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名媛風光 文 / 東都居士
依照習慣,她本該午睡一個小時,今天卻翻來覆去總是難以入眠。於是,招來菲傭為她沐浴梳妝一番,穿上昨天才從巴黎郵寄而來的最新款式的俏麗時裝,走出了總統套房。
兩輛越野吉普車衝出市區越過田野村莊,又在深山裡盤旋了兩個多小時,在半山腰一個只有二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裡停了下來。陳美嫻和兩名警衛留守在村子裡,他們高價租下一處農家小院,菲傭忙著指導房東夫婦打掃院落,並提前安排著晚餐,兩名警衛察看了四周地形後,小聲商議著夜間的警戒。
林媛媛帶著兩名警衛向大山深處走去,翻過兩道山坡,沒有看到那一大片綠色軍用帳篷,眼前卻出現了幾十座天藍色活動板房。她讓警衛站在那棵大樹下等候,如果二十分鐘還沒見她回來,他們就可以返回小村莊了。然後,獨自向前走去。
剛走了不到五十米,她卻突然停住了腳步,躲在路邊一顆老槐樹後面,從挎包裡取出化妝鏡,嚴肅的審視著鏡中的容顏。她忽然對自己的容貌失去了自信,甚至平添了幾分自卑。內心開始好無道理的抱怨起菲傭為她化妝時沒有盡心:一會兒擔心眼影打的不好,一會兒又感覺口紅的顏色抹的不夠均勻,更憂心微笑的時候眼角會不會出現魚尾紋。抬起衣袖深嗅一下,「哎呦——」香水的味道也不稱心……
最終,還是忍過無奈的憂懼,頂著希望的陽光,向快樂進發。
礦工們的業餘生活單調而又無聊,除了吃飯和睡覺,他們也做些簡單的娛樂活動,比如:打撲克、下象棋、聽收音機、喝酒聊天。不過,最大興趣還是談論女人,這永遠是激情不衰的話題。個別精力旺盛又特別饞嘴的礦工,為了嘗鮮,會在附近的山坡上採摘野果和獵取各種小動物。
他的「軍營」又擴大了許多,一間間獨立的藍色板房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帳篷的原址上。其中,有三間板房豎立在靠近小溪的地方,門外放著兩口乾淨的大鐵鍋,想必這就是廚房了。
那位和藹可親為我做過野味美餐的師傅是否還在?她忽然想起了四年前的情形。
廚房裡傳出刀剁砧板的響聲和歡快的戲曲唱腔,五個腰扎圍裙的男人正在忙碌著,那位矮胖廚師正低頭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專心剝蔥。
「阿叔。」
聽到一聲女性溫柔的呼喚,他們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計楞在那裡。因為,深山礦區很少來女人。
「崔先生,三年前,我吃過您做的野味,您還記得嗎?」林媛媛微笑著說到。老崔拿著剝了半截的大蔥稍微遲疑了一下,露著憨厚的笑臉:「你是來找洪波的,對吧?」她羞笑著點了點頭。
走進廚房,她拉過一個小凳子坐下來,順手拿起一根大蔥想要幫他幹活,卻不知該如何下手。老崔笑著說到:「四年前,你和他上山打的那兩頭野豬,肉可真香啊!」
林媛媛問洪波現在是否在這裡,老崔說到:「這會兒,他一定坐在帳篷裡看書。這孩子除了看書就是練武,就沒見他有其他愛好。又不考大學,光看書有啥用?不頂吃不頂喝的!哎——。」看到他搖頭歎息的摸樣,林媛媛不禁啞然失笑。
他剝著蔥說到:「大家都住進新房子了,他還住在帳篷裡,真不知道他是咋想哩!」
告別老崔,林媛媛向遠處唯一的一座大帳篷走去。這是一座大帳篷,有半間教室那麼大。
強壓澎湃的心跳,屏住急促的呼吸,如同赤腳走在一堆碎玻璃碴子上一樣,輕慢的走進撩起門簾的帳篷。背對著帳口正專心看書的他似乎對身後悄然入帳的人毫無察覺。此刻,她像鄉下那些裝神嚇鬼、給小孩兒叫魂的巫婆一般,顫抖著雙手從背後慢慢的蒙上了他的雙眼。然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除了在朦朧的夢中不期相遇,再也沒有真實的感受過他獨特的男人魅力和雄性氣息。
隨著時光的流逝和身份的提高、財富的增加,人往往是善變的。他會不會早已將我癡情的愛戀拋在腦後?他雄壯的身體能否耐的住這荒山裡的寂寥?東都市美女如雲,他會不會喜歡上其他的女孩子?即使沒有真心愛上那個漂亮女孩兒,他會不會也像其他男人那樣為填補情感的虛空而逢場作戲,笑擁美麗「花瓶」?
她越想思緒越亂,大腦竟然轉為一片空白。不過,有一點她非常清醒,那就是:摀住他的眼睛不松,讓他猜猜我是誰,聽他會喊出誰的名字,是白麗丹還是我林媛媛,或者是其他女孩兒的名字!人是有靈魂和感應的,尤其是那些聰明人,對至親至愛的人,感覺會更加準確和靈敏。古詩上不是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她想急於知道答案卻又非常害怕揭開這個未知的謎底。
此時,林媛媛似乎在與愛神打賭,仰望愛神拋向空中的金幣,等金幣落地之後由正反兩面來決定她和洪波之間未來的情感歸宿。更像是一名參加國際馬拉松大賽,堅持衝向終點的運動員一樣,在極度疲憊將要癱坐在地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輕聲呼喊她的名字:「媛媛。」
他剛才真的是在衛我的名字嗎?她懷疑?己是丅是聽錯了!林媛媛剛想要放手卻又突然改單了主意,促想:他猶豫了那麼久,一定是在我和其他女孩子之間做著選撥和判斷,乏許是被他蒙奼了。我現在仍不放手,看他會不會誤認為猜錯了,轌而喊?其他人的名字。除此之外,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能精確的檢驗出一個睿智而剛?的男人心中到底裝的是誰。這比美國中央情報局的高級測謊儀器效果更佳紌也比俄羅斯kgb的特工對其酷刑拷打後得來的「供詞」更真實可信。為了測試?是否對我真的有愛,再極力忍耐一下吧!
「媛媛,一定是你,別鬧了,放手吧!」聽到他堅定而自信的聲音,林媛媛情感的防線在瞬間轟然倒塌了,所有的猜疑如奔騰的洪水掀起滔天巨浪,衝出崩潰的大壩一樣,狂瀉千里。兩臂滑落在他的雙肩,嬌虛的爬在他渾厚的脊背上。無聲的溫存了一會兒,忽然滾身跌坐在他的雙腿上,瞪大婆娑的淚眼仰望著他清秀俊美的臉龐;左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右臂纏繞著他的後腰,把頭深埋在他的胸膛裡,放聲大哭。相思的苦痛和精神上的委屈,像壓抑已久的火山,順勢爆發了。
洪波本想告訴她,只是嗅到她身上獨有的高級香水味就判斷出了她的身份。可是,他卻不能、不敢、更不忍。四年沒有見面了,一個有著特殊身份的女孩子從遙遠的「萬島國」來到中原腹地,翻越高山峽谷深入野獸出沒的荒山野嶺來看望自己,看到她失態痛哭的樣子,豈忍再傷害於她?癡情的女人真可憐啊!
從她淋漓的哭聲中,洪波隱約感覺到這幾年她一定經歷過許多的磨難,長期承受著常人難以想像和不可忍受的壓力。此時,任何安慰的話語都將是多餘的。只有等她哭足哭夠,自然就能平靜下來了。當她從大哭變成抽泣的時候,洪波輕拍她的後背笑著說道:「你已經是聞名全球的大老闆了,還是說哭就哭,也不怕別人看見了笑話?」
「我想哭就哭,誰也管不著,更不怕別人笑話!」這句話,洪波猜不出她到底是生氣還是賭氣,或許都有吧。這時,一群男人的說笑聲和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在向帳篷走來。洪波急忙說道:「起來吧,如果他們看見了,以後會經常取笑我。」林媛媛撒嬌的「嗯——」了一聲,卻把他抱的更緊了。
「媛媛,我求你了。」洪波在她耳邊輕聲說著。這真誠的哀求讓林媛媛的心裡得到了幾許快慰:「好吧,就算是在你的員工面前給你留點面子吧。」這才鬆開纏繞的雙臂從他大腿上站了起來。
洪波從衣架上拿起一條毛巾在臉盆的清水裡揉搓幾下,撈出來再用力擰乾。借他轉身洗毛巾的機會,她一雙丹鳳眼像兩盞明亮的探照燈一樣,細心的探視著帳篷裡是否有女性用品,並用靈敏的鼻子深嗅著空氣裡有沒有同性的氣息。
「眼睛都哭紅了,你現在的樣子真像一隻小花貓。」洪波微笑著取笑與她。林媛媛羞笑著接過毛巾,擦拭完臉上的淚痕又佯裝惱怒:「哼!都怨你不好。」
倒上一杯茶水遞到她手裡,掂起一把椅子與她隔桌而坐。林媛媛把茶杯在桌面上輕頓了一下,像是審判長敲響了開庭的木槌,更像是正氣凜然的女法官在審判一個罪惡滔天的罪犯一樣,威嚴而冷漠。
「這幾年,你和幾個女孩子拍拖過?老實交代!」
望著她莊嚴而可笑的神態,洪波笑道:「我兩個月才回市區探望一次父母,在家裡住上一兩天就匆忙的趕回礦區。你也看到了,這裡全是清一色的男子漢,俺們和後山道觀裡修行的道士差不多。」聽罷這番「供述,」林媛媛笑的喜淚飛揚,前合後仰,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審問」的結果讓她感到無限的幸福和滿足。她站起來環視整個帳篷,和以前一樣,都是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兩張拼連的木桌上堆滿了各種圖書。她「好奇」的走過去翻看著,除了一些開礦用的專業書籍之外,就是企業管理之類的財經類書刊,還有諸子百家等古典名著,卻沒有一本關於愛情和婚姻方面的書。從他所閱讀的書籍來推斷,他的愛情世界依舊是戈壁荒漠。這一切,都與她所掌握的情況相吻合。
林媛媛開心的笑了……
黃昏的時候,這家熱情純樸的房東夫婦用山珍野味做出幾道中原風味的菜餚,擺放在小院的石桌上。晚餐過後,菲傭躲在一間屋子裡看書,四名警衛躺在西廂房裡的小床上閒聊。深山裡沒有無線訊號,陳美嫻只好獨自坐在小院裡的石凳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在廚房裡收拾好鍋碗瓢盆的女主人解下圍裙,從一間偏房裡端著針線筐來到院子裡和她隔桌而坐,一邊低頭做著針線活一邊和陳美嫻閒聊。出於禮貌,陳美嫻只好和這位五十多歲,不知電腦為何物的農婦漫不經心的拉起了家常。小時候,她和大多數女娃一樣,沒有進過一天學堂,去過最遠的地方是蘭川縣城。長大後,為了給弟弟娶媳婦,她自願換親嫁到了這個小村莊,說這種現象在當地極為普遍。如今,她的三個兒子都在洪波的礦上打工,兩個進洞挖礦石,一個在鉬粉加工廠當會計。陳美嫻問起她兒子們的收入,農婦對著大門張望了一下才面帶神秘的說到:「您是來旅遊的,我偷偷的告訴你也沒事兒。不過,你可別出去亂說啊!我那小兒子一個月的工資比鄉長掙的都多。」
「開礦真的很賺錢嗎?」陳美嫻小聲問到。
「咦——,咋不掙錢呀?掙錢的很,就是風險太大。去年秋天,有個在這裡開了三年鉬礦的外省老闆,花了幾十萬,在南山探到一個富礦,本地的一個惡霸出價五百萬他都捨不得賣。後來,聽村裡的人說,外地的老闆失蹤了,也有人說他半夜被人打死,扔到山谷裡喂狼了。礦區亂的很!」說完,農婦一邊為不知姓名的異鄉人搖頭歎息一邊揮舞著右手的針線,繼續納起了鞋底。陳美嫻笑著問她:「那個外地老闆和洪波比起來誰掙錢多?」
「這還用問?那個外省的老闆算啥?人家洪波開了三個富礦還有一個鉬精粉加工廠。好幾百個工人日夜不停的幹著,那錢就像門前的小溪一樣,日夜不停的往家裡流著。」農婦嘲笑坐在她面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城市女孩兒幼稚的可憐。陳美嫻低頭品位著她剛才的話,烏黑柔軟的長髮滑過雙肩遮蓋住她美麗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