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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林家有女已亭亭 文 / 小兔崽子

    春短秋長,猶如窗前過馬;倏忽之間,更勝瞬息流光。

    時光匆忙如流水,轉眼又是一年燕歸來。

    沈府中數十株的桃杏,花枝纍纍,俏立迎春。

    又到了該備桃花酥的時節。

    花蔭下,桃雨飛紛,粉白的瓣蕊悄悄落在碧綠裙衫上,更加嬌嫩。

    樹下一個女子仰著雪白的脖子,踮起腳尖去摘那朵最艷的桃花。

    忽得,那花兀自脫離了枝頭,伴著簌簌而下的花瓣輕輕落在了她的手中。

    她抬頭去瞧,一隻紫毛小獸正蹲在不遠處的枝上衝她眨眼,見她望來,更是用力得踩了幾下桃枝。

    一時間,紅雨芳菲,落了她一頭一臉。

    「光光!你又調皮!快下來!」林不及點手指它。

    見她不似真的氣惱,小獸輕輕一躍縱下枝頭,扎進她懷裡嗚咽撒嬌。

    林不及揉揉它圓滾滾的肚子,騷它的癢處,笑得眉眼彎彎。

    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當年的小丫鬟轉眼已是亭亭,再不似當年的小女兒狀。

    五年前的她,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荷,眉宇間總有脫不盡的天真稚氣。

    而如今,這朵青荷已臨水初綻,清艷殊麗的能輕易奪去眾人目光。

    玩鬧了一會,她拎起滿滿花籃,抱起光光回轉家去。

    遠遠得看見表小姐正站在柳樹下出神。

    她走上去請安,表小姐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光光身上,嘴裡淡淡得道:「今年不用備酥了,有些膩了。」

    說完朝她微微一笑,風姿綽約得轉身離去。

    看著她漸行漸遠,林不及忽然發覺當年那朵嬌嫩的迎春花,已悄然間變成了一朵明艷的春日牡丹。

    十六歲的柳眉,眩目得令人神迷。

    自打前年始,柳家曾好幾次要來接,表小姐都推脫了沒有成行。

    丫鬟們私下議論,都是為了二少爺。

    想起二少爺……

    算了,還是不要想了,想也想不明白。

    朝光光笑了笑,說起今晚的大棒骨它顯得很高興,一人一獸又歡歡喜喜往家走。

    剛一穿過垂花門,花蔭裡忽閃出個人來。還沒等她看清楚,光光已是渾身炸毛,衝著那人光光光光一陣亂叫,跳下地去撒丫子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傢伙個頭沒怎麼長,脾氣倒是越來越大!」那人顯是也嚇了一跳。

    林不及很有些無奈,「誰讓少爺你老說要扔了它呢。」

    沈遠浪嗤鼻,「這傢伙那麼古怪,早讓你扔你不扔,這不是什麼好玩意!」

    自打五前年在山中遇難,被尋了一夜的家僕背回來後,這隻小獸就一直跟在她身邊,攆也攆不走。

    它渾身的紫毛,只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平日裡也不愛叫喚,只有被惹毛了才會光光光光的大叫。

    老爺夫人都曾見過,卻認不出是個什麼。抱給黃老先生瞧,也是直搖頭。

    後來她也曾問過少爺那夜的事,他卻沉默不語,只是望著光光出神。

    然後答非所問的說:「快把它扔了,不是什麼好玩意!」

    光光雖是獸,卻極通人性。聽了這話,立刻如炸了毛的刺蝟,衝他一氣亂叫。

    幾次下來,他們之間就達成了相看兩相厭,相厭永不見的默契。

    但凡有沈遠浪的地方,光光要麼溜之大吉,要麼以屁股相對,總之是很厭煩他。

    「少爺找我,有什麼事嗎?」林不及不想與他爭論,反正也爭論不出個結果。

    沈遠浪睨她,「沒事就不能找你?」

    林不及拂了拂,「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爹爹還等著桃花做酥餅呢。」

    「剛柳眉不是說了她不吃了嗎?還做那些破餅子幹什麼!」

    眼瞧著他又不知道要發哪門子邪火,林不及想,還是早走為上的好。

    她恭恭敬敬得納納手,轉身要走。胳膊卻被猛得一拽,仰面迎上了一張惱羞成怒的臉。

    「你急什麼!我讓你走了嗎!這兩年你為什麼總躲著我,你說!」

    他青筋暴跳,滿面赤紅,顯得越發猙獰。林不及有些慌張,深怕他會像門房趙爺爺一樣,一個激動就暈了過去。

    她盡量和風細雨得道:「少爺你……」

    話還沒說完,就看他額上青筋又暴了一暴,「你別跟我說是我想多了,我問你,你剛從哪來?」

    「從花園呀。」

    「去花園之前呢!」

    呃……林不及低下頭。

    「啞巴了?說呀!」

    她咬著唇不吱聲。

    沈遠浪冷冷一哼,「我替你說,你去了玉華堂。去幹什麼了!說!」

    林不及悶頭道:「少爺既然知道,何必明知故問?」

    「我要你自己說!」

    默了一默,她道:「我去找夫人了,請她將我調出春意小築。」說著,抬起頭直視他,「改派去如意館。」

    春意小築是沈家二少爺沈遠浪的居處,而如意館裡住著的正是京城柳家的表小姐柳眉。

    她清麗明澈的眸子沒有一絲迴避,淡定得,沉默得看向怒目圓瞪的沈遠浪。

    垂花門邊,繁花枝下,四目相對,片刻無語。

    驀地,他輕聲歎息,「你就算不想在我那,也不……」

    不知怎得,剛剛還睚眥欲裂的眼中無端端生出一絲顧惜的意味。

    可還沒等他說完,她忽然打斷了他。

    她說:「少爺,我不喜歡你。」

    她說的很直接,沒有一點猶豫,也沒有半分勉強。

    聲音乾淨透明,波瀾未興。沒有羞怯的惱氣,沒有違心的淒淒,只是坦蕩無懼的陳述。

    她說,她不喜歡他。

    沈遠浪霎時如連遭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面如死灰得呆立在花影中,望著那抹兀自轉身漸行漸遠的碧衫人影,失魂落魄。

    剛一進院,就看見林老爹背對門坐在院裡剝玉米,光光仰在一旁四腳朝天的曬肚皮。

    「爹!」林不及喚了聲,沒有回應。

    心情莫名得沉了沉,卻仍是笑著跳到他身邊蹲下,高聲喚道:「爹!我回來了!」

    林老爹轉臉一瞧,這才笑了起來,父女倆依在日頭下笑語不斷。

    「哎,對了。」林老爹忽問,「換差事的事跟夫人提了嗎?」

    「嗯,提過了呢,夫人已經准了!我明日就去表小姐那裡當差。」

    「那就好,那就好。少爺和小姐都是主子們,我們做下人的……」

    「要懂得守本分!知規矩,懂尊卑。不給主子添亂,多為主子分擔!爹,你都說了八百回啦!你瞧你瞧,耳朵都起繭子了!」

    林不及接過話搖頭晃腦學著林老爹平日的樣子,沒了撲在他懷裡一個勁得撒嬌。

    「你這個丫頭喔!」林老爹笑不攏嘴,「等再過兩年,給你找個婆家,讓你婆婆管你,看你還這麼瘋不瘋了!」

    聽到婆家的字眼,林不及卻沒有同齡女兒的扭捏羞怯,反笑得坦蕩,「我才不要婆家呢,我只要和爹爹……」

    「光光!」小獸叫了一聲。

    林不及忙把它舉到眼前,笑瞇瞇得道:「還有光光在一起,就夠了!」

    自打跟了表小姐後,林不及的日子就越發清閒了。

    學堂已許久不去,如意館的差事也很少會分到她這裡。

    只是二少爺來如意館的次數比從前倒頻繁了許多。只要他一來,整個館裡就到處春光笑日,蝶意依人。

    唯她每次都招呼不打一聲就從後門溜出去玩,有時裡面點著名的叫她提茶送水,卻早沒了她的影子。

    好在表小姐倒從不過問這等小事,一來二去,也就都隨她了。

    對於這種受人議論光領月錢,不干差事的日子,林不及很坦然,並不會生出什麼惶恐不安。

    她可以有更多時間照顧腿有殘疾,耳朵也越來越聾的爹爹。

    可以拈花摘柳,給光光做一個花哨項圈。

    還可以……想一想那個水潭。

    這日正午,日頭出奇的好,曬得人身上熱剌剌。

    林不及倚在如意館的長廊邊舉著柳條望日頭,感覺天時挺好的。

    掐了片柳葉擒在手裡轉了兩轉,想起竹林裡的水潭,覺得地利也不錯。

    就差人和了。

    忽然耳邊傳來「二少爺來了」的傳喝聲。臉上一笑,噌得一下就躥了出去。

    分花拂柳,轉眼間不見了去向。

    再次趴在潭水邊,已與上次隔了數年。

    環顧四周確定不會再冒出個人後,林不及果斷脫了外衫和裙裾,只剩了內裡一件白素襴裙隨風微動。

    伸手探入水中,感覺並不難忍受。

    她站起身來,雖然準備了多年,此時心情也難免有些忐忑。

    猶豫了一會,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個猛子便扎進了那看似不深的水潭裡,濺起一陣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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