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金師爺 文 / 盡瀟
縣衙門前早已經站好了一隊人，為首的是個白色長袍，灰藍色布衣的頭戴檀木簪的中年人，手中把玩著一塊玉石，不大的雙眼中露出堅毅精明。
看到杜卿楚等人的到來一點也沒有驚訝。恭敬的請他們進去。又吩咐人給宋瀟歌準備了一套女裝，幸好的是簡夢夕裝扮的太過顛覆，粗眉黑膚，又低調不多說話，也沒有被認出來。
宋瀟歌讓陌淺離和簡夢夕跟在沈子莘身旁，隨著丫鬟到一間廂房梳洗了一下，換上為她準備的淺碧色衣衫，隨手把頭髮挽起來用兩根簪子固定。
等她回到了大廳，眾人已經落座。宋瀟歌坐在陌淺離身邊，發現劉縉站在那師爺金遠身後，眉梢不由微抽。
「杜大人此行是為了公事？」那灰藍色衣衫的師爺恭敬而有禮，眼神清明。
「也算是吧。」杜卿楚撇了撇茶杯中的茶葉。暗中查訪怕是不行了，只好正面行事。有他和宋姐姐幾個人的畫像，當真是早有準備。他不得不不說，這個師爺不簡單。
宋瀟歌微低著頭自顧自的喝茶，耳朵聽著四周的對話。時不時看兩眼劉縉，她始終難以對他放下防備。
「阿瀟，喝這杯。」看著宋瀟歌面色不好，眼神呆愣，陌淺離無奈輕笑著拿走宋瀟歌手上已經空了的茶杯，把自己的遞給她。
「宋姑娘與杜大人交好，此行也是來幫忙的？」金遠慈愛的看著宋瀟歌，人人稱道杜卿楚破案有功，這其中宋瀟歌的功勞卻也不可磨滅。裘縣是個彈丸之地，有什麼吸引了這些人物來這裡。今日一同前來，定是為那三個縣令的案子。
「金師爺開玩笑了。漓寧人傑地靈，我過來順便長長見識。」宋瀟歌沒想到金遠說起自己，驚訝的抬起頭來，扯扯嘴角給了個笑容。
「宋姑娘才真是清秀有加，才貌雙全。」金遠笑瞇瞇的，像是慈愛後輩的長輩。
宋瀟歌垂眸說了幾句不敢。
「這是宋姑娘的表弟？嗯，想必也是個少年英才。不知這小兄弟的名字。」金遠看著只是低頭喝茶，面上內斂的簡夢夕。他怎麼沒有聽說宋瀟歌有個表弟一起出行。
「小弟孟池，為人內向，不怎麼愛說話。我也是許久不見他了，沒想到在路上遇見，真是無巧不成書。」宋瀟歌說起簡夢夕來裝作很思念，很開心的樣子，親暱的摸摸她的頭髮，眼中的寵溺像是對一個被自己疼愛的孩子。
原來如此。金遠又說了兩句吉祥話，頗有討好的意味。也不再看簡夢夕，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老實小子。
「如今縣衙裡還沒有知縣上任，我只是聽說之前三位知縣不幸離世。不知是何故？」杜卿楚假裝不知，歪頭一臉疑惑，真誠的看著金遠像是要一個答案。
金遠遺憾的放下茶杯，他的回答跟杜卿楚他們提前所知道的並無出入，聽不出什麼端倪。要是想要瞭解更多，只有自己從頭再行查起。
「那刺客可否找到？」沈子莘溫和詢問，呂堰被人刺殺，毫無追查之意，來往檢查更與案子無關。若不是刺客已經找到，那麼就是金遠疏忽職守了。
「已經找到，不過雲大人審問時畏罪自裁了。」金遠可惜的搖搖頭。
自殺了？！那麼這一案子豈不是死無對證。小一個月過去，若是說證據線索怕是都毀壞了個乾淨。查起來更加麻煩了。
宋瀟歌心中一緊，這個金遠不簡單。現在縣衙中沒有知縣，金遠就是這裡職位最高的一個人，能調動衙門捕盤查來往之人，手中有他們每一個人的畫像，手段倒是不小。而且早早有杜卿楚畫像，小小管家也認得他們每一個人，看來是早有準備，早已經知道他們來裘縣為了查案。金遠小小師爺，能知道都城官員行蹤？不不，其中莫非有別人相助。
「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金師爺一個人支撐縣衙真是辛苦了。」杜卿楚眼帶暖意，頗為欣慰。
「小人分內之事。」金師爺連忙謙虛的拱手。
「屍體可還在？」李臨看著金遠也覺得有些怪異。
「對對，三位知縣和那刺客的屍身何在？」杜卿楚也拍了腦袋一下，這可是重點。他們既然懷疑三位大人死因可疑，為何不重新勘察屍體，看確切的死因，能找到新線索也不一定。
金遠愣了一下，說將那刺客埋到了郊外的亂葬崗中。而三位大人的屍體被家眷領了回去埋葬了。只有李承大人的屍身還停在義莊。因為李承的夫人猝死沒有來得及為李承下葬。又因為後兩位大人都覺得有問題，所以不讓草草下葬，直到呂堰和雲山季相繼去世。沒有人顧得上李承，就一直放在義莊。
「義莊在何處？可否帶我們一去？」陌淺離一手撐著臉龐，慵懶隨意，眉梢一挑更勾人心魄。
金遠一愣，隨機大方的應下。說是今日天色已晚，幾人舟車勞頓。等過了接風宴親自領他們前去。杜卿楚拒絕了許多回，金遠和劉縉卻執意如此，直喚人準備飯菜。
杜卿楚被金遠半拉著進了飯廳。直說他們辛苦，親切的為他們一一倒酒。溫和的跟他們拉著家常。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都有一個感覺。金遠忌憚的不是杜卿楚和李臨，而是一直低眉順眼，態度和煦的宋瀟歌。
「阿瀟，我要吃那個！」坐在飯桌上，陌淺離指著宋瀟歌手邊的金絲豆沙段。
宋瀟歌本來也沒心思吃飯。只左照顧著怯生生不敢吃飯的簡夢夕，又照顧著粘人的陌淺離。聽陌淺離如此說，也沒有太多想，夾起來就放到他的碗中。
站在一旁伺候的劉縉看見陌淺離驚鴻一笑眼睛都離不開，也連忙幫他夾了一些菜想要討好。
「哎，他不愛吃魚肉，劉管家不必忙活。」宋瀟歌擋住劉縉的手，冷冷的一字一字從牙縫裡蹦出來，她不想吃飯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看他心中噁心。
劉縉心中憤怒，看著金遠面色警告只好忍下情緒，喏喏的退到一邊。沒關係，以後下手的機會多的是。
見宋瀟歌碗中一片乾淨，知道她沒什麼胃口，陌淺離討好的夾些開胃的小菜放到宋瀟歌碗中，催促著她多少吃些。
「這幾天奔波沒有吃好，宋姐姐要好好吃飯才是。」杜卿楚像是一個小大人。面色嚴肅的看著明顯不悅的宋瀟歌。李臨也直直看著宋瀟歌。
「歌兒可是不適？」沈子莘也放下筷子，伸手盛了一碗湯放在宋瀟歌手邊。
宋瀟歌搖搖頭：「沒有，馬車上點心吃多了，還並不餓。」
「宋姑娘吃不下也不要緊，若是一會兒餓了，就吩咐下人，自會為姑娘準備飯菜。」金遠瞪了一眼劉縉，又恢復了笑容。成事不足的東西，陌淺離豈是你能覬覦，蠢貨。傳聞宋瀟歌對陌淺離十分在意，照顧有加，寬容至極。如今看來，或許不假。他不想得罪宋瀟歌，怎麼能讓自己手下的蠢貨招惹陌淺離。
劉縉感受到金遠的不悅，連忙低頭。
客氣的道完謝，宋瀟歌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宋姑娘的莫等閒名聞天下。可是經商世家？」金遠放下筷子，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嗯？父親不曾說過。」宋瀟歌不明白金遠為何這樣問，一時間有些迷惑。
「看姑娘氣質非凡，想必家中有人滿腹文才，居官場為皇上效力。」金遠搖了搖頭，十分關心。
宋瀟歌明白金遠在打探的背景，哎，她家可沒有人做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等是皇上的子民，自然要為皇上效力。至於在不在官場，有何關係。金師爺，你說呢？」宋瀟歌神秘莫測，回答的模稜兩可。
金遠沒想到宋瀟歌不正面回答，一時間猜不透宋瀟歌是否藏得深，有神秘背景。莫等閒從來沒有人敢找茬過，哪怕宋瀟歌教訓了什麼人也沒有見找過麻煩的。這讓他想起了宋瀟歌曾經教訓過一個故意挑釁的尚書的獨女，那尚書也沒有難為過宋瀟歌，反而送來厚重禮物，又把自己寵愛的女兒禁了三個月的足罰抄女戒。還有把一個敢調戲陌淺離的醉酒侍郎踢出了莫等閒，也不見他尋莫等閒的麻煩。這不得不讓他深思。
說的好。陌淺離一閃讚賞掠過眼眸。
「沈公子呢？來此是經商還是？」金遠尷尬的摸摸嘴角，看向了溫和少言，親和文雅的沈子莘。
「子莘是送杜大人他們來此地而已。」沈子莘客氣的點點頭，至於其他，看心情，看心情。
說到底，這頓飯除了金遠的試探，還算是平靜和諧，不是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