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綁架風波 文 / 東都居士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危險也在分分秒秒逐步臨近。雖然,哈小比是一個在黑道上滾爬數年經歷過風浪的絕狠角色。但是,來自各方巨大的壓力仍然讓他感到難以承受。幸虧手中奇貨可居,只需耐心等候數日,待對手焦躁不安,精神趨於崩潰的時候才好趁機討價還價。
林南雄的大哥,這位憨厚的鄉下老農在林府協助弟弟辦完母親的喪事之後,被林南雄留在「春暉園」住了下來。一是請他陪自己為母親守孝百日,二是陪大家嘮嘮家常,寬慰林氏家族其他成員悲痛的心情。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目的就是:林南雄想讓他見證一下林媛媛繼任亞環集團總裁的全過程。在這期間,林媛媛幾乎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聽他講述閩南老家的鄉土風情,用從祖母那裡學來的閩南語與他對話。其實,長久以來,他也非常喜歡這位漂亮,聰明、善良、懂事的小侄女。
林媛媛被匪徒掠走第三天的黃昏,林南雄和白麗丹,「萬島國」副總統、國防部部長、警察廳廳長,還有林南雄的大哥、兩個弟弟,坐在沙發上喝完第二道功夫茶,正準備去餐廳的時候,沙發旁邊的電話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
林南雄對站在牆角的大管家招了招手,他走過來拿起了電話:「你好,這裡是林府,請問您是那位?」話筒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指名道姓要林南雄親自接電話。大管家說了句:「稍等,」便按下了閉音鍵。「雄哥,一個陌生人請您親自接電話。」林南雄故意拖延了一會兒才接過電話,慢條斯理的說到:「我是林南雄,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您的寶貝女兒在我們手裡。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談?」
林南雄將話筒緊貼在耳邊,他從對方略微顫抖的聲音和短促的呼吸聲中感受到了對手的心虛與緊張。
「你說的沒錯,是該談談了。」
「林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我也就直說了吧。弟兄們最近無米下鍋,才請林小姐到家裡小住幾日。」對方故作輕鬆的說到。
「這個好說,亞環集團糧油貿易公司的倉庫裡存放著上萬噸的泰國香米。你們能吃進多少?說來聽聽。只要在亞環集團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如果要的太多,不合乎江湖道義。太少的話,不僅與您和林小姐的身價不符,我也無法對手下弟兄們交代。三千萬美金怎麼樣?其實,這與您捐獻出去的將近兩億美金相比,可是差遠了。您就當又做了一次善事吧!」他竟然帶著調侃的口氣說到。
按照常理,人質家屬在接到綁匪的電話後往往會迫不及待的詢問親人的安全狀況,盡量和綁匪多多溝通,而林南雄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長時間的沉默。此時,敢於沉默卻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智慧。因為,通話時間越長,越容易暴露綁匪的蹤跡,這對他們來說是個致命的威脅,也是精神上的巨大折磨。
果然,不到三分鐘,哈小比便沉不住氣了,他大聲問到:「林先生,你在聽嗎?」林南雄仍舊沒有搭理他,繼續沉默著。林南雄周邊的人都全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就在哈小比和身邊幾名匪徒極度焦躁的時候,話筒裡突然傳來了林南雄的聲音:「這位先生,你知道我是個生意人,習慣用商業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和解決問題。換句話說,你也是正在做一筆生意。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們把這件事情當做生意來談,你看怎麼樣?」聽到林南雄的回音,哈小比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林先生,請講。」
「對於萬島國任何一家金融機構,包括亞環集團旗下的亞洲環球銀行來說,三千萬美金都不是一個小數目。短時間內不可能一下子湊齊這麼多的現鈔;支票就免談了,即使給你,你也不會要,你也不敢要!你要的肯定是現金,而且一定是舊鈔。數日內突然提取數千萬美金,一定會引起官方金融監管部門對資金流向的注意,這會對你們的安全構成威脅,也不利於我們的成功合作。當然了,如果你不怕長時間等下去對你有什麼不利的話,我可以慢慢給你湊足這筆款項」
林南雄沒有在贖金的具體數目上與對手討價還價,而是以對方眼前和今後的安全著想,既顯示出最大的誠意,又穩定了匪徒的情緒,給了他成功交易的希望又挫殺了他有恃無恐的傲氣。他這一番話等於是拋給對方一道艱難的選擇題,讓他們在贖金的數額和自身的安全之間來回權衡著。
現在輪到對方沉默了,林南雄並不急於催促對手回話,彷彿是他綁架了對方的子女,在向對手索要贖金一樣沉穩自信。
「這樣吧,兩千五百萬美金,一點都不能再少了,這是我們的底線。怎樣籌款那是你的事情,否則的話,別說沒給你機會。」對方有些不耐煩了。
「機會對你我來說都是均等的。我有十四個兒女,即使少了一個還有十三個為我養老送終。如果媛媛受到了傷害,你們不但拿不到一毛錢贖金,而且還會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年輕人,別太自負。你們還是再好好商議一下吧,我會耐心等你們的電話。」他一口氣說完後,「啪」的一聲,果斷的放下了電話。
天哪!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父親,有著一百多億美元的身價卻為區區五百萬美元與綁匪討價還價,況且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林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呀!林南雄訓斥綁匪的口氣猶如對待公司裡犯了過錯的高管一樣,他自始至終沒有問起女兒的安危,也沒有向綁匪要求聽聽女兒的聲音就主動掛斷了電話。所有的人全都驚呆了,甚至開始懷疑他平時對媛媛的愛是真是假。連從警幾十年,多次從綁匪手中成功解救過人質的警察廳長都難以理解。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卻微笑著端起茶杯,慢慢的品味著。
「雄哥,你剛才的話會不會激怒他們,那樣的話可是對媛媛不利呀!白麗丹憂心忡忡的問到。
「不會的,他們現在考慮最多的是自身的安全和交易的方式。不僅不會威脅到媛媛的安全,反而擔心媛媛做出不利於他們的舉動,帶給他們更大的麻煩。他們只是要錢而並非尋仇,在拿到贖金之前,媛媛應該是安全的。我把這件事情故意當成生意來談,就是讓對方覺得「嫌貴才是買貨人。」如果一開始就答應他們提出的條件,他們不但會後悔贖金要的太少,而且還會懷疑我的誠意,會拖延交易的時間。那樣的話,對解救媛媛才會更加不利。」眾人對他的雖有幾分相信,卻更為媛媛的安危擔心了。
林南雄放下手中的茶杯,忽然變臉說到:「什麼豬狗不如的東西也敢對我提起「道義」,二字,可笑!」
「萬島國」首都的一條小巷裡,化裝成駝背老年人的哈小比與林南雄通過電話後更加惶恐不安了。他倒不是擔心和林南雄的通話被警方監聽,鎖定準確方位被抓獲。因為,他不僅把手機的通話功能設置為老年人的聲音,而且,在小巷的兩端都設下了暗哨。讓他緊張的是以首都為中心,周邊四十公里以內不分晝夜,每天都有上萬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對所有的車輛和行人仔細盤查。軍隊封鎖了機場、碼頭和車站。臨近首都的海域,每十人為戰鬥小組的特種部隊乘坐快艇帶著軍犬對大小島嶼逐一搜索,軍用直升偵察機頻繁的在各個小島上空低空盤旋。
其實,這正是在林南雄的建議下採取的聯合行動。故意製造緊張氣氛,將匪徒的活動空間打壓在最小範圍內,以防止他們往遠處轉移人質。
哈小比本想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料,到手的金娃娃卻變成了剛出爐的紅鐵快。
綁匪在綁架別人的同時,又何嘗不是綁架了他自己?內心的恐懼與煎熬和人質家屬的感受相差無幾。
白天,林媛媛站在窗前透過縫隙眺望那座白色燈塔。到了晚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髒舊的小床上默默的想著心思,藉以驅趕內心的寂寞和恐懼。讓林媛媛感到欣慰的是,她堅信父親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對她進行營救。不過,最讓她擔心的是這幫喪盡天良病狂無譽的匪徒會不會像其他綁匪那樣,拿到贖金後殺人滅口。
『此時此刻,洪波這個傻小子在幹什麼呢?是和礦工們在一起工作還是在帳篷裡看書?在家裡幫媽媽做家務還是正陪著父親喝茶聊天?他肩膀上被我咬爛的傷口也不知道長好了沒有?
她開始極力的回憶著他們在一起時每一秒鐘的場景和細節。相聚的甜蜜,相思的痛苦,游途中的歡笑,「勸降」時的無奈、纜車裡的驚魂、「叫花雞」的美味、野豬的追逐、分別時的怨恨……雖然費盡心機一無所獲,可比起那些普通女孩子的戀愛不知要浪漫多少倍啊!
此刻,置身於凶險魔窟,命運被掌握在這些凶殘的下等禽獸之手,也許在一秒鐘就會衝進來幾名匪徒結束自己的性命。如果真是那樣,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心裡想些什麼。那樣的話,會給所有愛我的人,包括自己在內,留下莫大的遺憾。不行,即使死了,也要讓走進這間小屋的人知道我曾經愛過一個叫洪波的男孩子。
想到這裡,林媛媛從床上跳了下來,行進中狠心咬破在洪波家收拾碎碗時被瓷片劃破,早已癒合的傷口,化血指為愛筆,在潔白的牆壁上書寫下內心的獨白:「今夜哭干思波淚,來世笑報父天恩。1992.12.4媛媛絕筆。」寫完之後,她展露出得意的笑容欣賞著自己情感的傑作。
夜裡九點多鐘,林府客廳裡的電話閃爍著微亮的光點再次響起渴望而揪心的鈴聲。大管家慌忙拿起話筒與對方打過招呼,對林南雄點了點頭,眾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安靜的圍在他身邊貼耳細聽。
「我是林南雄。」他平靜的報上自己的姓名。
對方告訴他,贖金可以再減少五百萬,兩天後的正午十二點,雙方在城南最大的清真寺門口接頭。不過,必須由白麗丹小姐親自駕車帶著兩千萬美金的舊鈔前來交易,其他人一概不見。說到這裡,對方停頓下來。林南雄提出願意多付500萬美金換成其他人去交易,對方說,只有白麗丹出面了,他們才能相信林南雄的誠意。他按下閉音鍵用乞求的眼神對她說到:「麗丹,他們說必須由你親自出面,才肯放媛媛回來。」白麗丹毫不猶豫的答道:『答應他們,我去。」林南雄感激的點點頭,並告知對方,你們剛才提的兩個條件都可以答應,但是,必須保證包括接頭人在內,能全部安全順利的返回,對方爽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林南雄這才提出,現在必須先聽聽女兒的聲音。不到半分鐘,話筒裡真的傳來了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爸爸,我是媛媛,你好嗎?
『媛媛,我是爸爸,你還好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爸爸,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和大伯,大伯在你身邊嗎?我要和他說話。」林南雄把話筒遞了過去:「大哥,媛媛和你說話。」他顫巍巍的捧過話筒緊貼在耳邊:「媛媛,我是你大伯呀!」
電話這邊,林媛媛把手機死命的握在手裡,用閩南話大聲說到:「我被他們囚禁在半山腰的一個小院裡,前方三百米有座白色燈塔。」圍在她身邊的匪徒突然聽到她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奇言怪語,全都嚇傻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匪徒粗暴的奪下她手中的電話,揚手打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哈小比目露凶光「嗖」的一下拔出腰間的手槍頂在她的眉心,惡狠狠的喊到:「你剛才說的什麼?別以為我們沒人能聽的懂。現在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撒謊的話,立刻槍斃了你。不能思考,馬上回答」林媛媛心中大驚,愚蠢的說出實話將必死無疑。如果他們中間真的有人能聽懂閩南話,匪首應該先向會說閩南話的匪徒瞭解她說話的內容,而不是先用槍指著我的腦袋。無論怎樣,撒謊是必須的,只有撒謊才能救命。
她故作驚恐又不緊不慢的答道:「我的伯父從中國大陸來參加祖母的葬禮,料理完喪事就留在家裡守孝。大伯一向很疼我的。他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普通鄉下老農,既聽不懂「萬島國」語也不會英文,連漢語普通話都不會說;耳朵還不大好使,我只好用閩南語和他說話,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幹嗎那麼緊張?」她這番話話聽起來非常合乎情理,與他們近日所掌握的情況完全一致。匪徒們暗暗鬆了口氣,緊張的情緒也漸漸舒緩下來。哈小比慢慢收起了手槍又示意站在林媛媛身後的兩個嘍囉把槍都收了起來。然後帶著手下的五個匪徒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房間。
林府客廳裡,大家被突然中斷的通話嚇的六神無主,再回撥過去,對方的電話已處於關機狀態。眾人在猜測分析電話中斷的原因的同時,也更為媛媛的安危而擔心了。
其實,正是林媛媛藉著這次與伯父短暫的通話,膽大而機警的向外傳達了較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