶,好奇心自是沒有那麼重。

    當知道自己舅舅今後仍舊要扮做他人的模樣存活的後,心內仍舊是說不出的難過,強忍著那盈睫於眶的淚水,釉姐兒低著頭默不作聲。

    第二日,一行人早早的便出發了,釉姐兒這次再沒有換男裝,只是換了身輕便的衣裙,而李秉岳則又恢復了那副平庸的相貌。

    釉姐兒心內又是一陣澀然,但好在也知道輕重,強忍著沒有露出什麼異樣惹人懷疑。

    昨日兩人也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後李秉岳就以救四郎有功,而被優待。特地送到家裡榮養的角色,念在他孤身一人無人養老。且釉姐兒家裡沒有大人照應,就讓他去趙家暫住。

    這個說法雖不是太讓人信服,但好歹也算是一個借口,但對於不能光明正大相認的事情,釉姐兒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一行人打算先上京城,陪澤哥兒一段時間,釉姐兒上次不辭而別,不但驚動了長公主,就連四王爺都知道了。所以她已經做好了被狠批的打算。

    等京裡的一應事情都處理好,澤哥兒的事情也穩定下來後,再起身回老家,對這個提議李秉岳雖然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點了頭。

    不過沉浸在就要團聚喜悅中的釉姐兒自是沒有注意到在她提到長公主等人時李秉岳眼內轉瞬即逝的那一抹複雜。

    這次行車速度比起來時的焦急也緊張不同,一行人晃晃悠悠,在船上欣賞江南兩岸水鄉風情,有時天氣好時,還會特地靠岸。在當地遊覽一番。

    進了內陸後釉姐兒又換上了馬車,在一隊人馬的簇擁下照舊是慢慢悠悠的行走著,就這樣走走停停等到京城外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因走的時候也沒有聲張,所以直到釉姐兒回府時。澤哥兒才著急忙慌的迎了出來,原本老成持重的模樣此刻是一點也看不出來。

    這會人多眼雜,釉姐兒也不好介紹李秉岳。沖喜形於色的澤哥兒使了個臉色,便率先朝著正廳走去。

    澤哥兒雖然納悶但他一向敬重自家大姐。所以此刻也是毫不猶豫的遣散了眾人,提步跟著釉姐兒往大廳走去。

    還沒來得及詢問她這段時間過的如何。就被釉姐兒拋出的一句話怔在了一旁。

    他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家大姐千里尋夫,竟是尋了個舅舅回來,任誰活了十幾年突然冒出個舅舅心裡也會打鼓的。

    所以看到澤哥兒的反應,釉姐兒並不意外,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李秉岳,小姑娘很是擔心自己這位受盡苦楚的舅舅,會被自己親外甥無意的眼神傷害。

    看到釉姐兒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李秉岳暗自好笑,心下不由溫暖起來,這種被人維護的滋味真是久違了,不過他一個大老爺們,哪是那麼容易就受傷的,這丫頭,真真是小瞧自己這個舅舅了。

    看了眼臉色訝異的外甥,李秉岳上前一把扯了過來,兩人直接朝後院走去,釉姐兒原本想跟上,卻被李秉岳一個眼神制止住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弟弟被自己舅舅拎出去。

    在李秉岳心內,這外甥女嬌嬌軟軟,自是需要好好疼愛呵護,可這外甥就是給大老爺們,自是不需要唧唧歪歪,只需用男人間的對話來交流即可。

    所以咱們可憐的澤哥兒今後有這樣一個喜歡暴力美學的舅舅管教著,相信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美好吧。(默哀三十秒)

    釉姐兒不太瞭解,這種所謂的男人之間獨特的交流方式,所以,當看到原本對李秉岳還有些抗拒的澤哥兒,只一會兒的功夫就舅舅前舅舅後的模樣,很是納悶。

    不提這邊一家人如何親親熱熱,第二日,釉姐兒一早就帶了禮物趕往公主府,同行的還有李秉岳,這是長公主昨日特地差人要求的,說是對救了自己准妹夫的恩人很好奇,想當面表示一下感謝。

    對此,其實釉姐兒並沒有放在心上,在她心裡長公主就像一位真真的姐姐一樣關心愛護她,而李秉岳則是自己的親舅舅,對於讓兩人見面,釉姐兒自是十分願意的。

    不過這事她自是馬上就告訴了李秉岳,如果他不願的話,自己也好向長公主求求情,告個罪,總不能委屈了自己舅舅,李秉岳聽到這事後心內五味陳雜,但也知道這事情不是他能說不去就不去的,長公主對自己外甥女好,可他也不能因此就不知好歹,再說,他的確也想見一見長公主。

    這次見面並沒有李秉岳想像的那般糾結,長公主長的很像皇后,甚至在她身上幾乎看不出來一絲皇家人刻在骨子裡的傲慢。

    一見到釉姐兒便厲聲責問,可那副

    緊張兮兮的模樣,竟讓李秉岳瞬間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已經貴為皇后的大姐也是這般扯著二姐的耳朵怒其不爭。

    看到長公主的那一刻,李秉岳就知道他錯了,不管孩子的父親和自己是如何的血海深仇,可這些和那兩個孩子沒有關係,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自己這些年明明知道他們的苦衷與無奈,但仍舊無動於衷,將心內的仇恨轉嫁到無辜的孩子身上,眼睜睜看著他們被作賤,被欺辱。

    無論如何他們都留著李家的血啊,自己這些年渾渾噩噩,都造了些什麼孽,看著眼前像極了大姐的長公主。

    一些原本已經暗淡的記憶忽的又在腦海中復甦,那年家裡氣氛突然緊張起來,爹娘臉上沒有了笑容,在一個夜晚忽然來了三個黑衣人,說是奉皇后之命帶他離開。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娘一個勁的哭,爹紅著眼眶,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肩膀一下,只說了一句話,好好活下去。

    最後他們躲躲藏藏來到京郊的臨安縣定居,自己有了一個新名字,叫李榮,有了一對名義上的父母,和教導自己武功醫術的師傅。

    後來聽說李家小公爺暴斃,之後又聽說皇后產後失調殤了,一直到李家因叛國滿門抄斬的消息傳來時,他才知道大姐和爹娘的一片苦心,不是沒有想過要報仇,不是沒有想過要回去看看,可最後被自己的師傅綁在了船上,一路漂到南疆。

    在南疆他吃了很多苦,也因為那副模樣被欺負,到最後他學會了易容,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丟到人群裡再也找不出來的模樣。

    最後又輾轉進到軍隊,起初爬的很快,等當上參領後幾經周折打聽出自己師傅和養父養母慘死獄中的消息,不恨嗎,怎麼可能。

    可在那一刻他也知道了皇權的可怕,它可以讓人生讓人死,在有機會報仇之前自己不能白白喪命,所以李秉岳又假死,然後想頂替了一位死在戰場上小兵的名。

    自那之後他就這般東躲洗藏冒名頂替的活了下來,原本以為這輩子就要這般的自己,因對那個領著一對李家軍後代的少年心生不忍,才出手相救,萬萬沒想到竟讓他看到了李家祖傳的長命鎖,因二姐從小身體不好,所以這個鎖子一直沒有離過生。

    當初他也曾打聽過二姐的下落,只知道她嫁了人,但卻在和相公回故鄉的路上遇到土匪,兩人皆不幸身亡了,那時候他雖心裡懷疑,但卻找不到意思線索,也只好作罷,甚至在心內曾慶幸過,幸好二姐去的早,也免的日後被糟蹋受辱。

    可當看到那長命鎖時,他恍然間想到,大姐當初既然能將自己救出來,又怎麼會置二姐於不顧呢,想到自己二姐可能和自己一般尚且存活於世時,李秉岳原本死寂的心瞬間甦醒過來。

    安奈住那躁動的心靈,李秉岳開始拼勁全力的為四郎治起了傷,可是還沒等四郎甦醒過來,一個新的希望突然就盛開在了自己身邊。

    當釉姐兒洗去纖塵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李秉岳覺得老天的眼睛還沒有全瞎,只一眼他就確信,這個孩子是自己二姐的女兒,因為太像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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