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娘子,為夫怕怕

正文 第35章 去訪 文 / 盡瀟

    就杜卿楚那點水平,自己跑都不是其他人的對手,何況還抱著一個。沒幾米就被陌淺離拎住了領子。宋瀟歌趁機躍到地面上,理了理自己皺褶的衣擺,神色冷靜,無視杜卿楚求救的表情,大步向前邁進。

    沈子莘斂了眼中的疑惑,又換上翩翩溫柔。衣角捲走半縷清風,含笑走過被拎著領子的杜卿楚,不理他淒慘的嚎叫。更不必說是李臨,早已經嫌棄的跟到宋瀟歌身後,眼神都不曾掃過杜卿楚的身影。

    一路吵鬧,便裝出行。這幅樣子,倒像是走親戚訪朋友串門子的。

    褐色木門金漆描竹,貴氣中透著幾分雅致。這便是陳橦弱冠之年搬出來獨居的小院,是他作文接友,吟詩作畫之地。一年之中,可謂十二個月有十個月都呆在此處。敲上幾下門,出來的正是陳橦本人。

    面容俊秀,五官如畫,修長的身姿有些過分的清瘦,捏著自己衣角的手指骨節鮮明的可憐。白衫一襲更襯蒼白面色,整個人憔悴更甚。許是那件事讓他難以釋懷。

    「阿歌?」陳橦眸光一動露出些許驚訝,轉而粉白的唇角微微上翹,斂目垂睫。清朗中帶著一絲低啞。他本就是喜靜內向的人,如今看到這麼多陌生人而來,有一絲害羞。

    「陳哥哥還是這麼內向。」宋瀟歌莞爾一笑。陳橦從小便是個溫和安靜,善良文雅的人,見了陌生人就斂目臉紅。這個習慣他保持的相當好,從來沒變。若是說沈子莘溫和,便是內斂成熟,喜怒都能忍為一縷暖笑,爆發卻就是駭浪驚濤。若是說陳橦,便是溫和的無害通透,善良如同綿羊。他不是能忍,而是根本不在乎。彷彿在他人生中,可以傷心,可以難過,卻根本不存在可以讓他生氣的東西。

    陳橦出事後見過杜卿楚一次,如今看他前來八成懂了,輕咳一聲素手擺出請進的模樣。石板小路,滿園翠竹。淡藍主調的清雅大的廳堂,雕花桌椅,隱散幽香。

    「幾位請坐,夜弦,看茶。」輕柔的嗓音好似一團軟絨,依舊是眉眼低垂:「大人此次前來,想必是為了案子的進展吧。」

    「咳!~陳公子,如今已有六位公子遭遇毒手,卿楚此次而來正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陳公子,還希望公子……」杜卿楚輕咳一聲,裝出了兩分氣勢,第一次辦這種案子,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人莫急,待茶來如何?」陳橦忽然接過杜卿楚尷尬不知該說什麼的話頭,手指輕捏住桌角,眼神投到宋瀟歌身上:「李捕頭我認識,這兩位是?」

    「陌淺離,從小與我一同長大。這是沈子莘沈公子。」宋瀟歌一愣,連忙介紹起來。

    「城中幾位的故事在下也曾聽過幾分,橦敬仰。」陳橦略微驚訝,他不久前還聽說過幾人的故事。卻不曾想到今日這般見面了。

    話音落下片刻,只見一清秀男子端茶而來。紫鍛長衫,雲紋在上更添貴氣。五官比一般男子柔和幾分,眼角一掃更添風流,皮膚細膩如脂,身上還有一絲隱約的香氣,深遠而輕若,若不是細聞難以嗅到。十指修長如玉,指甲也修剪的圓潤。上茶的姿勢更是有禮文雅,比一般公子還要優雅貴氣。

    「錦瑟漸漸恍驚天芊芊繁撥染夜弦。夜弦一名可是出自此處?」宋瀟歌開懷一笑。此句還是陳橦多年前教給她的一句。那時候,這個夜弦還不曾出現。

    「宋小姐聰慧,在下一名便是出自這其中。」陳橦未答,回站到他身邊的夜弦倒是朗聲回答。言語不卑不亢,倒像是個冷靜的人。眼神中跳躍著一絲愉悅,幾不可見的一閃而過。

    宋瀟歌眼露好奇,嘴角也不由得彎了起來。此時那不爽的人是誰,沒錯,自然就是陌淺離。嘴輕抿,眼冷瞇,他著實看不慣夜弦的一眼嫵媚神色和滿面得意。在他面前給他看上的女人賣乖賣弄聰明,純粹就是跟他為敵。

    「夜弦常去等閒閣為我買些吃食,阿歌沒有留意過就是了。」陳橦微微一笑,輕抿清茶。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像是拉著家常。旁邊的杜卿楚面色無常,心中早就著了急。他看這陳橦雖是面色蒼白,但是精神尚好。他要如何開口為好才不會再次傷陳橦心神呢。

    「陳公子……」李臨看杜卿楚搖擺不定的模樣,向天翻了個白眼,說著就要接過這個尷尬的話題。

    「陳公子家中真是雅致。這桌椅均是玉梨香木,畫作之墨均是梨韻墨。我瞧著花瓶中也是玉色梨花絹花,可是喜愛梨花之人?」沈子莘忽的打斷了李臨的話語,修長的手指摸著扶手,指尖描著梨紋。

    嗯?宋瀟歌一聽眉頭一動。陳橦對梨花並無鍾愛之情。哦,不,準確來說,他卻是喜愛梨花,但是他同樣喜歡的植物很多,並無對某種有鍾情之說。

    「陳哥哥何時這般喜歡梨花了?我客棧中有幾棵細陽梨樹,花開的是爛漫純白。可要移來陳哥哥院中來?」語氣中些帶小心翼翼,宋瀟歌總覺得鍾愛某物不太適合陳橦的性格。

    一聽宋瀟歌這樣說,陌淺離哪還忍得住,扁嘴,睜大眼睛,爪爪爬上宋瀟歌的衣袖。細陽乃是國中梨花最好之地,細陽梨花難以養活,只做觀賞之用,開兩季。花朵細膩如綢緞,香氣悠長清雅。一夜清風花瓣飄搖,花雨紛紛而下如同仙境,香氣環繞,久久不散。細陽梨花又有白黃二種,白色尤為美麗,卻是難活,珍貴至極。他派人送來九棵數十年年齡的梨花樹,費盡心思才讓它們好好活下來,如今一句話送來,他不氣的吐血才怪。

    「細陽梨花!!」杜卿楚和李臨險些口水噎住自己,暗中連罵宋瀟歌敗家子。

    「唔~細陽梨花?」陳橦一聽難得驚訝的輕喊了出來。而他身側的夜弦更是快要把眼睛瞪了出來,雖是沒有言語,卻能讓人感受他的迫切心情。就連沈子莘也是微微睜大了眼睛。

    「阿瀟!~」陌淺離看宋瀟歌笑容越來越大,眼神就越來越可憐。若是陳橦這貨敢說一個好字。他就捏碎了陳橦的骨頭,

    「閉嘴!」宋瀟歌惡狠狠的呲牙咧嘴,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一雙眼睛彎彎閃過一絲瞭然。

    「歌兒,君子不奪人所好。那細陽梨花何等珍貴,豈能說送就送。」陳橦垂首思索了幾分,抬頭看看宋瀟歌又看看夜弦,還是搖了搖頭。

    「細陽梨花一旦移土,一百棵得死九十九。萬不可動。」夜弦說的輕微,若不是在場之人都是耳朵靈敏的,怕真是難以聽到。

    宋瀟歌也不多說,身子更加放鬆的靠在椅背上,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溫茶。她還說奇怪呢,如今一看便是順理成章了,這喜愛梨花的怕是這夜弦書僮了。

    「夜公子對梨花也有研究?」沈子莘目露好奇,灼灼望著夜弦。

    「夜弦不過是公子的書僮,擔不起公子一稱。因為家姐鍾愛梨花,夜弦更姐姐相依為命,於是也就喜上了梨花。」夜弦一聽連忙垂眸彎腰,卻更顯一派傲骨。

    陳橦拍拍夜弦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些。又跟幾人說起來,原來這夜弦跟隨他三年了,原先是個私塾先生家的兒子,父母死後,姐姐嫁了人,他就來了此處當書僮。因為頗有些才學,又思維靈活,幹活利落,所以陳橦待他更如同兄弟一般。桌椅和筆墨都是夜弦購置,只因喜愛梨花,所以都與其有些關係。

    「哦,夜弦若是喜歡梨花,有時間若是想來莫等閒看看梨花的話,瀟歌歡迎至極。」宋瀟歌溫暖一笑,她也喜愛梨花,因此對夜弦有些絲絲親近。

    果然,夜弦聽聞,不由得趕緊道起謝來。言語之中,不難聽出重重興奮愉悅。

    或是看幾人話題紛紛不在今日的目的,陳橦倒是嘴角抽動了幾分,自己說了起來。

    「那晚其實也並無特別。我在書房中作畫,屋中燭火忽然一滅,我便沒了知覺。第二天我便在床上醒來。」陳橦說到此時臉上染上紅緋,面有尷尬,眼睛瞟過宋瀟歌:「衣衫……衣衫盡褪,身上……身……」

    忽的輕歎,陳橦捂著額頭不好意思的瞟向宋瀟歌,垂首低眸。

    明白了陳橦的尷尬,杜卿楚為難的左右躊躇:「陳公子……」

    「歌兒,不如你先去其他受害者家中一詢,我們分頭行事。」沈子莘也瞭然的點了點頭。陳橦與宋瀟歌相識,也算是宋瀟歌的兄長,況且歌兒是女子。看得出來,陳橦對宋瀟歌頗有好感。如此難堪,陳橦如何在她面前說的出口。

    也好。宋瀟歌點了點頭:「陳哥哥,那我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客氣什麼。公事要緊。」陳橦站起身來,抬手想要摸一把宋瀟歌的頭髮,卻摸到一隻微涼的手。抬眼一看,正是眉梢微蹙的陌淺離,隨後便是尷尬的收回了手指。

    「那我們傍晚在等閒閣會合。」杜卿楚把李臨拉起來推到宋瀟歌身邊:「帶著李臨哥哥,到時候也好說是公事。免得人家說你們師出無名,進不去。」

    「好,那我們便先去李一速和紫岫處,其餘的交與你們了。」宋瀟歌輕聲回答,隨即又看向陳橦:「我走了。」

    夜弦上前兩步走到幾人前面:「弦送公子小姐。」

    「多謝。」宋瀟歌一笑,拉著滿面不悅的陌淺離跟在夜弦身後。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