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峰迴路轉 文 / 茅山阿琪

    （51）峰迴路轉

    這天早晨，樂承宇和葉向天來到位於市中心的旭日酒店，就「8?19」系列殺人案的一些情況，請林天泰接受進一步的詢問。停好車，進了酒店一問，樂承宇才知道原來林天泰在這裡包了一個套房，當作臨時休息及接待客人之用。在套房門前，兩個身高超過1.8米的壯漢攔住他們。兩個壯漢臉上的肌肉繃緊，其中一個腦袋極大，像一個大頭娃娃，其窄窄的肩上承載著那麼碩大的一個腦袋，讓人覺得隨時有被壓塌的危險。大頭問其來意，語氣十分輕慢無禮。之後，讓另一人進去通報，大頭則直挺挺地站在門中央，警惕地注視著他們，似乎提防他們突然乘其不備闖將進去。

    在殯儀館與林崇道面談之後，樂承宇和葉向天經過精心準備，對整個「8?19」網絡告白系列殺人案的殺人動機，終於有了比較清晰的認識。就像爬過林木密佈的山坡，終於登上峰頂，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可以從容地站在一個全新的視角審視這一迷霧重重的案件。

    3名被害人不僅都與崇道集團及其董事長林崇道個人有比較密切的關係，而且，每個人在崇道集團開發太極會館項目中，都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二期工程開工前涉及望都別墅收購拆遷事宜，3個人分別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林崇道在殯儀館談話中提到在有關望都別墅談判陷入僵局之後，孫永現兒子孫蒙被人綁架之事。不過他表示這純屬偶然和幸運，由於這一打擊，孫永現才最終放棄了在望都酒店轉讓一事上與他們僵持，接受了崇道集團的出價轉讓了望都，由此滿足了崇道集團的要求。當然，孩子被綁架一事也可以有另外的解讀，樂承宇和葉向天對這一巧合也持保留態度。

    然而，綁架案至今未破，孩子最終也沒能生還。崇道集團到底是不是幕後黑手姑且不論，望都集團將孩子之死歸罪於崇道集團，認為是崇道集團策劃了這起綁架案，由此向望都集團施壓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當初由於對孩子活著回來尚抱一線希望，所以一直隱忍著，直到今年孩子的遺骨暴露，才開始實施對崇道集團的報復計劃。從目前遭到打擊的對象看，這種推理可以成立。

    現在，樂承宇需要弄清的問題有三個，第一，綁架孫蒙並將其致死是否與崇道集團有關？第二，「網絡告白」系列殺人案的主謀是誰？是望都集團的孫永現、宋鋒，還是其他什麼人？還有，他們是通過什麼方式組織這一系列謀殺的，又是由誰具體實施謀殺？搞清這些問題，是下一步工作的重心。第三，報復行動的目的是否已經達到？如果沒有，下一個目標應當是誰？

    上述三個問題以緊迫性排列，順序應當倒過來。當前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是阻止新的謀殺案發生，其次是找到兇手，最後才是從社會正義和道德倫理方面討論作案動機問題。可是，從樂承宇內心來說，他還是很關心謀殺到底為什麼發生？因為，如果確定是崇道集團綁架並殺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進而引發了這一切，他也需要重新審視自己如此積極參與偵查此案的正當性。

    人的行為需要道義的理由和正義感的支撐。當樂承宇瞭解到望都集團的孫永現這個正派男人因孫蒙被害所遭受到的噩夢，他真的為他和他的家人感到難過。作為一名公安刑警，偵破案件是使命，阻止任何形式任何原因的未受法律允許和授權的個人暴力傷害行為，是其職責所在，對這一點，他始終未曾有過動搖。但是，作為一個真實的人，他在嚴格執法的同時，也有權保留自己的感情和是非準則，他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鐵血無情、渾渾噩噩的執法機器。

    對於林崇道是否真的為了得到一座別墅而綁架並殺害一個無辜的孩子，樂承宇內心還是有所保留的。雖然林崇道坊間口碑很差，但是幾次接觸卻給樂承宇留下了比較誠實的印象，尤其林崇道敘述自己成長經歷，以及反思自己褊狹的性格和行為方式之後，在他心中竟引起了某些共鳴，所以，樂承宇不願相信是林崇道指使實施了這樣一起惡行。

    不過，樂承宇也想像得到，對林崇道這樣一個老江湖來說也並不奇怪，即明明犯下了如此嚴重的罪行，面對將要加諸自身的報復，還是會向他這樣一個不會被收買也不會通融的刑警要求主持公道。他們本來就是不擇手段才獲得了今日的成功。

    所以，在墓園談話過去一天之後，樂承宇再次給程芷珊打電話，希望能夠再次見到林崇道，就望都別墅轉讓的一些細節請他詳細說明。樂承宇想要就此問題再次質詢林崇道，希望聽到他的解釋和保證。還想問問，他是否有過懷疑，其手下的人瞞著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些人是誰？或者，是否有人利用了孩子失蹤的事件，促成了望都別墅的成功收購？尤其是白興逸的慘死，尤甚於其他二人，僅僅是因為他是收購望都別墅直接談判者、經辦人，還是另有原因？追詰這些，既有他內心道德良知的需要，更有現實的考慮：當務之急，他必須首先搞清下一個殺人目標是誰。

    然而，林崇道的回話是，希望樂承宇具體與林天泰談一談。很快，林天泰便打來電話，約樂承宇等在旭日酒店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