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為你鑄就「王冠」 文 / 艾自由
舒荷在舒荷苑做春夢的事情曾在宮裡謠傳過一陣子,舒荷為了躲避謠言而不敢踏出舒荷苑一步。
之後這事讓皇后婉壓了下去,卻傳旨昭告天下,舒荷與太子敏的婚期將要提前舉行,就定在下月十五日,正好是滿月之時,意味著吉祥團圓。
宮裡的術士也算過了時辰,認為十五日適合嫁娶,因而,整個宮廷都進入了忙亂的籌備之中。
舒荷還沒能把自己的那幅《富貴花開圖》繡好,思娘這日悄悄兒地給她送來了,舒荷一看,手裡的這幅刺繡精緻卻不乏大氣,色彩鮮活,牡丹華貴,彷彿就在眼前盛開。
舒荷一陣感動,握住思娘的手不住地說謝謝。
思娘垂首,指著幾朵花瓣之處道:「你瞧,我故意把這幾針繡錯了,為了防止皇后的檢查,公主到時可別露陷了!」
舒荷又是一陣激動,原來思娘為了瞞住皇后的眼睛,故意繡錯,她知道自己的繡工沒有那麼精細,倘若繡得太好,反而讓人生疑了。
可見,思娘對自己是多麼的忠誠!
「思娘姐姐你真好!要是你能陪著我去花府就好了。」舒荷想到這次自己的出嫁並不是思娘的陪伴,內心便感傷起來,這是之前就預測到的。
母親不讓思娘跟著,其實就是一個原因:思娘已經和皇上有了私情!
皇后婉是礙於舒荷臉面才沒有難為思娘,就待舒荷出嫁,皇后婉也許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思娘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因此她內心比舒荷還難過,但是她不敢表露,這個偌大的皇宮裡,什麼都要提防,包括自己的喜怒哀樂。
思娘還記得梁園裡的情境,她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成為梁園裡的寂寞的一員。
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成為皇后的手裡的洩憤的犧牲品。
思娘一想到這個就不禁冷汗直冒。
宮裡和皇上有私情的宮女都會發配到梁園,而有一個女人卻不會,這個女人就是雲鸞。
雲鸞的美麗已經蓋過了所有宮殿裡的所有女人,她嬌媚的面孔以及新穎的髮型不但是宮裡女人爭相模仿的對象,也是長安女人相互對比攀附的談資。
雲鸞徘徊在七皇子軒與皇上之間的情愛做得似乎滴水不漏,卻難逃皇后婉的鳳目。
皇后婉似乎知道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一個美麗的男人之手,這個男人就是清歡。
清歡作為一名琴師、伴讀,他的身份與職責早已經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當皇后婉派太監到關押他的牢獄裡宣讀他的罪行時,其中有一條就是勾結外族,企圖反叛天龍王朝。
清歡輕蔑一笑,不以為意,皇后有何證據?證據來源就是這些年來,太子敏的東宮裡的庫銀被神秘地轉移到了西北大漠,而各個地方官繳納的貢銀也私吞殆盡,兩天前提審的浙縣吏使韓光年、楚中仁,閩官韓系同,薛嚷,他們供認不諱,都說是太子所為。
而太子的所有政事都是你在打理,這又是如何解釋?
清歡冷然笑道:「我不過一個小小琴師,皇后想要如何定罪自然如同對待螻蟻一般輕而易舉,只是江山社稷如果靠的是血腥鎮壓,不會走得太遠!」
皇后派人回話,江山社稷的結果要的就是太平盛世,不管從中經歷了什麼,都是為了最終的好的結果!
清歡知道這次皇后將要借此機會扳倒太子敏,也是借此瓦解自己一直以來在籌劃的秘密大計。
皇后婉這個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清歡握緊了自己的古琴綠猗,忽然請求面見皇后。
請求很快得到回復,是在兩個時辰之後。
清歡等待得起。他知道皇后婉的黨羽遍佈整個朝野,這次他施展自己的魔音控制了太子敏和雲鸞的心智,導致七皇子被囚禁,他以為這一切都可以瞞過皇后婉,不想皇后婉還是太過於精明。
然而,再強大的女人總是有軟肋的,而她的軟肋就是她的孩子們,她的孩子,她是個偉大的母親,她也是最疼愛的她的女兒舒荷。
清歡差點就得到了舒荷,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什麼!
失去孩子是一個母親最大的悲哀,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吧?清歡嘴角泛起一陣殘酷的笑意。
他彈琴,琴音在牢獄裡響起,清脆哀傷,但是忽而一陣狂風般的音律從古琴裡傳出,聽得人心淒惶又是緊張害怕。
這是清歡心裡的憤怒。
琴音控制了雲鸞,雲鸞正在七皇子的身邊,她聽到了琴音,陡然握住了七皇子的手臂,躺在他的懷裡,嚶嚶地哭泣!
七皇子問她怎麼了?她說害怕自己離開七皇子?七皇子說不會的。
她美麗的面孔在他的眼裡愈發嬌媚,她緊緊地摟住他,柔軟的身子骨侵入他有著男性衝動的情絲裡,她獻上了自己的吻,他也吻住了她。
七皇子從未如此釋放自己的感情,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情!
他也曾有過無數交歡的女人,但是那只是逢場作戲的軍妓,他發洩的工具,長期的軍旅生涯讓他對於女人只有發洩沒有愛,而她,這個叫雲孌的女人卻不同!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回宮的時候,他把她抱在懷裡的時候,她就是他的了。
「你背上的花朵真好看!是誰為你畫上去的?」七皇子發現了她背脊上的鈴蘭紋身,雲孌輕笑道:「那是我的印記!我就是一朵花,一朵你想要的花!」
七皇子再次被她迷醉了,雲孌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殺了他!殺了他,你就可以永遠佔有我!我會為你帶來快樂!我還會為你生下許多孩子!我們可以生活在一起!不然,我就要和他同床共枕!你想我這麼做嗎?」
雲孌拽過七皇子軒的臉龐,滿臉憤怒地邊喘息邊大叫,「殺了他,我的愛,為了我們!」她真是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讓男人瘋狂的女人!
「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成為別人的新娘!」
「那就殺了他!我就是你的!」雲孌的面孔亮麗裡透出殺意。
皇后婉在勤政殿見到雙手被銬住的清歡,他的古琴還背在背上,他說綠猗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皇后婉是這麼評價清歡的:長得妖孽,卻不失為一個驚才絕艷的不得志的政治人物。
皇后婉在清歡眼裡,就是一個美麗的高貴的充滿智慧與野心的女人!她現在的摸樣幾乎已經找不到當年做小丫頭時的稚嫩的樣子了。
皇后婉其實出生是高貴的,她曾是某個王朝的公主,後來王朝被征服,她被擄掠來做了蘭尼王朝的宮女,之後和皇子玄相愛而進行宮廷叛亂,血洗了整個王朝。
皇后婉身上的鳳冠鳳裳十分地耀目,她高高在上,傲視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人,忽然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應該是前朝,蘭尼族的家奴憂河!」
清歡心頭的驚異不亞於發現了自己愛上自己的女主人時那樣恐慌!
皇后婉又道:「如果我還沒有記錯,你應該還帶走了當年鈴蘭夫人的小兒子!」
清歡的心幾乎在瞬間瓦解,但是他卻不動聲色,沒有回答。
皇后婉再次輕笑:「知道嗎?你的優點就是過於沉靜,然而,這也恰恰成為了你的缺點!」
清歡終於不慌不忙地垂首而立,「在下不過一介琴師,有幸成為太子的伴讀,每時每刻都在告誡自己慎言慎行,所以不敢放肆!」
皇后婉卻忽然沉默了,輕輕走下了鳳椅,抬頭望著這個年輕人,他的漂亮是公認的,這也是當初他擔心太子會和他有著扯不清的關係之故,才想要把他送走,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知道清歡一直在慫恿太子造反!這是皇后婉不能饒恕的。
「那個孩子還活著對吧?」皇后婉陰測測地盯著他,清歡卻道:「我不知道孩子指的是什麼?一切罪證都是皇后說得算,我說了,在下不過一個小小的琴師!」
皇后婉沉吟片刻,來回踱步,她望著清歡良久,「陛下當年的仁慈,將要為我們的真龍族埋下禍根,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復國,為那個jian婦,為了她,所有的男人都要為她犧牲!你也不例外!」
清歡沒有說話,皇后婉又續道:「你的罪名原本不該致死,但是你卻利用魔族的琴音勾結乃蠻族和魔狼族,這樣的你,恐怕真龍朝留不得你!」
清歡輕蔑一笑,「皇后有何憑證?」
皇后婉輕拍了一下手掌,從大殿外押進來一個人,「他足以說明一切了吧!」
清歡抬眼一看,被捆綁住的人居然是太子宮裡的海浪!原名是阿桑不庫,乃蠻族的王庭親信!也是潛入真龍朝的奸細。
「我們都要感激靈兒,端木靈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也一直忠於我,即使見到當年愛過的男人,她也選擇了效忠我!」皇后婉其實一直都掌握著王朝的政治風雲變化,之前宮裡的宮人宮女軍隊頻繁的換人,不過是為了迷惑太子的眼線,包括關押七皇子軒,也是為了穩住反叛人的心緒。
端木靈假意遠離皇后婉,實則卻是暗中誘惑海浪,做皇后的眼線,為了俘獲海浪,端木靈對其下了蠱惑之藥,導致海浪失去了原本的剛毅和勇猛,成為了一個廢人!
端木靈其實內心十分痛苦,皇后婉答應她不會殺死他,她不會對一個廢人痛下殺機,端木靈卻在想方設法地想要營救海浪。
如今海浪被捆綁上大殿,清歡瞳孔縮小,他知道皇后婉已經看穿了他的一切,他卻不願意對一個女人臣服,是真龍族奪取了蘭尼族的鐵龍座,他永遠不會忘了鈴蘭夫人死前的眼神!
皇后婉見其仍然平淡,她卻輕笑,冷然一皺眉,對著兩個侍衛揮手,兩個侍衛上前抓住他,把他的綠猗解下來,陡然一個舉落間,清歡驚恐駭然來不及阻止,他的綠猗就被摔成了兩半。
「不要!」
「恍當」一聲,綠猗粉碎的聲音就好似清歡破碎的心,清歡陡然尖叫起來,狂喊,憤怒,雖然被縛住了雙手,卻激動地上前,被神勇的衛士按住,清歡掙扎地因為憤怒傷心的面孔在一瞬間扭曲得十分駭人!
「你這個妖婦,不得好死!我詛咒你的女兒被你們所仇恨的男人們糟蹋輪jian,一輩子都不會得到幸福的愛情,我詛咒你的兒子們身首異處,被你丈夫背叛致死,詛咒你們的真龍族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詛咒你,最偉大的皇后,你美麗的頭顱將會高懸在長安最華麗的宮殿裡被你們的仇敵注視……」
「來人!掌嘴!」皇后婉再也聽不下去這個瘋子的癲狂之語,清歡仍然血紅地睜著自己的雙眼,怒目注視著皇后婉!
「你害怕了?哈哈!你的權力也不能阻止我的的思想!」清歡還未說完,一個內侍已經用專門製作的掌嘴鐵器敲擊在了他的臉頰上,清歡的牙齒陡然合著血脫落,他的嘴裂開了成了畸形,可怕的面孔因為劇烈的疼痛兒扭曲!
一邊的海浪第一次見到這麼俊俏的人在瞬息間就成為了一個面龐怪異的一團血肉。他也不禁咬牙打了一個冷戰。
「繼續打!我看你還敢不敢對真龍族不敬?我要讓你在知道什麼是權力?什麼是王者?你想要為你的主子奪回王冠寶座?哈哈……太天真了!你想要王冠?想要嗎?我可以贈送給你!」
皇后婉說著揮手,讓宮女卸下自己的金飾鳳冠,讓人丟入火爐的鐵鍋裡沸煮成金湯,一會兒,兩個內侍把裝著溶金的鐵缽呈上來。
清歡說不出話,一身是血,他驚駭地看著皇后婉,皇后婉殘冷的鳳目裡頭出冷冽的北國之風還要酷寒的氣息,他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將近。
皇后婉的話語透心涼,「我聽說你有魔族的血統,據說魔族的人是不怕真火焚燒的,我倒要看看傳說中的事情會不會成真?」
她剛要揮手,準備讓人把滾燙的金水澆入清歡的頭顱上時,門外忽然傳來太子敏的狂叫哭泣之聲:「母后,手下留情!孩兒知道錯了!請放過清歡吧!」
皇后婉皺眉,隨後大怒,是誰告知驚動了太子?身邊的人都跪下,皇后揮手道:「讓太子進來,把罪人暫且押下去。」
神策軍把海浪和清歡拖了下去,太子在殿門外見到了押出來的全身鮮血面龐破碎的清歡和滿臉恐懼的海浪,頓時頹唐地幾乎昏厥,清歡眼神悲哀盯著太子,卻開不了口,太子敏的淚水滑落。清歡和海浪的背影很快消失。太子不得不轉身走進了大殿。
殿內還殘留著清歡的鮮血。地上散落著斷成兩截的古琴,皇后婉高高地坐在鳳椅上,身旁龍案上放置著一個鐵缽,缽裡還有著冒著熱氣的金水。
太子淚流滿面,他懦弱的情緒控制不住爆發,他原本就是個感性的人,如今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清歡的琴音已經從他的身體裡移除,太子現在就是真實的太子,當他見到皇后婉的時候,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透。
皇后婉歎息道:「可惜了,你的琴師想要的「王冠」,我還沒能親手為他戴上,你就來了!」
太子的身體抖得像個篩糠,母親嘴角美麗高貴的微笑依舊,但是,在太子的眼裡卻成為了他此後的夢魘!
「很久沒有嗅到血腥味了,這是多年的太平讓我漸漸掉以輕心,忘記了真龍族時刻在受著敵人的窺伺!」皇后婉從鳳椅上走下來,想要伸手輕撫自己的孩子,太子敏卻如同兔子見到獵鷹一般躲開了。
「母親,告訴我,這是個噩夢!」
「不,孩子,它是真實的,真實的東西往往是殘酷的。」
舒荷的旁白:母親因為愛我們,而對清歡做出了殘忍的懲罰。其實清歡一直在做著「空王冠」的夢,他一直想要恢復前朝蘭尼王朝的輝煌,可惜他謀劃了十年的計劃輕而易舉被母親瞬息間摧毀!
母親說,一個人太過於年輕,往往看不見眼前的幸福,一個貪慾太多的人,往往毀於自己的貪慾!他不該詛咒我和哥哥們,我們是母親的孩子,母親說,就是因為這個,母親體內的母性徹底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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