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心緒（二） 文 / 月上陌梢
「叮鈴——」「叮鈴——」
幽幽的山間小道，霧氣正濃。伴著一陣清脆的鈴聲，一隊轎子在枝葉繁茂的林間小道間時隱時現。
拉下轎子的垂簾，轎裡轎外徹底隔絕了視聽。
「大哥……」莫徒張了張口。她好想下轎子出去透透氣，這一路上為了安全起見大哥同自己已經在一頂轎子裡快待了十個時辰了！要是以前還好，可是自從幾天前開始她就越發覺得不能再和大哥同時待在一個地方了。
總感覺一直這樣下去，她的秘密，她是女子的秘密馬上就會被覺察出來了。
「你——」一直閉目養神的玉恆睜開了雙眼。莫徒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哪知道頭「砰」的一聲就撞到了轎子頂……好疼！莫徒齜起了牙。
一看到莫徒撞到了頭玉恆連忙想要看看她傷得怎麼樣，手還未探出去，就被莫徒的話語駁了回來。
「你，你，啊大哥，我沒事」摸著頭頂，莫徒懊惱的坐下。果然還是離大哥遠一點的好，像這樣子，她就是有十個腦袋也經不起撞。
玉恆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莫徒邊揉著頭邊懊惱的再次坐下。從頭到尾都只是看著，一言不發。他不是傻子，這幾日，莫徒就是在躲他。
那只伸出去又收回了的手不由得在衣服下攥緊，拇指上的綠色扳指綠得發藍。
像自己這種人……果然是沒有資格靠近任何人的。
末了，眼中的笑意再次一點點聚攏。
「你就是想要出去透透氣是不是？」是問小孩般的語氣。
看著大哥滿含笑意的雙眸，莫徒老實的回答「是——」，她就是想出去透透氣，一個人透透氣，好好想自己這幾天是怎麼了。
「那好吧，前面就有一條小河，到了那兒就讓你下去透透氣怎麼樣？」溫潤的語氣，聽不出聲音的主人一絲的內在情緒。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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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的溪水，莫徒歡快的洗了把臉，坐在河邊的草坪上發呆。
從出谷到現在，有好幾個月了吧？
自己莫名奇妙的穿越到這個歷史書上都找不到的王朝又是因為什麼呢？反正她是個孤兒，來的時候沒有親人，怕是哪天又莫名奇妙的穿回去了也不會對任何人造成什麼影響吧？可是，她又有些不太甘心，活了兩輩子，她好歹也在這裡有了如父親般對待自己的師傅，雖然那個師傅也不怎麼靠譜，不過……莫徒看著清澈的小河中自己的倒影，笑意由眼底浮開，那些在谷中的日子……自己是無比開心的。
那麼，玉恆呢？玉恆呢？
玉恆……
在想到大哥莫徒再一次不自覺的抓緊心口的衣襟。
大哥是第一個對自己伸出手的人，是第一個說要一輩子保護自己的人。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她想起來就心悸。似乎他一笑她就會慌張，他一動她就會想著他有什麼事情要做，就在不知不覺間，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會記得很牢，連帶他說話時的表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乎一個人到這種地步，還是在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情況下。
要是哪一天，自己又回到原來的世界……要怎麼辦？會不會很想念大哥？
對於大哥，就好像小孩子第一次吃到的糖，糖的名字叫依戀。他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以後除了師傅外另一個對自己掏心掏肺好的人。她怎麼可能不重視大哥？他就像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她早就在心裡把他是為自己的親哥哥了。
想通了這一點後莫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真是可笑，這兩天自己是在怎麼樣為難自己，既然玉恆對自己好，自己就理應對他好呀！這樣優秀的哥哥別人還求不來呢！自己倒好，胡思亂想，躲他躲得那麼辛苦！再次深呼吸一口，莫徒一鼓作氣跑到玉恆所在的轎子邊「大哥你也出來啊。」聲音裡有著毫不掩飾的笑意。她知道，從她一下轎子開始大哥的目光就一直尾隨著她。
「……」轎子裡的人完全沒反應過來，這幾日他不是……不是一直躲著自己嗎？
「這幾天莫徒有些想家了……」看到玉恆的反應莫徒半開著玩笑，「我不是第一次出谷嗎？想家了，不開心的也是很正常的嘛！」說完，看玉恆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又湊近了些，「大哥不會以……」盯著玉恆的眼睛，「以為莫徒在生大哥什麼氣吧？」。
莫徒突然的靠近讓玉恆的臉瞬間變成粉紅色。
「怎麼會？怎麼會……」玉恆連忙偏開臉。
「嘻嘻，大哥……」莫徒燦爛一笑，猛的把高高大大地玉恆給拉下了馬車。兩個人結結實實的摔在了草地上。
玉恆和莫徒同時一愣，繼而一齊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間的濃霧不知何時已被太陽驅散開來，鳥兒在樹梢間跳躍飛翔，魚兒在清澈的小河裡歡騰。細細的陽光打在玉恆身上打在莫徒身上。
「大哥這一跤跌的可不輕啊！哈哈」
「你自己還不是！衣服都弄髒了，狼狽成這般模樣！」
……
很多很多年後，莫徒想起這個場景時都會特別懷念那時的陽光，那時的笑聲，還有那時那個笑得一臉開心的大哥。
那時……是真的很開心啊。只有她和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