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相王 文 / 小兔崽子
沈達浪看了一眼二弟,見他也是一臉的意外,不禁心中疑惑。
可面上卻是一絲不露,指了指旁邊道:「回稟王爺,這就是胞弟沈遠浪。」
相王含笑看去,想起那日劉六的描述,更覺有趣。
折扇一攏,親自扶起沈遠浪道:「我瞧二公子丰神俊逸,倒更在其兄之上。沈老大人,你好福氣呀!」
「不敢不敢!」沈老爺誠惶誠恐得道,「犬子見識淺薄,生性魯莽,怎當王爺如此青眼!」
相王笑道:「老大人太謙了!快快請起吧,是我的疏忽了。」
闔府上下這方謝恩起身,又如眾星捧月般被簇擁著進府入席。
一路緩步而行,獨拉著沈遠浪比肩而行,言笑晏晏全不似頭回相見。
「二公子可是初次上京?」相王問。
雖然對於這份莫名的親暱,沈遠浪也覺得茫然不解。但畢竟是天潢貴胄,且溫爾又平易近人。
倒讓人無端中也升出一份好感,故而沈遠浪恭謹得道:「回王爺,正是第一回上京。」
「京城雖多繁華,卻不似家鄉親近,一切可還習慣?」
「勞王爺記掛,一切都好。」
相王點頭道:「你哥哥是軍中猛將,家淵傳承,想必你也不遑多讓。不如就留在京中,隨你兄長歷練兩年,也可成就一番自己的功業,豈不好?」
沈遠浪道:「小人也有此意,身為男子當要平四海烽火,蕩九州戎敵,方不負平生宿願。」
相王大笑道:「果然是英雄少年時啊!」轉而又對隨侍在側的沈老爺道,「但不知二公子年歲幾許,可以許親了?若是沒許,我倒有樁好姻緣可堪良配。」
沈老爺忙陪笑道:「怎敢勞王爺如此費心?犬子今年十八,已定了內侄女為妻了。」
沈遠浪本欲立刻反駁,可想著今時不同往日,只得暫且忍耐,可臉色卻微露不喜。
那樣的神色自然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相王貌似無意得瞥了他一眼,已知劉六所言非虛。
「即如此,那便罷了!」他笑道,又看向沈遠浪,「倒是二公子平日無事,若是願意可隨時去我府裡坐一坐。我那裡別的沒有,倒是書籍最全。無論何朝何代的兵法謀論,只要你說的出名,在我那都能找到。你大哥軍務繁忙,我卻是閒人一個,時常一起討論一二,對你也是多有助益的。」
沈遠浪領命謝恩,沈老爺也是說不出的歡喜不禁。
一行人說說笑笑,已至正廳。來賀賓朋見王爺駕至,自又是一番請安忙亂。
及至晚間,滿府裡燈燭通明,耀如白晝。
宮中賞賜接連而來,各官宦候府來人絡繹不絕。
一時間鼓樂喧天,笙歌聒耳,宴開百席,觥籌交錯。
說不盡的天家風範,煌煌奢華。
婚宴直至深夜方散,相王難得出席這樣的場面,便是來了也只是走個過場,略坐坐就走的。
偏是今日留到最後方走,臨行前還囑咐沈遠浪多去王府走動,引得滿座側目。
皆道沈家剛有了個戰功赫赫的附馬,又出了個極得相王重視的二公子。
日後在朝在野,為官為將,前途自是一片大好,貴不可言。
無數心思靈巧之人,皆看出相王有意拉攏沈府。想到這位王爺素來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又生出許多聯想。
一席婚宴畢,沈遠浪已儼然成為了人人熱議的京城新貴。
免了沈府的送,相王不勝酒力得登了上馬車。
將一坐穩,剛剛還微熏欲醉的臉上便泛起了一抹莫測高深的笑。
馬車一鈍,即而平緩前行。
一直隱在車內的劉六端起茶盅遞在他手裡,問:「爺,今日這場大戲您唱累了。」
相王接過茶,吹了一吹浮葉,淡淡笑道:「倒也不全是演。那日我聽你說了,只當這個沈遠浪是個只知情愛的紈褲子弟,今日一見……他還真有幾分他哥哥的神采。若是給他機會,只怕日後成就更在沈達浪之上。」
「爺,您是想要培植他?」
「當然不,起碼不是現在。」相王擱下茶盅,握著折扇一下一下輕輕敲在掌中,道:「沈達浪至今沒有表明立場,他即不是我們的人,也不是別人的人,這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如今昭陽嫁給了他,他就再也逃不開這場紛爭。不論是我,還是別人,他總要選一個。」
劉六點頭道:「沈達浪這些年從未對儲位有過隻字片語的提議,估計也是為了在陛下面前保全自己和全族。可如今他成了皇親,就算是想躲也躲不開了。」
「正是,他若能歸我所用自然最好。但若不能,我也要留下後手,以便斬斷他與柳家的聯繫。必要時,藉著柳家的手除去他方才利落。」
「所以爺才有意親近沈遠浪,使他看起來炙手可熱,讓柳家更加捨不得放棄。只要柳家小姐對沈遠浪不死心,或是沈遠浪對那個丫頭不死心,這盤棋便永遠都在爺的掌握之中。」
「不錯,沈遠浪是個活子。進,可以使兩家聯姻皆歸於我。退,可使兩家斷交反目。只不過,這一進一退之間全在於他是否真的鍾情於那個丫頭。對了,我上次讓你去查,查的如何?」
一聽他問,劉六道:「查了,就是個普通的小丫鬟,還有個父親在桃溪鎮老家,聽說為了沈達浪摔壞了一條腿,沒有一點背景,倒是長得還算標緻。」
相王笑道:「自古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
劉六也笑了起來,忽而頗有些神秘得道:「爺,我在查這個丫頭的過程裡倒有個意外發現。」
「喔?什麼發現?」
「楚辭楚大人,他就在沈家。」
相王陡然一震,即而又平靜下來。
忖了片刻,他忽笑道:「看來,這盤棋是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