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深山開礦 文 / 東都居士
的心態放鬆了許多。談笑間,不知不覺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見面的氣氛也變的越來越輕鬆而融洽。
空曠的客廳裡經常只有她一個人，電視裡天天都是「萬島國」國會議員們開會時辯論、打架的場景，老百姓上街罷工遊行、軍隊血腥鎮壓和各種暴力犯罪的新聞。一個香港電視頻道大部分時間都是說著難懂的粵語，漢語頻道只有一個，除了新聞，不是無聊的相親節目就是弱智的娛樂活動。白麗丹曾嘗試著和會說漢語的菲傭交流，卻發現，她倆除了熱情的笑臉，因為文化的差異，彼此之間根本沒有共同的話題。她們除了出門採購生活用品和做飯、打掃衛生，總是躲在傭人房裡看電視。邀請陳美嫻來喝茶聊天，她說白天忙於工作，晚上還要陪家人。即使好不容易來上一次手機卻響個不停，因為公司裡有很多急事需要她協調和處理，總是在抱歉中匆忙離去。無奈，白麗丹只好面對現實慢慢適應這樣的生活。清晨睡到自然醒，起床後開始沖涼化妝。餐廳裡，兩名奴僕站在身後，慇勤的侍候她吃完早餐。然後在花園裡散步，在健身房裡鍛煉，去游泳池裡游泳，或者在書房裡看書。實在無聊了，就跟著菲傭學說「萬島國」語言。長期寂寞,單調而枯燥的生活再加上思鄉的愁緒，這種百無聊賴的生活讓白麗丹覺得自己如同一個自由的囚犯……
洪波又在陽河邊的石凳上坐了一整天，粼粼的河面上泛起金光的時候，他才起身回到居住的社區。走進家門，父親急忙從沙發上站起來悄聲對他說到：「有個陌生的南方女孩兒拿著與你合影的照片來家裡找你，說是在老君山旅遊時和你認識的。這會兒正在廚房裡幫你媽包餃子呢！」
她怎麼摸到家裡來了？洪波大吃一驚。他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角對父親輕「噓」一聲，快速轉過身子躡手躡腳剛要逃離家門，卻聽到身後一聲銀鈴般悅耳的笑聲：「洪波，你回來了？」
他無奈的轉過身子,看到林媛媛笑容可掬的站在廚房門口,她雙手沾滿了雪白的麵粉,連額頭、鼻子和臉蛋兒上也都抹著麵粉，一張小花臉像是化了半妝的小丑一樣，可笑又可愛。連白父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做飯呀！你喜歡吃水餃，我今天特意買了新鮮的牛肉，大蔥還有生薑，呵呵。」
「你還會做飯？真難為你了。」他懶洋洋的坐在了沙發上。
她走過來彎下腰倒上兩杯茶水：「我可以跟阿姨學呀，你先陪叔叔喝點水休息一下，等會兒讓你嘗嘗我包的餃子。呵呵。」說完便轉回廚房去了。
林媛媛自告奮勇把四碗熱騰騰的餃子和四碟用香醋、香油、辣椒油拌成的料汁端上了餐桌。林媛媛和洪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十幾個齜牙咧嘴摸樣醜陋，已經露餡了的水餃彷彿是在嘲笑這位千金大小姐初次下廚的笨拙。別人都在埋頭吃著，她卻皺著眉頭問道：「阿姨，捏餃子邊的時候我已經很用力了，為什麼煮熟以後它們還是開著口呢?」洪母笑道：「力氣是次要的，關鍵是手法和技巧。」
「下次一定不讓它們開口笑話我了。」她笑著說道。
「還有下次？」洪波有些害怕了。
飯後，林媛媛與洪母搶著收拾餐桌，把碗筷和碟子端進廚房，笑著挽起袖子準備刷鍋洗碗。洪母剛走進廚房卻被她笑著推了出來。伴隨著嘩啦啦的流水聲，他們在客廳裡聽到一聲清脆的「叮噹」聲，那無疑是打破瓷器時才能發出的響聲。一陣「叮叮光光」的瓷器碰撞聲和流水的聲音剛一停止，又傳出短促的「嘩啦」聲。洪母快步走進廚房，看見她正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一堆碎碗爛盤。林媛媛仰著臉慚愧的說到：「阿姨，我把剛洗好的碗都摔碎了，不好意思哦。」邊說邊摸索地上的殘片。一不小心，一塊鋒如刀刃的瓷片劃破了她右手細嫩的食指，痛苦的驚叫聲中，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白色的碎碗上。洪母趕緊把她拉出廚房，按坐在沙發上，又跑到臥室裡取出消毒水、藥棉和醫用膠布，一邊為她包紮傷口一邊安慰到：「別怕，很快就不疼了。」洪波卻埋怨道：「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呀？連洗個碗也不會，真笨！」
「打破個碗算什麼？你值過埋怨人家？沒一點家教！」洪父嚴厲的訓斥著兒子。
「叔叔，都怪我不好，您別生氣啊！」林媛媛小聲說著。
等母親為她包紮好了傷口，洪波說到：「好了，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說完，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夫妻倆面面相覷，心中暗自發問：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呀！
林媛媛面帶難色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叔叔阿姨，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哦——，再見。」說完，走到牆角從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挎包。
「閨女，沒事兒常來玩啊。」洪母送她到門口笑著說到，林媛媛轉過身子微笑著擺了擺手：「謝謝，再見。」洪父在一旁嚴厲的對兒子使了個送客的眼色。
大街上，兩人並肩走在昏暗的路燈下。此刻，除了手指上的傷口在跳動著疼痛之外，林媛媛的心裡亂極了。因為，她下午聽洪父說，洪波所在的分廠因缺乏訂單馬上就要破產了。工人們都在盤算各自出路的時候，正好東北一家造船廠來招收技術熟練的青工。昨天，洪波已通過面試和業務技能測試，五天後就要隨隊出發了。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她停下了腳步含情默默的望著他，期盼能聽到幾句留戀和惜別的話語。
「就送你到這裡，你打的回去吧，再見。」他冷漠的說道。
「洪波，請給我一個說話的機會好嗎？」
「如果你認為自己沒有過錯，就不必要再解釋什麼。」他平靜的說著。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我們彼此心平氣和的談談，好嗎？」
「我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交談的價值和意義了，不要再做無謂的事情了，好嗎？」
「我不這樣認為。我喜歡你，這比什麼都重要。」林媛媛堅定的說到。
「古今中外，階級與門第的巨大差異，是造就愛情與人生悲劇的主要根源，誰也逃脫不了這個世俗鐵成的定律，我不願這樣的悲劇在你我身上延續與重演。因為，那種悲慘的結局我們都無法承受。
「我有很多兄弟姐妹，父親可以挑選其中任何一個作為他的繼承人，繼續經營打理他的商業王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放棄。為了你，我寧願做個賢惠的小女子，過著白天在家洗衣做飯，黃昏倚門望夫歸的平民式幸福生活。」林媛媛認真的說到。
聽了她天真的表白，洪波搖著頭笑了：「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再見。」說完轉身消失在昏暗的人行道上。
郎心似鐵，他真的好無情啊…
晚上八點三十分，華向陽正在辦公室裡查閱一份重要文件，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掃了一眼發光的屏幕，頓時緊張起來，是林媛媛酒店房間裡的號碼。
她打電話幹什麼？
他拿起手機笑著向她問好，得知華向陽在辦公室裡加班，林媛媛先是道聲辛苦緊接著又稱讚了幾句。最後，邀請他到珠江路上的一家茶樓喝茶。
突然請我單獨喝茶？他坐在辦公桌前沉思了一會兒，決定將此事向任市長如實匯報。任榮厚在電話裡向他指示，見面後先弄清對方約見的目的，再見機行事。這就是華向陽的聰明之處：雙方的合作談判處於最關鍵時刻，自己絕不能落下與亞環集團私下接觸的「閒話。」而且，事後他會及時的向任榮厚報告自己與她見面的時間，地點、內容和結果。他這樣做的目的十分明確，即使在茶樓裡被市委書記王天長撞見他與林媛媛喝酒擁抱，任榮厚也會義無反顧的替他兜著。華向陽收起辦公桌上的文件，關燈鎖門，走出辦公大樓。今天，他故意放棄公車不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約定的地點。
上到二樓，一名穿著黑襯衣的林府警衛面無表情的把他領到走廊盡頭的一間茶室門口，先輕叩兩下房門，然後輕輕擰開一道門縫，對華向陽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待他走進房門又無聲的把門關上，雙手交叉置於腹前，與他的同伴警惕的守衛在房門兩邊。
茶室裡朦朧幽暗的燈光讓人感到有些壓抑又有點神秘。林媛媛大氣和善的向他伸出了右手，隨後，又微笑著請他入座，華向陽笑著道謝後落座在寬大而柔軟的沙發上。
「佔用華先生的寶貴時間陪我喝茶聊天，真的不好意思。呵呵。」
「林小姐客氣了，你是東都的貴客，向陽能為你這樣高貴美麗的女孩子端茶倒水，深感榮幸！」他媚笑著說到。
聽著他恰到好處的奉承，林媛媛舒心的笑了。
茶几上擺放著一壺信陽毛尖，四樣點心，五味乾果、六種水果，還有兩瓶造型奇異寫著英文的高級洋酒。林媛媛的熱情大方讓華向陽拘謹的神態逐漸放鬆起來，兩個聰明的年輕人看似海闊天空的閒聊，其實一個在冷靜觀察用心揣測對方最終的真實企圖，一個在烘托氣氛把握時機達到目的。所有如花兒般鮮艷的的笑談最終都是為豐碩而香甜的果實在做完美的鋪墊。不過，這還要看誰能熬得過誰。誰能堅持到最後，誰才是最大的贏家。
林媛媛一面慇勤的為他斟酒續茶，一面不停的誇獎他儒雅帥氣，才華出眾、前途無量。華向陽也被她驚人的酒量和超凡的忍耐力暗自折服。
一般情況下，身處幽暗、隱秘、浪漫的環境，在美女的盛讚和美酒的刺激下，鐵打的男人也會變的有些飄然不羈，頃刻間，將自己僅有的能量無限虛幻的放大。雖然他只是個秘書，但是，華向陽可不是一般的男人，在感覺頭腦有些發暈心跳開始加快的時候，他開始婉言謝絕林媛媛的敬酒。端起茶杯，依然能妙語連珠談笑風生。當氣氛和情緒恰到火候的時候，林媛媛展露出一副楚楚可憐嬌羞慎言的樣子，請求他幫個「小忙。」
在與亞環集團的談判過程中，華向陽已經領略到了她的氣度如虹與才思敏捷。作為主談之一，他掌握著本方第一手的談判資料和價格底線，莫非她想通過私下收買的手段來摸清東都市政府談判的底牌？想到這裡，華向陽忽然驚出一身冷汗。他將茶杯輕輕放在茶几上，故作坦然且俠氣十足的說到：「林小姐但說無妨，只要不是什麼違背原則的大問題，凡是我力所能及的，向陽一定會鼎力相助。」
接著，林媛媛輕描淡說出了一個含蓄而又直白的請求：她有意資助一位在東都剛結識的朋友開個小礦，想請華向陽利用市長秘書的特殊身份和影響力，給地方政府私下打個招呼，給予特別關照。
她的話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平心而論，以華向陽的身份和能力而言，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所掌握的情況是林媛媛曾經和洪波一起郊遊，在市區吃飯逛街，絕沒想到她會出資幫助他開礦，由此可見這位林大小姐已深陷情網。她在眾多兄弟姐妹中最被其祖母和父親所器重，未來最有可能成為亞環集團的接班人。對個人而言，幫她辦成這件小事，讓她欠下一份厚重的人情，以後必定會在東都市主要領導面前替他多多美言，這對自己的仕途有利。與公來說，對牽制亞洲環球集團在東都的投資又多了一項重要籌碼。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這段時間，他一直對洪波這個未曾謀面的男人有所愧疚。想到這裡，華向陽憨厚的笑到：「林小姐，這事兒多少有點難度，不過我會盡力而為。」
「很好，謝謝華先生。」林媛媛從沙發後面拎出一個黑色密碼箱放在茶几上說到：「這十萬元人民幣請華先生與地方政府的領導喝杯茶，請勿推辭。」說完，她端起茶杯用心觀察著他的表情和舉動。卻意外地發現，此人面對巨款竟然沒有絲毫的驚喜，臉上也沒有任何貪婪的表情。
十萬元呀！當時，在東都市繁華地段能買兩套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室兩廳。一個正科級幹部每月的工資不過才四百多元，這是他二十年的純收入呀！
說句良心話，作為市長的秘書和最信任的人之一，東都市想要找華向陽辦事的人太多了。但是，他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人的賄賂。現實生活中，誰還沒個三朋四友，人情世故？在不違背黨紀國法、組織原則的大前提下，他也會給別人幫點小忙。事成之後，當事人處於感恩的心態，請他吃頓飯，給他拿兩條煙，送幾瓶酒；礙於朋友情面，在推辭不掉的情況下，他只好違心收下。不過，凡是送錢的，無論多少，他一律嚴詞拒絕。因為，他是個有遠大理想和政治抱負的年輕人，不願為蠅頭小利而葬送自己輝煌的前程。他還認為：那些拿錢行賄的人，是在侮辱他高貴的人格。
人在官場，時刻面臨著利益與人格，機遇與風險的挑戰，尤其是在不能預知和掌控的事態領域裡，永遠充滿了未知的變數和巨大的風險。一著不慎將身敗名裂，甚至身陷囫圇。
「林小姐，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的話，請把錢收起來。」
「華先生還有其他要求嗎？林媛媛心有不甘的問到。
「有啊，不過也是和錢有關係的。」
「哦——說來聽聽，凡是用錢能辦到的，我一定滿足你。」林媛媛以為這十萬元現金未能達到他的心理預期，便笑等他說出更大的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