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緣念（十二） 文 / 東宮適莫

    天帝根本沒有向前走一步，只是緩緩轉過身去，有氣無力地說道：「奚兒，去找大皇子，快去。」天兵們回應一聲，急急向四面八方散去。天帝那雙重新暗淡地連一絲光點也沒有，立在三十三天高處不勝寒的風中，龍袍不斷地亂舞，披散的發迷糊了眼。

    就在天帝腳邊裝死許久的同寢暗自握緊了雙拳，再沒人來理他，怕是連他就要沒氣了！他將眼小心的擠出條縫來，偷覷天帝，果不其然天帝的目光一刻也未留在他的身上。同寢默默捏了個訣，一口鮮血伴著他猛烈的咳嗽聲噴了出來，天帝這才懶懶低下頭去，瞅著這個自己最不喜歡，簡直是厭惡地小兒子道：「醒了？看見你大哥了嗎？」大哥！大哥！大哥！又是大哥！這個死老頭和那個老不死一樣，滿腦子就只有那個百里奚！同寢強憋住內心的憤怒，為了這個老鬼屁股下的位子，他必須在旁人面前對老鬼卑躬屈膝。

    「大哥，大哥他，被冥王……」他渾身顫抖著，裝作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翻著眼看向天帝漲紅的臉，「怎麼了！快說！」天帝竟不顧同寢滿身的「傷」，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去搖著同寢的肩。突然，天帝的手死死摳入同寢的肩膀中，大聲的咳起來，竟咳出了斑斑血跡。同寢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直翻白眼，這身傷若不是幻術，經自己親爹這麼一搖沒死也只剩出氣了。一旁的史官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下，哆嗦著雙唇半天沒抖出個字來。

    同寢看著曾是高高在上，受盡眾生膜拜的天帝，心裡滿是鄙夷，盡自己所能地裝出深深的悲痛腔調道：「冥王臨死前給大哥施了咒術入了十八冥府……成為了下一任冥王。」「什麼！」天帝一下跪倒在地上，反覆叨念著「冥王，冥王……」這個消息簡直比告訴他百里奚已經死亡還要令他傷感，七個兒子一朝之內全部離去，雪上加霜的話讓他猶如五雷轟頂。

    冥界之人，再不許踏入三十三天半步，冥王額上的彼岸花當初是他親手種下的印記，這種讓神、魔、妖，更別說是人都會退避三舍的散魂藥竟是用在了自己兒子身上！報應，天地間真的存在報應！就算他違背天綱解除了咒術，這冥王之位只有死亡才可以解除。自己唯一的希望竟永遠地深鎖地下，他抬頭望向高高在上的天，發出悲痛的吶喊，「天啊，你到底是要我怎樣？」

    「哈哈哈哈哈……」天帝突然就笑了，直笑出了淚來，「悔不當初！悔不當啊！」天帝不住的笑著，猛地噴出口血來，史官連滾帶爬地衝上前去扶住了天帝搖晃的身子，「天君，您……您……」天帝轉過頭去，止住了史官的顫音，對同寢道：「你雖為天界唯一的皇子，但這並不代表我這位子已經在你的屁股底下！龍族換位必須產下九子，這歷來的規矩決不能破！你一天未產下九子，這位子就一天是老子的，想也別想！」儘管聲音虛弱卻堅定，拂袖而走的背影讓同寢心中的黑暗瘋狂地滋長，猶如一團無人看管的雜草瘋狂地長著。「是，父君。」他笑了，笑的竟是如此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