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一章 臥鋪車廂 文 / 高山雪豹

    穿著整潔的服務員端來酒菜，火鍋裡咕嚕咕嚕油花翻滾，陳由紅瞅準一塊肥厚的江鰱肉，夾起來送到周小丫的空碗裡說：「妹妹今天練習游泳辛苦，吃一塊肥魚補一補。」

    「哥哥這麼心疼妹妹。我也不能心安理得，哥哥教我游泳也辛苦，應該多吃點，增添體力才好。」說完。也挑了一大塊魚肉夾到他的空碗裡。

    「好了，要吃自己拈，送來送去有點麻煩。」陳由紅拿起酒瓶起蓋倒酒，金黃色的液體在透明的玻璃酒杯中歡快的跳動，流光溢彩。陳由紅遞給周小丫一杯，自己也端起酒杯，「叮叮噹」清脆的碰杯聲，像悅耳的音樂。

    「祝我們的大小姐，由旱鴨子變成了美人魚！」陳由紅笑呵呵的看著周小丫說道。一杯酒倒進口腔，吞嚥入肚。清涼爽快的感覺從食道直至腸胃「啊！真舒服！」陳由紅很享受的樣子。

    「今天能初識水性都是教練的功勞，我敬你一杯，真的好開心！」周小丫笑靨如花的說道。優雅的舉杯碰杯，張開她嫣紅的小嘴，慢慢的把杯子裡的酒抿進口腔。她喝酒的動作是那麼斯文優美！

    長江的魚味道鮮美，陳由紅一邊享用美味一邊說「仁者愛山，智者愛水。從今天起，妹妹，你就是一位智者。高興吧？」

    「我就是成為智者也是哥哥的功勞。你想我怎麼感謝你呢？」周小丫睜大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陳由紅問道。

    「以身相許吧？你還是未成年少女，我不能知法犯法。你說是吧？」陳由紅似笑非笑的看著周小丫，為自己的這點小聰明自鳴得意的說道。他以為自己這句話鎮住了清秀俊俏的周小丫。

    沒想到周小丫不屑的說道：「就怕我敢許，你不敢要哦！還未成年？我都十八歲的大姑娘了！」周小丫眼睛裡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芒，閃動長長的睫毛，挑逗的看著陳由紅。

    陳由紅囁嚅著說道：「我乃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要行得端，坐得正。不能佔小姑娘的便宜。」他自己挑起的話題，結果讓自己下不了台階。

    「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就不談情說愛？就不娶妻生子？誰說教師就必須是禁慾主義者！你拉倒吧，不敢就是不敢，別像個縮頭烏龜——伸一下，縮一下。」周小丫端起一杯酒，一口倒進自己的嘴裡，表示她的不屑。

    陳由紅也大杯的喝著啤酒。停止了與周小丫的唇舌之戰。明天他們函授學習結束，就要回清河了。他腦海裡滿是回去要做的事情。只好主動轉移話題道：

    「小妹。吃完飯我們去火車站，把明天的車票買了吧？」

    「你真是個急性子，明天陪我逛逛街不行呀？我游泳剛入門，不趁熱打鐵，忘記了你負責？」周小丫聽陳由紅說明天就回高安，對他更加不滿，小嘴翹得老高。她本來想要陳由紅陪她玩幾天的，江城的商場還沒去呢，她還準備買幾套衣服。

    「哎！」她輕歎。這個看似英俊挺拔的男人怎麼就不猜一猜女孩的心思呢？

    陳由紅幡然醒悟，覺得確實愧對遠道追隨而來的周小丫，就這麼匆忙趕回去於心何忍？

    「小妹說得對，是應該到商場買幾件衣服。明天上午我們去逛街，下午回去，你看如何？」

    「這還差不多。哥哥要有哥哥的樣，嘴裡喊要照顧妹妹，呵護妹妹！結果，沒有一點實際行動——典型的口是心非，言不由衷！枉費我對你一片真心！」周小丫見陳由紅改口，心中的陰霾才瀰散開去，臉上又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陳由紅琢磨給周小丫買件衣服，她是很愛穿著打扮的姑娘，衣服總是穿得既前衛又得體，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新亮麗，艷冠群芳。

    「小妹。吃飯了我們去逛江城的夜市，據說，百貨大樓很有名氣，我們去看看？」

    「好啊。你知道在什麼位置嗎？」

    「我有城區交通圖，還怕找不到？」陳由紅拿出地圖，找出地圖上所有標示的商業大廈，確定了一個最近的目標。

    吃好喝足，他們直奔目標而去。到達那個確定的商場，在街上左拐右轉，原來是一個偌大的地下商場，人群熙攘，各種商品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陳由紅牽著周小丫的芊芊玉手，在人群中穿行。地下商場由於人流量大，通風不暢，瀰漫著人體的汗味和物體的霉味。陳由紅在迷宮般的商場內找到了服裝專賣區。

    「哥。跟誰買衣服，這麼用心？」

    「暫時保密，小孩子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就不問。」

    陳由紅看見女模特身上穿的一件紅色絲綢短袖長裙很光鮮飄逸，站在模特面前又看又摸。一個穿著短裙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

    「先生要購買這件衣服？這是我們剛到的新款。」

    「可不可以試試？」陳由紅閃爍其詞的問道。

    「哥。這件衣服很貴，你確定要買？」

    「小妹。你穿上，讓我看看效果如何？」

    服務員打量周小丫的身材，選了一件遞給周小丫，並把她帶到試衣間。周小丫換好衣服走出來「哥。你看效果咋樣？」

    陳由紅看見飄然而至的周小丫，驚歎於她曼妙的身姿和姣好的面容，這件衣服穿在周小丫身上，是衣服與人的絕配。相互襯托，相得益彰，更顯得周小丫柔美裊娜。

    「妹妹穿著這件衣服，就像嫦娥仙女從月亮宮走來！艷驚大地，美輪美奐。」

    「誰這麼好的福氣，哥哥捨得買這麼好的衣服？」周小丫轉動身姿，表現出對這件衣服的喜愛。

    「服務員。多少錢？」陳由紅問身旁穿短裙的售貨員。他直愣愣的盯著售貨員看，因為她一走動，那齊臀的裙裾上下翻飛，裡面白色鏤花三角短褲，像夜空的彎月亮，吸引著陳由紅的眼球。

    「一百二十元。你女朋友這膚色、這身段，穿這套裙子更添風采！先生。我給您包起來？」服務員期待的看著陳由紅說道。

    陳由紅出來時帶了一百六十元。對他來說，是一筆巨款。學習期間用了三十元，還有一百三十元。幸虧只要一百二十元，不然今天要當眾出醜了。

    周小丫把她看中的衣服也買了幾套，他們滿心歡喜的走出商場。

    「小妹。感謝你來看我，這件衣服送給你，略表我的心意。」陳由紅鄭重的把剛買的紅色絲綢短袖長裙遞給周小丫。周小丫知道陳由紅的工資不多，買這件衣服他要三四個月不吃不喝才夠。送自己這麼貴重的禮物，她很感動。

    「哥。你給我買根針買條線我都高興，你的錢又不多，聽宗慧說，你的工資還貼補學生，你給我買這麼貴重的衣服你吃什麼？」周小丫感動得眼睛裡閃動著淚花。

    「我不至於窮得沒飯吃，再說，真沒飯吃了，我不會找你要？」陳由紅嘴上雖這樣說，其實他兜裡只有十元錢，還真著急明天回去的車票。他準備回寢室後向同學借點錢應急。

    當天晚上，陳由紅把周小丫送到旅館，自己回到宿舍，收拾簡單的行裝，準備第二天啟程回家。

    第二天，他們提著行囊來到車站。

    「哥。今天買票的事，你就不操心了。我經常坐車，我去買。」周小丫對陳由紅說。

    「那怎麼行，你跟我在外，我要照顧你保護你。你看好行李，我去排隊。」陳由紅豪氣沖天，有一股大男子主義的豪邁氣概。

    「好。你去排隊，我不攔你。記住買硬臥，硬座的人實在太多，環境太差。」周小丫說完，塞給陳由紅一百元錢。陳由紅沒見過世面不知道硬臥要多少錢，所以這一百塊錢他不敢不接，因為他兜裡只有可憐巴巴的三十元了。

    難捱的排隊、等候，輪到到陳由紅，他才知道硬臥是硬座的兩倍價錢，兩張票五十元。雖然心疼，他還是咬牙買下了。

    「小妹。真貴。歷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敗由奢。這麼下去，我怕要養成奢靡的習慣，上帝會不會打我板子？」

    「一張車票能把你奢靡到那裡去？不要聳人聽聞。硬座車廂，橫七豎八都是人，怎麼坐？怎麼休息？不知變通——一根筋！」陳由紅任憑周小丫數落，把買票剩下的錢塞給周小丫。

    本來周小丫想不接，想到就幾十塊錢，留給陳由紅算什麼呢？她怕傷了他的自尊心。沒有推讓，接過剩下的五十元揣進了自己的腰包。

    上車的時間，他們隨著人流湧上火車，找到自己的硬臥車廂。只見硬臥車廂裡有三層舖位，每個車廂的內部由隔斷隔開，共計11個隔斷，每個隔斷相對2組舖位共計6個舖位，每個隔斷的下鋪之間都有小的桌子，在兩組舖位之間的隔斷處，設有供旅客攀趴的梯子，方便上下。陳由紅買的是一張中鋪和一張下鋪，在這樣的環境，往來人員少，安靜舒適，便於休息。

    「小妹。還是你有經驗，這錢花得值，既可以看書，也可以交談，還可以舒坦的睡覺。見過世面的就是不一樣啊！」

    「你別誇我，我也是從辛酸的坐車經歷摸索出來的。從家裡去廣州要坐兩天兩夜的車，熬到車站，兩眼直冒金花，哪有精力去辦事？」

    「沒想到，你們做生意這麼辛苦，掙點錢也不容易啊！平時看你花錢大方，以為你是觀音菩薩，要多少拿多少呢。」陳由紅心裡突然有一種要呵護她疼愛她的情感充溢心田！

    「我掙錢花錢，雖然辛苦，倒也樂在其中。就是讀書太少，能跟你一樣也讀大學多好？」周小丫有點傷感的說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改革的浪潮正席捲全國，報刊上已經宣傳了南方的個體老闆成了萬元戶、百萬元戶，國家正鼓勵發展個體戶和私營企業。你將來說不定會成為女經理、女老闆也未可知。」

    「你光說好聽的，我那有那個本事？」

    「你只要不斷學習，不斷提高，勇於探索，總有一天會成功。鄧爺爺還說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呢。」

    「既然哥哥這麼鼓勵我，我一定好好努力。」

    「小妹。你販香菇已經積累了一定的經驗，要繼續把這件事做好。積累一定的資金後，再考慮新的發展。發財了，別忘了救濟哥哥喲。」

    火車在夜幕中前行，周小丫靠在窄窄的硬板床上，陳由紅緊挨她的雙腿坐在旁邊，隨著火車有節奏的顛簸，他們身體的輕微碰觸都在彼此的心裡激起一圈圈絢爛的漣漪！愜意的交談，舒心的甜笑，任何人看了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