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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市場上的孩子 文 / 福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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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慶祝新的一年,皇帝一如往常的舉辦了十天的競技活動,鬥獸場幾乎是城裡唯一貴族和平民都可以去的地方,鬥獸場通體用巨石砌成,外部呈圓形直徑約在二百八十米長,有無數個圓形的窗口,在正北的方向上是金光台,也就是皇家專用的看台只有一層但是很高,向鬥獸場的中心探出,金光台西側是貴族看台分為兩層均設計為帶頂的包廂,東側是神廟及法師看台分為三層帶頂但無包廂設計,繼續向外延伸過去則是依照等級高低建造的小貴族、武士公民及平民看台,依次是三層五層和七層的設計,越遠離金光台,看台的層數越多,也就是說層間距變得小了很多,最遠處每層的座位靠背就是背後一層的地面,每隔一百二十席便有一個走廊用於走動,底部的鬥獸場中心呈橢圓形,據說是為了讓皇帝陛下看到的場面能夠有足夠的景深。

    鬥獸場有九個巨大的入口,皇室成員使用一個,大貴族使用一個,神職人員與法師使用一個,小貴族與武士各使用一個,剩餘四個則由公民平民使用,想要進入鬥獸場觀賞比賽費用是不便宜的,平民根據三等票的規定每個人要一個到三個銀幣不等,小貴族和武士則要繳納五到十個銀幣,大貴族和法師須為一個包廂繳納五十個銀幣,當然包廂可以坐五到十人甚至更多,神職人員不必繳納入場費便可觀看,皇室成員是否需要繳納入場費就沒人知道了,值得一提的是軍職人員可以半價,這也算是帝國對於軍人們提供服務的最好報答,鬥獸場除了繳納高額的入場費外還要求所有觀眾必須穿著節日盛裝才可以進入,別以為交了點門票錢就可以讓叫花子也進來。

    坎迪在市場處徘徊了很久,倒不是因為塞米琳來的太晚,而是因為坎迪到的太早了,坎迪昨晚睡得很晚但是今天很早就醒了,看看身上的錢袋子,二十三個銀幣,勉強還夠去看鬥獸場比賽的,只是不知道塞米琳是否願意和他一起去武士席或者小貴族席去看比賽,昨晚付給蒲桑倫的金幣還是從范先生那裡借來的,實在不好意思再去借了。

    這時坎迪聽到塞米琳的聲音,塞米琳今天穿的怎麼說呢,在坎迪看來實在是太華麗了,但是在大貴族們的眼中卻很普通,坎迪穿著范先生送給他的袍子,雖說也是比較體面的,但是和塞米琳搭配在一起還是略顯寒酸一些,不過塞米琳似乎不太在意這些。塞米琳還帶來了熱氣騰騰的小吃,這讓坎迪覺得他是受塞米琳邀請來觀看比賽的。

    坎迪準備走向小貴族入場口,正在想怎麼跟塞米琳說,塞米琳卻催促他趕緊把小吃吃掉:「快吃快吃!一會進去就沒法吃了。」說著就把他拉走了。

    坎迪和塞米琳在一起基本是只用聽話,但是他奇怪為何進去就不能吃了,顧不得問,反正自己早上起來也沒吃飯呢,先吃吧,一邊吃一邊跟著塞米琳在各種隊伍中穿梭,等吃完後,坎迪發現塞米琳把他拉到一個沒人排隊的門口,雖說沒人排隊,但是坎迪明顯看到這個入口處搭著金黃色以及泛著金光的白色絨布所組成的長廊,還有數名禁衛軍守衛在入口處。

    「走哪去了?」坎迪奇怪的問道。

    「快吃快吃,趕緊都嚥下去,進去了可不讓你吃了,現在吃完了把盒子也藏衣服裡,咱們已經有點晚了。」塞米琳催促道。

    吃下了甜膩的點心和油乎乎的面糕後坎迪依塞米琳的話把包裝都藏在斗篷下,這實在是有點窩囊啊,坎迪心想,早說不能隨便扔啊,那我剛才就先吃完然後隨手扔掉了,怕盒子掉出來坎迪只好將盒子捏扁掖在衣服裡。

    遠處皇帝的儀仗隊已經來到近前,塞米琳趕緊下跪,坎迪來不及問也跟著下跪,不過他倒是知道自己在哪個入口處了。

    一大堆樣式相同的靴子從坎迪面前經過,他突然覺得那些人都不走了,坎迪的眼前下來一雙腳,金絲包裹的鑲有太陽標誌的靴子,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靴子的主人面對他們一會,似乎是在打量他們,一個熟悉的傳來:「你們到的很早嘛,馬戲團團長你穿的還是不行啊,你這是在諷刺我的俸祿發的不夠嘛?」

    「不敢,陛下,實在是鄙人容貌不足以凌駕這身衣服,使衣服顯得檔次低了很多。」坎迪現在已經知道如何跟皇帝說話了,把自己變得像個白癡總不至於得罪皇帝。

    「哼!塔納小姐,我要是你就昨晚找個好裁縫給他連夜弄身像樣的衣服,反正和他坐一起的也不是我,你們躲後面去吧,走吧!」

    皇帝向前大步走去,後面跟著首相次相和宮侍等人,再後面則有很多孩子的靴子,坎迪知道肯定是皇子們,便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皇子們對他擠眉弄眼,或裝作生氣的樣子對他指指點點,太子走在隊伍最前面跟他說:「快點啊,下個月我要見到更精彩的表演,你得給我想一個別人沒看過的。」坎迪無奈的表情引得皇子們一陣哄笑,不過很快被跟隨在皇子們旁邊老師所制止。

    塞米琳斜著眼睛看著坎迪:「團長,看來你的演出很不錯啊這麼多忠實觀眾。」

    坎迪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和塞米琳一起起身跟著隊伍的最末端一起走進鬥獸場內。

    塞米琳還在小聲埋怨:「哼,認識這麼久你也沒給我表演個魔術看看啊。」

    坎迪忙陪笑道:「你看過的都是我看家本領,那些皮毛的東西才拿來給別人表演呢。」

    塞米琳哼了一聲,不過心裡倒是很滿足。

    坎迪此時很不安問道:「咱們怎麼去皇家的看台呢?」

    塞米琳說到:「皇帝陛下說給你留個位置,你以為是在哪裡?難道專門給你在小貴族區或者法師區留個座位?再說,我專門跑去跟陛下說的,說我做你的引領人,所以我也陪同來啦,快走吧。」

    上了看台後,坎迪才知道後悔,原來皇帝進入金光台後,全場人員向皇族行禮,而他和塞米琳不是站在陰暗的小角落裡,而是站在皇帝和皇子們的身後,矮小的皇子讓他的臉都暴露出來了,更麻煩的是,所有人都看到他和塞米琳站在一起。而他也感覺到在場內似乎正有無數雙惡狠狠的眼睛正注視著他,而其中一雙則來自霍圖根·塔納,此刻老塔納正詛咒這個言而無信的混蛋法師,詛咒他居然膽敢在談話之後還和自己的女兒一同站在皇帝身邊,誰還敢來提親???!!!

    而塞米琳則是滿臉得意,這得意的神情則是特意擺給她不敢正視的父親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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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戰場上無助而絕望的靈魂在做著無畏的掙扎,空洞的眼神中依然充滿著對生的渴望。這些靈魂被長矛刺穿,被標槍射倒,被刀劍分屍,被魔法焚燒。

    不過在大部分觀眾看來,從這種遠距離的角度看角鬥士們廝殺,更像是在看一幕真實的戲劇,如果忽略在地上痛苦掙扎的人的話。在將軍們看來這既像是沙盤上的兵棋推演,又像是他們血腥的生活的縮影,為了帝國的榮耀,他們隨時可能參與到這樣的廝殺中去。

    整場血腥的表演中坎迪一面揣測著老塔納的眼神,一面還要敷衍皇帝陛下偶爾的詢問和點評,不過這倒不難,基本上點頭稱是就可以了。

    塞米琳也和坎迪說了很多話,坎迪只記得一句。「自從和你看了那次市場上的比賽,我開始對角鬥厭惡了。」坎迪聽到這句話轉過頭和塞米琳相視一笑,便沒有再說話。

    在塞米琳看來,坎迪今天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似乎有點不高興,塞米琳很想問問他有什麼不舒服的,可是塞米琳天生不是那種被溫情養大的貴族小姐,她不知怎麼表達出對坎迪的關心,最後只能生硬的問一句:「生病了?」換來坎迪一陣搖頭。

    「演出」終於結束了,在恭送皇帝陛下及隨行成員離開金光台之後,坎迪借口不舒服便和塞米琳分開了,坎迪可不想因為和塞米琳一起吃飯而遇到老塔納,特別是現在他心情極度惡劣的時候。關於今天他和塔納小姐一起站在金光台上的事,還是讓塞米琳先回家和自己的老爸解釋吧。

    坎迪在市場上簡單的吃飯後,四處閒逛,又開始四處尋找他的徒弟,邊走邊問,一路聊下來,又是毫無收穫的一天,眼看著天色漸暗,坎迪在市場上繼續閒逛著,今天早上的惡劣情緒使他到現在還沒有徹底擺脫出來,他不能和塞米琳說這是為什麼。

    今天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每一個死去的奴隸都使現場的觀眾一片沸騰,巨大的無來由的仇恨衝擊著坎迪的內心,坎迪被這股無形的憤怒以及因為殺戮而產生的興奮所推搡,他感到自己好像身處黑暗之中,被莫名的衝動所包圍,這一切讓他感覺到自己正在喪失判斷力,他正進入一種不受自己控制的狀態,唯有塞米琳的呼喊能夠讓他清醒過來,他太需要塞米琳了!可是,那樣不行啊?

    走了一下午,坎迪逐漸從那種瘋狂的感覺中恢復過來,他漫無目的的走著,差點撞在一面牆上,猛的一看,原來是破布做成的圍擋。坎迪感到自己很好笑,市場上怎麼會有牆呢。仔細一看,坎迪認出這是角鬥場的「地盤」,今天白天鬥獸場內舉行了盛大的「比賽」,這對沒錢買票的廣大平民來說無疑是一種刺激,今晚在鬥獸場旁邊的市場上舉辦角鬥比賽實在是再好不過了,果然買票的人非常多,票價也漲到了四十個銅幣一人了,坎迪笑了笑人們對於血腥和暴力的需求竟然如此之大,不遠處的帳篷裡傳來嘈雜的叫好聲,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尖叫,人們似乎興奮極了。

    準備饒過角鬥場的坎迪沿著場地向東走著突然發現破布做成的圍擋有一塊缺損,不知為什麼本來對角鬥場已經毫無興趣坎迪竟不自覺的走了進去,就好像那個破洞中發出一個聲音在喊他,又或者是那個破洞裡面有什麼在向他招手的東西。

    坎迪慢慢的走進去,前面十幾米的位置是一個大棚馬車,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昏暗的火把下看的並不清楚。坎迪逐漸走近那個馬車,馬車上的大棚是在鋼筋骨架上覆蓋頂棚而形成的,頂棚已經破損,走近後坎迪發現裡面關了十幾個孩子。

    坎迪看到這些孩子的眼神都和那天在比賽時看到的孩子一樣,坎迪心中感覺有些不舒服,不知在今晚的比賽中,這些孩子裡又有哪個會死掉或者殘廢,這些孩子在比賽中輸掉,倘若是被殺死還算是幸運,如果是重傷殘廢那麼只能等待更加漫長而痛苦的折磨,輕傷的話等傷好了或者沒好的情況下依然要繼續參加比賽,直到死亡。

    即便僥倖活到成年,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去鬥獸場參加成人奴隸的決鬥比賽,或是被賣給別的努力團再去參加比賽,並沒有什麼區別,再一想,真的有人活到成年麼?命運在他們進入這個奴隸團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坎迪想到這裡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老爺!您好,您又回來看貨啦?」這是那位「團長」的聲音。

    坎迪轉身看了看「團長」臉上保持著習慣性的笑容。

    「上次和您一起來的小姐沒來啊?」「團長」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她…沒來。」坎迪並不想和他聊下去。

    「您看!她的眼神還真不錯,『瘋狗』在之後的比賽裡又贏啦!當時她要是果斷買了『瘋狗』現在一定發大財啦!!!當然,你們本來就是有錢人,可誰有在乎自己的錢變得多些呢?啊?!哈哈!!!」「團長」不無得意的說道「來!!!『瘋狗』過來讓大爺看看!」

    從無數黑影和瘦小的身軀中擠出一個滿身傷疤的身影,是十四歲的「瘋狗」,十四歲,已經是新年了,十五歲了,他還能活多久呢。

    「現在『瘋狗』的身價又漲啦!」「團長」更是得意「怎麼樣!『瘋狗』前兩天又連續贏了兩場!!!現在『瘋狗』可是我這裡的招牌啦,連角鬥場老闆都在用『瘋狗』的名字做宣傳呢!」

    「團長」的話應該不是假的,「瘋狗」的左肩上還凝結著血痂,應該是剛受傷不久,坎迪就這樣看著「瘋狗」,眼中帶著憐憫說道:「今天,你又要上場了?」

    「瘋狗」沉默不語,雙眼緊盯著坎迪,讓坎迪都感覺到不舒服了。

    「當然,我的王牌今晚要大戰一場!一對四,四個人!對手都是十八歲!怎麼樣?有潛力吧?!哈哈!我打賭瘋狗還能贏!!!你要是現在付我一百五十個金太陽我就把『瘋狗』賣給你,怎麼樣,這小子要是養大了一定更能打!」「團長」忘乎所以道。

    「小心!希望你安然無恙。我不想叫你『瘋狗』。」坎迪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一對四,差距又那麼大,怎麼可能全身而退呢。不過是安慰「瘋狗」一句罷了,不過「瘋狗」應該也不在乎安慰了。

    「滾!」「瘋狗」盯著坎迪看了許久,蹦出一個字來。

    僅僅這一個字,坎迪好像要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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