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水聲滴滴 文 / 紅繩
第三章
時下,許多年輕人總是不甘於生活平淡無聊,便會尋求一些冒險又奇特的娛樂來刺激自己,於是,一種招靈通靈的遊戲便在各種人群之中廣為盛行起來,例如筆仙、血腥瑪麗、四角遊戲等等,而請碟仙兒,便也是其中的一種。
碟仙,顧名思義就是依附在碟子上的神仙,請碟仙兒通常是5、6個人,在夜裡11點左右選擇一個清靜的地方,圍坐在一張白紙旁,紙上放置一個倒扣的白色而且乾淨的碟子,事先在紙上用筆按碟子的大小畫圓,分別寫上『是』『否』『1—9』數字或是想要知道的東西,然後關掉所有的燈、門,只留有一扇窗。接著所有人用手指輕點在碟子上,每個人用意念去想『碟仙快來、碟仙快來』,如果看到紙上的碟子開始慢慢轉動,那麼就說明碟仙已經來了。
然而,相傳這樣的招靈遊戲十分的危險,嚴重的話甚至會危及到生命。因為玩碟仙的人,往往都是懷著好奇或是探視的心理去試玩,從而忽視掉了這個遊戲當中的很多禁忌,比如,此遊戲不應該在夜裡12點鬼門開啟的時間玩,如果是夏天,開風扇之類也都先要獲得碟仙的許可才行,而且切忌向請來的碟仙問不該問的問題,比如碟仙的冤情與死法,更不能主動要求碟仙離開,當所有的問題已經問完,一定要說:「碟仙碟仙,所有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了,你可以下去了。」等待碟子回到原來的位置之後,才可以掀開碟子,然後還要將所用的紙燒掉,最後點三炷香答謝碟仙………
而最為麻煩的是,如果遊戲當中碟子脫離白紙,遊戲者應馬上咬破手指往碟子上滴下童子血,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因為,此招魂遊戲請來的未必會是仙,而是一些沒能得到善終的鬼魂,所以這樣危險的遊戲真的不宜嘗試,因為即便請到的是仙,熟話亦云:請神容易,送神難!
關於請碟仙這樣的靈異遊戲,安紀文若是在以前肯定會嗤之以鼻,可是現在的他不僅深信不疑,而且還詳細的查找了一番相關資料,因為現在,這場詭異的遊戲牽涉其中的已經不僅僅是那些受害人以及金佑鶴,現在就連那個告知他有關碟仙訊息的姜生,還有當時案件的報案人,也都已經慘遭不幸了。
事發突然,安紀文也沒有想到張科在第二天會再次登門造訪,並且帶來了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消息——昨日夜裡姜生暴死在家中,今天早上有人發現了他的屍首,而事發不久不久張科又接到報案,死者正是金佑鶴那啟案件的報案人,一得到消息張科便匆忙趕到案發現場,而當他見到了被害人的死狀時,這位破案多年,閱歷無數的老刑警立刻驚得臉色灰白,而且令人費解的是,姜生他們的死狀與金佑鶴案件中的兩名死者狀態,極為相似。
安紀文沒有想到,自己剛剛去找過那個報案人詢問了一些關於金佑鶴她們那晚在房間裡的情況後,剛離開不久她竟然就已經死了,為什麼會發生這樣詭異的事?當他接過張科帶來的案發現場拍攝回的照片一一查看時,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照片中清晰可見,姜生的死狀極其的恐怖,雙目暴睜而且眼球翻白,密佈著條條紅血絲,嘴巴大大的張開,灰白的臉上顯露出無比驚恐懼怕的神色來,而且屍體已然完全僵硬化,維持著趴在地上向前爬著的動作,頭轉向身後,那樣的姿態好像是想要拚命逃離身後正靠近的一個極為可怕的東西。
張科的臉色也極為凝重,他伸手點在一張照片上,正是姜生大張著嘴被放大的照片。
安紀文猛然的瞪大了眼睛,這才注意到姜生的口中,竟然已經沒有了舌頭!
這時張科神色複雜的說出了更為駭人的話來,「他的整根舌頭已經被拔掉了,而經過屍體解剖,法醫在他的胃裡,找到了他的舌頭。」
安紀文倒吸了口冷氣,剛要說話,這時睿思凌和方梓翎也紛紛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也很是難看,剛剛安紀文他們的談話兩人都已經聽到了,驚心的同時也感到十分難過,儘管與姜生只見了一面,但是一想到昨天見面時還好好的人,今天就突然聽到了已經慘死的消息,換作任何人也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的。
「我這次來是想見金佑鶴,還要請安警官配合我們勸說金佑鶴開口,因為現在已經有四條人命牽扯其中了,如果果真是什麼不法邪教的歪門邪道伎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受害人。」張科沉聲道。
安紀文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慢慢說道:「在見金佑鶴之前,我想先向張警官確認一件事情,因為姜生之前和我提到過,你們當時在案發現場並不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吧,比如一張畫滿符號的紙。其實,我之前已經找過那名報案人了,她正是其中死者潘金陽的房東陳太太,她告訴我案發前夜因為幾人太吵曾敲門提醒過,看到幾人正圍坐桌前玩著什麼,似乎提到了碟仙,這些信息想必你根本沒有在意吧.」他語氣頓了頓,歎了口氣,「只是沒有想到我離開後陳太太會出了事,你不覺得發生的這一切已經超脫正常事件了嗎?」
張科愣了愣,然後才皺著眉頭說:「姜生和你們說了這些?我早就警告他辦案要找真憑實據,說什麼靈異遊戲殺人,遊戲可能殺人嗎?他剛從警校畢業不久,年輕人可能是求功心切……。」
「殺人的不是遊戲,而是遊戲引來的怨靈吧。」睿思凌突然打斷他的話說。
張科神色又一滯,下一刻顯露出了滿是不耐煩的神色,「你們這些年輕人是不是都喜歡把一些事情扯到什麼靈異事件上面去,覺得越神秘越好玩是吧,這是在辦案,人命關天的大事,不是讓你們發揮想像力的時候。」
「張警官.」安紀文暗自歎了口氣,「我知道身邊同事突然慘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這件事確實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從死者的狀態來看一定是當時看到了非常恐怖的東西,這個東西不可能是人,也不可能是什麼邪教法術……」
「連你也認為是鬼魂殺人?!」張科有些惱怒的瞪著眼睛打斷了安紀文的話,「別忘了你也是警察,連警察都疑神疑鬼的還要怎麼破案,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鬼,憑一張紙就說是什麼碟仙殺人,全是無稽之談!」
「張警官除了那張紙,在現場是否看到碟子之類的東西?」方梓翎忙追問。
張科氣沖沖的『呼』的一下站起,「我沒看到什麼碟子,如果有什麼碟仙就讓那鬼東西來殺我好了,我倒要看看它長的是什麼德行,能不能把我也嚇死了!」
「你一定會死的。」
這時,突然插入的陰冷的言語令幾人一愣,紛紛轉過了頭去,正看到金佑鶴赤著腳站在樓梯口處,臉色依然慘白而且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木然的看著張科說:「那個叫姜生的小警察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整條舌頭才會被拔掉的,你也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見金佑鶴突然出現,安紀文滿是驚異的起身正要開口,這時覺察出她神態的異樣,於是忙轉頭示意的看看睿思凌,睿思凌也一直在盯著金佑鶴,這時微微點了點頭,此時的金佑鶴的確是被亡靈附了身。
張科看著金佑鶴主動露面而且開口說了話,立刻沉聲說:「看來你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那就把你們為什麼相約一起自殺的事情交代一下吧,你說什麼死不死的不會嚇到我,也別以為你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就想裝神弄鬼的糊弄過去,說實話吧,你們是不是加入了什麼非法組織,然後被精神洗腦……」
「噓.」『金佑鶴』突然抬手將一根手指頭放在了唇上,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然後神神秘秘的冷笑著說:「聽,死神已經開始在召喚你了。」
看著她那樣詭異的神情,讓人莫名的感到脊背有些發涼,安紀文幾人都沉默不語,暗自驚疑的用心聽著周圍的動靜,耳邊卻是一片死寂。
『滴答』『滴答』
睿思凌的身體猛然一僵,剛要說話,卻見金佑鶴的身體突然倒了下去,安紀文眼疾手快的衝上前伸手扶住了她,而此時金佑鶴臉色灰白,已經暈死過去。
張科滿心認為金佑鶴一定是裝出來的,為了逃避交代集體自殺的隱情故意演了這齣戲,可現在也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暈假暈,沒有辦法,他心裡暗罵裝神弄鬼,開口說了一句:「你們好好照顧她吧,我改天再來。」說完便轉身要離開,卻被睿思凌開口叫住。
「張警官.」
張科滿是不耐的回過身時突然愣了愣,迎上了睿思凌那雙微微閃著一絲異樣色澤的雙眼,張科彷彿身體被凍住了一般站在那裡忘記了反應,那種感覺好像……自己的靈魂深處已然被這個少年所看透,整個人都暴露無遺,一切無所遁形。
「你其實心裡早已明白,姜生以及那些受害者死狀都很不正常吧,只是固執的去否認而已,但是那個你看不到的世界即使你不接受也是真實存在的,我說的這樣肯定是因為我的這雙眼睛,全部都看得到.」睿思凌眼神決絕而堅定,神情間沒有絲毫的動搖,這也讓張科的心裡越來越感到慌亂。
「你……」
睿思凌打斷了他的話,「其實昨天我就已經看到了,一直抱在你腰上的那個孩子是你死去的兒子吧,他很難過,而且一直在哭,哭得讓我都感到揪心,現在,他仍在仰著頭看著你不停的哭著,問你那時候為什麼不救小華?」
一隻手搭在了睿思凌的肩上,安紀文看著他示意的微微搖了搖頭,因為此時的張科已然是慘白著一張臉,無比驚恐的圓瞪著眼睛看著睿思凌,額頭上更是浮現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來,他抬起一隻手顫抖著指向了睿思凌,一邊大喊著一邊向後退去,「你、你是怪、怪物!!」下一刻逃也似的轉身飛快的向門口跑了去,腳下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然後轉眼之間就跑沒了影。
「先送她回房間吧。」方梓翎扶著金佑鶴看看兩人,安紀文微微點了點頭,攔腰抱起金佑鶴向樓上走了去。
睿思凌仍看著空蕩蕩的大門口,這時眼神飄忽了一下,唇角勾起了一絲苦笑——
怪物嗎?似乎是好久沒聽到這樣的話了,所以現在聽著才突然覺得有點不習慣了吧……
『滴答』、『滴答』……
或許果真如『金佑鶴』所說,這詭異的水滴聲聲正是死神的召喚之聲吧,事隔第二日,安紀文始終不放心便打了電話過去,然而接電話的卻是張科的同事,告訴他說,張科,已經死了。
被人發現時,張科身體已經變得石膏一般僵硬,保持低彎著腰的姿勢站在洗手間的水池前,他的整個頭顱浸在了滿是血水的水池中,水龍頭依然嘩嘩的淌著水,於是鮮紅的血水溢出池子淌到地上流得到處都是。
就在張科的屍體被扳起時,在場的人員無不立刻變得大驚失色,更有人忍受不住的跑出去嘔吐起來,因為,張科的整張臉皮都已經被掀掉,而且一雙眼球生生的被剜了出來,臉皮和眼球,都已經不見了……
『滴答』『滴答』
水滴聲聲響起,只是不知這一次,死神又要將猙獰的魔手,伸向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