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死祭文之惡華（上） 文 / 紅繩
死祭文之惡華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將人區分開的話或許可以劃分出很多種類型來，耿秋華不知道自己應該屬於哪一類群體，他並不是那種高高在上萬眾矚目的人，也不屬於渺小到塵埃般的那一類，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因為他是個很矛盾的個體，即是特別的也是很薄弱的存在。
所說特別，並不是指他多優秀多有才華，相反，他除了相貌過得去外便沒有其它可取之處了，即使與人正常的溝通交流都做不好，他的特別在於他的個性很另類，而且，他暗戀著的人，是個男人。
也許性格內向又不善與人交際，他沒有朋友，存在感也十分的薄弱。在這個醫學院裡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沉默寡言，而且就連走路也總是低垂著頭的怪人，而他自己也不想改變什麼，就這樣與人隔絕一般，日復一日的行走在自己的單行線上。
耿秋華並不覺得遭受冷落是多麼可悲的事情，相反他覺得是自己主動遠離那些吵雜的人群，這個世界以及他所厭惡著的一切都如同灰白的背景一般可有可無，所以沒有人知道，這個深垂著頭顱行走的人，卻有著十分高傲的眼神。
性格如此內斂孤高的耿秋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也隱藏著一份特殊的感情——他暗戀著一個人，而且整整三年的時光都在偷偷的關注著他，雖然他是一個男人，在耿秋華看來亦是特別的存在。
他叫呂燦，是學生會主席，不僅有著出眾的外貌，而且才華橫溢，是個幾近完美的優秀男人，彷彿帶著耀眼的光環一般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片追隨的崇拜目光，所以即使像耿秋華這樣的人，也是不由自主的被他所吸引，甚至整顆心也漸漸的為其淪陷。
愛，如果說三年來專注一人並默默投入堅定不移的感情，這不能稱之為愛的話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只是兩情相悅才能成為愛情，而耿秋華，只不過是一個人在單相思而已。
愛上了一個同性的男人，倘若這份愛慕之情被人所知的話，一定會被視為變態而且感到噁心吧，可是那又怎麼樣呢，耿秋華才無所謂別人的看法，而且也並不認為這是多麼丟臉的事，他只是全心全意的愛上了一個人而已，愛情的事，無關性別。
只是，耿秋華的這份『勇敢又堅強『的感情，只能默默的置於心中不敢表露，不是怕受人非議，而是害怕遭受拒絕，畢竟像呂燦那樣耀眼生輝的人，是平凡如也的耿秋華所遙不可及的。
呂燦的臉上永遠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神情，幾乎對所有的人都會展露日光般和熏的笑意，而只有用心的去注視著他的耿秋華知道，他的那種柔軟的笑容背後，其實也有著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他總是巧妙的與人隔離開適當的距離，而只有面對一個人時，才會流露出真實的溫柔一面來，那個人，叫柯文洋。
兩人學級都高於耿秋華一屆，是同班同學，更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相傳兩人家道世交，可是在耿秋華看來，呂燦與柯文洋之間的親密程度遠遠的超出了朋友的範圍，呂燦對柯文洋無微不至的照顧，與其說是對待朋友的關愛倒不如說更像是對戀人的呵護。
耿秋華與那些爭風吃醋的小女生心境差不多，同樣深深的嫉妒著柯文洋，在他看來柯文洋的每一言行舉止都像是刻意的賣弄，於是無端的怒火中燒，只恨不得柯文洋立刻消失掉才好！
然而，柯文洋有著顯赫的家世背景，據說父親是商界知名的大亨，家中甚至還擁有一名氣久遠的私立醫院，而柯文洋也正如富家少爺一樣，備受著無數人的嬌寵與關懷，所以他不僅不會消失，還會愈加的矚目。
耿秋華留意觀察著兩個人，發現兩人除了成雙成對的出沒外，之間並沒有什麼過分親暱的舉動，呂燦總是以溫柔如水般的目光看著柯文洋，而柯文洋根本毫無所覺一般，後來更傳出他正熱切的追求著一個同屆的女生這樣的謠言來。
耿秋華不禁有些竊喜的想——難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或者說，呂燦其實和自己一樣，只是一個人在單相思而已？
耿秋華的心被一股莫名的興奮衝擊著，所以他決定要做一件自己都會嚇一跳的大事來，那就是——他要向呂燦表白！
呂燦很快就要畢業離開學校了，耿秋華不想讓自己繼續默默的目送著他的離開，那樣的話自己這三年以來的感情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了，所以即使會被呂燦拒絕或者鄙棄，耿秋華也已下定決心不讓自己徒留心傷。
於是，當課程結束後，耿秋華注意到呂燦一個人向學校後院那個廢棄的體育館走去的時候，他覺得這正是難得一遇的表白的好時機，於是懷揣著一顆緊張忐忑的心，他偷偷的跟了過去。
由於學校新建了體育館，原先老舊的體育館便已經廢棄了，目前學校只是將其破拆了一半後就堆放了一些木板等雜物，荒廢在那兒不再理會了。
耿秋華小心翼翼的踩著腳下的木板四處看了看，這時卻已看不到了呂燦的身影，正打算著繼續往前尋找的時候，突然一陣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了來，於是他尋著聲響處找了去，當看清楚不遠處的空地上站著的兩抹糾纏在一起的身影時，突然整個人如雷貫頂一般驚愣在了那裡，等回過神兒時忙低身躲在了一邊堆起的木板後面。
雖然無法接受，可是耿秋華十分清楚的看到呂燦與柯文洋兩個人緊緊的相擁在一起陷入熱烈的激吻中，呂燦的手也在慢慢的伸進了柯文洋的衣服裡……
耿秋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想看也不想聽到任何刺耳的聲響，想到自己跟著呂燦來到這裡的目的，更覺得自己如同小丑一般可笑至極！
這時，『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突然傳了來。
感覺到異常的耿秋華慢慢睜開了眼睛然後偷偷向外看去，正看到柯文洋滿臉通紅的用力推開了呂燦，震驚而慌亂的盯著呂燦大聲吼著:「你瘋了嗎！為什麼突然這麼對我？！」
被狠狠的甩了一耳光的呂燦，此時一側臉頰微紅，稍稍側著臉所以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兩人沉默了許久，呂燦慢慢轉過了頭來，看著柯文洋時臉上微笑，卻是極為苦澀，「對不起啊，嚇到你了吧，不過現在你應該已經明白了，一直以來我對你懷著的是怎樣的感情。」
柯文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們可是朋友……。」
「就因為所謂的『朋友』！」呂燦突然情緒激動的大聲吼著打斷了柯文洋的話，眼中更是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你說過要和我做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只能將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不敢表露一分，而你現在卻讓我幫你試探那個女孩對你是否真心，不覺得這樣對我太殘忍了嗎？」
柯文洋此時腦中一片混亂，半天似乎縷出了點頭緒，猛然抬頭看著他，「可，可是我們都是男的吧……」
「那又怎麼樣！」呂燦再次打斷了他的話，目光真誠而堅定，「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關你是男還是女。」
被呂燦的話震撼住的不僅僅是柯文洋，還有一旁窺視著一切的耿秋華，他的整顆心瞬間也被深深的打動，卻也因為呂燦所表白的對象並非自己，而抽搐般的刺痛著。
「對不起。」
柯文洋沉默了許久漸漸平靜下來，他轉過了身不想再看呂燦痛苦的神情，歎了口氣，「今天的事我就當做沒有發生過，以後也請你不要再說這樣任性的話了，否則，我們連朋友也沒辦法繼續做了。」話說完便向前走去，也將呂燦遠遠的拋在了身後，離開了。
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會上演了這樣一幕苦情劇，耿秋華真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歎息，而看著獨留在原地一臉落寞的呂燦時，耿秋華無論如何是笑不出來的，無聲的歎了口氣，想到這個時候自己出現的話會讓呂燦覺得更難堪，所以他起身打算就這樣悄悄的離開，然而剛一動，腳下踩著的木板突然的折斷了，立刻響起了『吧』一聲清脆的響聲來。
「誰在那裡？」呂燦向這邊看來。
耿秋華猶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躲不過去只好慢慢的站起，走了出來。
「你是……」呂燦微微皺著眉頭看著慢慢走來的人，「你是三班的耿秋華？」
耿秋華猛然瞪大了眼睛，很是意外的看著他然後愣愣的點了點頭，因為一直以來耿秋華都是遠遠的站在呂燦身後默默關注著他，兩人從未說上一句話，而呂燦竟然會知道他的名字，這也令耿秋華的心立刻狂跳不已。
「剛剛發生的事你都看到了？」呂燦的眉頭皺得更緊，「希望你不要到處亂說。」
耿秋華回過神兒來連忙搖頭，因為過於緊張所以說出的話也變得有些語無倫次，「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他的，真心表白後卻被對方拒絕，而且被無視，你的心裡一定感到很受傷，我可以理解你的……」
「你能理解什麼！」呂燦的眼中立刻充滿了憤怒，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凌厲的射來。
耿秋華瑟縮了一下，他是第一次看到呂燦笑容以外的表情，而使他動怒的人正是自己，所以他神情低落的微微低下了頭，說話的聲音也漸漸幾不可聞，「我，我真的明白，因為我喜，喜歡你。」
「什麼？」呂燦覺得自己聽錯了什麼。
一陣沉默。
耿秋華好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深深的低垂著頭，因為過於緊張他的雙肩一直緊繃著，兩手也在胡亂的揪扯著衣角卻仍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看上去幾分可憐。
見他一直不言語，呂燦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正要轉身離開，這時卻見耿秋華忽的抬起了頭來，而且目光也變得格外堅定，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喜歡你。」
是的，耿秋華不想退縮更不想再一直沉默下去了，因為錯過了這一刻他或許就再也沒有表露心意的機會了，為了不讓這些年的感情化為一場虛無的泡沫，他決意要當著呂燦的面前將一直隱藏於心底的所有話都說出來！
「這整整三年的時光裡我一直在默默的喜歡著你，或許也可以說這份感情早已超出了喜歡的程度，我每天都會偷偷的注視、追隨著人群中你的身影，你在校刊上發表的所有作品我都會關注並裁剪好保留著，你在圖書館裡看過的書我也會再借來細細的閱讀一遍，甚至是你在食堂坐過的座位我都會細細的觸摸，總之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會用心的放在心裡記著，也許你會覺得我很變態或者噁心，可是我不知道除了以這樣的方式還能如何去靠近你了，我……。」
「喜歡？你說喜歡我？！」
耿秋華的話未等說完便被一陣悶悶的笑聲所打斷，看著呂燦好像聽到了最為可笑的笑話一般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耿秋華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只能沉默下來。
「你知道現在你對我說這樣的話有多危險嗎？」
呂燦的笑聲猛然收住，突然目光凶狠的冷凝著眼前的耿秋華，並且一步步的逼近，「你又知道你所謂的那些喜歡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勾引的伎倆嗎。」
他週身的逼人氣勢令耿秋華瞬間勇氣全無，不由得瑟縮著向後退了一步，而這時呂燦卻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猛力向回一拉，在耿秋華毫無心理準備之際已湊近欺身吻上了他的唇。
耿秋華的腦中立刻一片空白，茫然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幾乎忘記了所有的反應。他從未奢望過會有機會與心中愛慕著的人如此親密的接觸，而此時真的發生卻也沒有想像之中的柔情蜜意，呂燦的吻可以說是瘋狂又肆虐式的，他全然不顧一切的索取令耿秋華幾近無法呼吸，愈加感覺到了窒息的痛苦。
猛然的推開了呂燦，重獲呼吸的耿秋華拚命的喘息著，一顆心也怦怦的跳得毫無章序，幾乎要從胸口裡蹦了出來。
沉寂的空間裡依稀迴響著兩人的急喘聲，就這樣都沉默了許久，呂燦恢復了平靜，也冷冷的看著神色慌亂的耿秋華，冷笑了一聲，「滾吧，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
「我……。」耿秋華猛然抬頭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了焦急而痛苦的神色既不想被推開又畏懼剛剛那樣窒息般的痛苦。
「如果連一個吻都承受不住，還談什麼『喜歡』，別把自己的感情想的太珍貴了，在我眼裡你根本什麼都不是。」呂燦冷哼了一聲，不想再浪費時間於是轉身正要走，這時耿秋華卻再次伸手拉住了他。
呂燦轉頭滿是不耐的皺著眉頭，耿秋華極力壓制下了心中的畏懼，似乎有所決心所以此時看向呂燦的目光中也不再有一絲的動搖，「怎樣你才會相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呂燦的心猛然一顫，並非是眼前的人所說的話打動了他，而是耿秋華此時露出的神情彷彿與另一人的臉孔重疊在了一起，不由得心念一閃——
呂燦突然轉身更加狂熱的吻上了眼前的人，而耿秋華也在努力的回應，天雷勾地火一般，下一刻呂燦猛力的將他按倒在了地上，有些急喘著粗氣努力克制住即將要暴走的慾望，緊緊盯著身下微微顫抖著的人，「既然想要證明給我看，那就表示你已經做好了覺悟了吧，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可比之前的危險多了，所以現在反悔的話還來得及。」
耿秋華努力想要掩飾自己的緊張與膽怯，卻控制不住的渾身微微顫慄著，於是乾脆緊閉上了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一副任由他處置的模樣。
呂燦的眼睛不經意的微微的瞇了瞇——真的好像！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那個人臣服於自己身下的情景，那種狂虐的興奮感卻遠遠不如此時來得真實，所以，即使眼前這個人說反悔，他恐怕也不會放他安然離開了……
呂燦不會再克制壓抑自己的慾念，他的理智幾乎是在一瞬間便被狂熱的慾望所燃燒殆盡，於是任由積壓在自己心底多年思念與慾望放縱而熱烈的盡情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