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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驛動的感覺 文 / 茅山阿琪

    (29)驛動的感覺

    晚上6點,樂承宇來到了約定的鹿港小鎮餐廳,與程芷珊會面。

    上次見面兩個人均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之後,互發了幾次電郵,說了些各自生活工作的變化。今天的晚餐是程芷珊主動提出來的,與上次見面不同,顯然帶有更多私人約會的性質,讓樂承宇多少有些意外。他爽然接受了邀請,心中隱隱地有一些欣喜和期待,像是一個後進學生終於有機會走到講台前從老師手裡領取小紅花一樣。雖然程芷珊的個人條件及身份背景,讓他不敢抱有太多非分之想,但是他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他抱有一個堅定的認識,即個人感情的事情只能聽憑兩個人內心的聲音,不容別人置喙,他更不會違背內心的呼喚,在比賽尚未正式開始時就主動棄權。

    餐館不大,中式佈局,整潔靜,光線柔和。樂承宇進來時,程芷珊已提前到達,正看著菜單點菜。

    「先點這些吧。」她向服務員點點頭,推開了菜單,抬起頭來。

    程芷珊今晚化了淡妝,眼瞼上塗上了淡淡的煙霧一樣的眼影,嘴唇亮閃閃的像是彩色的水做的一般。樂承宇看了覺得難以接受:已經這麼漂亮了還要化妝,如此錦上添花對別人真是太不公平。程芷珊看到了樂承宇,無聲地笑了。柔和的光暈賦予這美麗的笑容以無窮的魅力和內涵。樂承宇更是看得如癡如狂。不過,他很快發現她隱藏在笑容背後的慵懶和倦意,於是馬上回到現實中,關切地問道:「你好像瘦了,最近很累嗎?」

    「累?是的。」程芷珊又用心地看了他一眼,理解他語氣中的關切,像是被觸動了的樣子,點了點頭,「你呢?」

    「我是『潛龍勿用』,你們老闆是這樣說的,運氣背得很。也許是他未卜先知,也許就是被他說的吧。」

    「不過,他不是還說了嗎?你很快就要進入下一個層級,叫做『利見大人』,就要有貴人相助了嗎?」程芷珊也想起了那天的談話。

    「我可是一點沒有看出來。」

    服務員端上菜來。四樣精緻小菜:干焗鱸魚、芥末蝦仁、三杯雞和明爐筍乾。

    「喝一點酒?晚上不會再有現場要你救火去吧?」程芷珊開玩笑地問道,「今天我也沒有開車,可以陪你喝一點。」

    「喝一點紅酒吧。上一次灌了那麼多白酒,太沒有化了。」

    「放鬆一下沒什麼不好。人有時就是被自己捆綁住手腳,活得才這麼侷促,這麼辛苦。」

    程芷珊和樂承宇碰了一下酒杯。樂承宇問起她北京之行。她勉強點點頭,將湧上來的一聲歎息生生地嚥了回去。可是,歎息改變了形態,化為一種悲慼從眼神中透露出來,讓樂承宇看了心內為之一震。她竭力保持平靜,強擠出一絲笑意,但是此時此刻內心的情感卻如波濤洶湧難以自抑。

    「有沒有去練劍?」樂承宇轉換話題。

    「暫時沒有。總感覺腕子沒有力氣,反應也慢,這樣的狀態上場,只能任人點殺。」

    「這麼說,還是擺弄樂器比較好。你可以彈彈鋼琴,或試試古箏。」

    「哪天你給我吹一曲薩克斯吧。就是那首《夏日時光》。聽你說過之後,我專門下載了這支曲子,真的很好聽很感動。」

    「那就不要聽我的了。我的功力差得遠。」

    「不對。我相信你的一定會與眾不同。因為你與曲子所表達的情感有內心的共鳴,你是在借吹奏樂曲來抒發胸臆。大家都懂得,藝術源於生活,苦難生活是藝術家的搖籃。我們這些人經歷了太多的苦難。從人生的積澱來說,任何國家和地區的人也無法跟我們相比。我們現在的狀態,國人被財富攪得昏頭昏腦,多少有才華的人在精神困擾中苦苦掙扎,總該有一些不甘沉淪的靈魂發出自己的聲音,創造出世界級的藝術作品來。——我扯得有點遠了。」

    「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還挺深刻的。」

    「你是說我預測中國會出大藝術家,還是誇你薩克斯吹奏得出色?」她歪頭一笑,原來的快活灑脫重新回到她的身上。

    程芷珊慢慢講起為什麼愛上了擊劍運動。她說小時候有許多的夢想,這些夢想可謂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經常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環境的變化而變化。但是自從看了法國電影《三劍客》,她和另外兩個女同學便被電影中的三位英雄迷倒,劍客們精湛的劍術、瀟灑的英姿、豪爽的氣度和大義凜然的作風更讓她們折服。於是,做一個劍客是她一個持續時間較長、想起來常常心癢的夢想。寵她的父母答應她的請求,將她送到北京市少年體校學習佩劍。當時她已14歲,練了不到兩年,教練便將她的父母請來,說她實在不適合練劍。從此,擊劍便成了一項美好的回憶。

    飯吃完了,服務員撤去碗碟,換上茶具,沏上一壺清洌的香茶,兩個人一邊品茶一邊閒聊。

    「我想起來了,教練當初跟你父母說是什麼原因你不再適合練劍了呢?」樂承宇問道。

    程芷珊聞聽臉色一紅,垂頭捏捻著衣襟,半天不語。樂承宇「哦」了一聲,似有所悟,不敢再問。

    「原因在這裡,」程芷珊輕輕抓過樂承宇的手,出人意料地按在自己的胸前。「教練說它們發育太快了,在拚殺過程中會吃虧。」

    樂承宇吃了一驚,卻並沒有抽回手,手掌輕輕地貼在這海浪一樣溫婉起伏的胸上,口裡喃喃地說道:「你是說,因為它們太突出,成為對方攻擊的目標?怎麼會這樣?它們看起來……挺好啊!」

    「你也不是個什麼好人。」

    時間不知不覺地滑過跑掉,兩個人飯後坐了一個多小時,說了好多話。最後扯到了那個懸而未決的「8?19」案子。令樂承宇吃驚的是,程芷珊居然知道得不少。原來崇道集團又接到警方的請求,希望約見一下董事長林崇道和林天泰。

    這一信息讓樂承宇有點意外。

    「與你們接洽的人叫什麼名字?」樂承宇問道。

    「你應該認識,名叫趙傳標。不過,林崇道似乎並不想見他。」

    樂承宇聽了「噢」了一聲。

    「還有一個人你可能更熟,他也跟我提起過你,向義朋——」程芷珊笑起來。「本來今晚他約我去吃法國菜。很有品位是吧?他跟你完全不同。」

    樂承宇吃驚地「哦」了一聲,抬起頭來,目光停駐在程芷珊臉上約兩三秒鐘,又倏然離開。

    被他這樣看著,程芷珊臉上又泛起一絲紅暈,然後便狡黠地笑著說道:「我們是大學同學。你早該知道的。我上的是省a大,向義朋也是省a大畢業。雖然專業不同,但是在同一個校園裡共同生活學習了四年。我以為你是刑警,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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