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芒毒 文 / 綠錢

    四

    洞冥草發出淡淡的綠光，將雲覓的白衣染成了綠衣，也將竹姬的一對綠眸映得更加幽深。

    嬰兒的哭聲漸漸沒有了，雲覓挑釁地看向隱在石巖後照顧嬰兒的大白芒，「我自小被娘親用各種藥物練就了百毒不侵之體，連『囚牙見齒紅』都對我沒用，我正想試試天下第一毒物芒蛇之毒在我身上會不會有作用呢。」

    「你會有機會看到的。」竹姬向她走過來，小白蛇紛紛讓開道，「不過我現在對另外一件事情更感興趣。」

    雲覓笑笑，「能讓埋塚十年的蛇女竹姬都感興趣的事，世上已經不多了。」

    「白頭竹能惑人心、食人血，你被它吸進來的時候，雖然未曾被吸血，卻被惑過心。」

    雲覓的臉突然紅了。她記起自己掉下來的生死瞬間，心裡眼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個人，蘇鐵，蘇鐵，蘇鐵，全都是蘇鐵。

    「那個人就是你的情郎吧？他的膽量倒是不小，你被吸進洞裡，他居然敢闖入幽極陣，還能在白頭竹所化的生死鏡裡活著出來。」

    雲覓的臉更加紅了。

    「可是你為什麼不看他一眼呢，他就在你的身後。」

    雲覓忙轉過頭，竹姬在她轉頭的瞬間摘下了頭頂的一株洞冥草。

    隔著一大群小白蛇，她看見了他站在幽幽綠光下，衣衫雖有些殘破，卻依然挺拔如風中的竹。

    她朝他走過去，完全無視腳下的眾多芒蛇。數百條手指大小的芒蛇在她腿上像蛆蟲一樣啃食她的血肉。一條小芒蛇竄到她的左手上，咬住她的小拇指不放。

    蘇鐵歎了口氣，「以前，我知道你的膽子很大。可是我不知道，你居然膽大到踩著芒蛇像踏青一樣。」

    她笑了，「因為你也很膽大。膽大的男人總會讓女人不知不覺變得更加膽大。」

    他盯著緊緊咬住她小拇指不放的小白蛇，神色複雜，「你知不知道你被芒蛇咬了多少下了？」

    「我只知道，我的體質很奇異，是從小用十粒扶心丹和九九八十一粒雨花洛神丸徐徐練成的，它們咬我，就像毒藥遇見了解藥，無疑是自尋死路。」

    扶心丹千金難求，一粒可解百毒。『瘦湖神醫』翁然也耗費了十二年心血，才不過練成了七七四十九粒。而雨花洛神丸雖不至於千金一粒，卻也是珍貴的解毒療傷聖藥。

    果然，她腳上的芒蛇嘗到血後，便不敢再碰她，可是她小拇指上的小芒蛇卻咬的緊緊不放。

    小白芒不停地舔食她指甲裡的『囚牙見齒紅』，就像吃到了山珍海味。待一吃完，便狠狠地咬了她一口，不一會兒從她的小拇指上掉了下來。

    雲覓眼前漸漸恍惚，她抬起手無力地笑了笑，「我手指甲裡的劇毒『囚牙見齒紅』不但沒幫上我，反而害了我。看來它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短短的一段路，隔著眾多的白芒蛇，她似乎走了很久都沒有走過去。有一剎那，她好像看見很多個蘇鐵重重疊疊地朝她走來，一眨眼，又沒有了。

    蘇鐵再一次歎氣，快步奔過去將她抱起來，止住她腿上和手上的血，又餵了她一粒扶心丹，「你再張狂不羈，也不該去試芒毒，天下至毒可不是徒有虛名的。」

    竹姬清嘯一聲，眾蛇安靜了下來。她冷冷地看著他們，對蘇鐵說，「扶心丹千金難求一粒，你居然給了她！若我沒有猜錯，你就是我二哥唯一的孩子吧？怎麼，捨不得傷害她？你也學起了雲空來，要假戲真做了嗎？」

    蘇鐵淡淡說，「我本來就不想傷害她，更何況這不是戲，何來假戲真做？」

    「你別忘了她娘害死了你爹！你不打算報仇嗎？」

    蘇鐵冷笑，「她娘是她娘，她是她。是她娘逼得你挖塚自埋，也是她娘殺了我爹，讓四叔成為廢人，跟她沒有半點關係，真要算起來，更是她娘一手促成了她現在的樣子，我要報仇也不該找她。」他是五毒之一『蠍子』之子，害死他爹的是雲夫人，不是雲小姐。

    蘇鐵看著竹姬手上的洞冥草，冷冷說，「我帶她來，只是為了救一個嬰兒，你可以利用我引出雲空來，但是，你不該小看了我，更不該小看了你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