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愚忠 文 / 再笑傾城
一夜,並不漫長,僅僅是十二個時辰而已。但是,這一夜對於軒轅陳墨和上官讀雪而言,卻都是漫長而煎熬的。
之於軒轅陳墨而言,自從得知東方紫晴懷有身孕之後,便沒有想過要殺她。甚至,他想用孩子留下東方紫晴!畢竟相處十餘年,他對東方紫晴不能說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更何況,單純善良如東方紫晴,並不涉足政治,將她一生幽禁於深宮之內,對於他的皇權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但是,當上官讀雪提出要過繼孩子領養的時候,軒轅陳墨當真不知該如何處理。他明白上官讀雪的意思,無非是想將東方紫晴的孩子過繼到她的名下。
但這樣做的話,無非又是在東方紫晴心頭上插了一刀。從此,東方紫晴在這世上當真再無親人……
而上官讀雪,一方面擔心軒轅陳墨不會答應她的請求,另一方面則是在想著,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成為軒轅陳墨唯一的女人。即便她已經嫁過人,即便東方紫晴比她還先做的軒轅陳墨的女人。
可是,她的失節,是因為太過愛軒轅陳墨。而軒轅陳墨的失節,卻是她計劃中的。
當初之所以設計讓軒轅陳墨和東方紫晴在一起,一方面是為了使軒轅陳墨更恨東方家,將東方紫晴也列入心機重的女子行列,好早日實行計劃。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深怕再拖下去,軒轅陳墨會真的愛上東方紫晴!
可是,無論她做過什麼,似乎都注定了結局……
「皇上駕到!」伴隨著必恭的唱和聲,打斷了上官讀雪的思緒,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衣物,便起身走出寢室,躬身迎駕。
「臣妾參見皇上。」半跪著行禮,雖然只有宮侍在,但上官讀雪的教養使得她無法超越太多的禮數。
尤其是在這種和軒轅陳墨的關係比較尷尬的時刻。試問,一對夫妻若是成親之後,只有言語上的交談,而沒有肌膚上的接觸,又怎麼能親密的起來。
只是,在這種時刻,上官讀雪卻忘記了東方紫晴與軒轅陳墨成親三年,卻是在她的設計下才成為夫妻的。
「雪貴妃不必多禮。」上前一步,將上官讀雪攙起,軒轅陳墨溫柔的淺笑著。只是,在他扶起上官讀雪的那一剎,心中卻是有些冷漠。
或許是與東方紫晴相處的時間太久,他已經習慣了那種家常的相處方式,讓人覺得很舒適。他是皇帝,有全天下的人都在向他下跪行禮。若是連最愛的人也如此的被禮數所束縛,那生命豈不是無趣的很?
「雪貴妃這麼早就起床,怎麼不多睡一會?」扶著上官讀雪坐下,軒轅陳墨柔和的眼眸望著上官讀雪如水的眼。記得東方紫晴最愛做的就是賴床,以往,若不是他下了早朝,她想纏著他,絕不會從被窩裡爬起來。
想到東方紫晴困的瞌睡連連,卻很用力的在他面前想證明自己有多精神的模樣,軒轅陳墨忍不住神色一暖,呵呵的笑了起來。
只是,這笑容雖然真實也有親和力,卻能讓人一眼看穿他正在神遊太虛。
忍著心中的痛意,上官讀雪望著軒轅陳墨,終是覺得他的笑容太過刺眼,打斷他的思緒,說道:「雪兒一直在想陳墨哥哥是否會答應雪兒的請求,故而起的早了些。」稍微頓了一下,上官讀雪再次抬起眸子來,認真的望著上軒轅陳墨,問道:「陳墨哥哥,你可有結果要告訴雪兒了呢?」
玉手緊張的捏攥著裙擺,上官讀雪期翼的望著軒轅陳墨,眼神中還『提早』的流露著即將被拒絕的痛楚神色。
「雪兒,朕……」眉宇間微微的皺出折痕,軒轅陳墨稍微猶豫了一下。
「皇上!」見軒轅陳墨猶豫,上官讀雪只得小聲催促,眸中閃爍著淚花。
「雪兒,你知道的,朕……此事還是容朕再想想吧,畢竟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暗中捏緊著拳頭,又稍稍放鬆道:「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皇上……」眼中似乎有一絲晶瑩打著轉兒將要滑落,欲泣還羞的表情在臉上徐徐浮現,卻又不敢太過逾矩。
「不必再言語了,朕還有國事要忙,先行了。」軒轅陳墨最終狠了狠心,站起身來不去安慰匍匐在塌邊的玉人,揚聲吩咐:「去御書房。」
深宮牆闈,世人盡知豪門裡頭恩怨多,侯門之中深似海,誰又能明白天皇貴胄,諾大的宮闈中其實比起他們也是不遑多讓的。
這頭軒轅陳墨剛走出房門,上官讀雪便站起了身,眉宇間一絲狠厲轉瞬即逝,即是你下不了決心,哪便讓臣妾幫你好了,從今以後深宮中只有雪貴妃,雪貴妃也便是皇后!
「父親可到了?」
「已在御書房等候,前頭有話兒傳回來,說是老爺帶著一名年輕人入宮。」
「不去管他。」
原本大好的晴空似乎也隨著軒轅陳墨的心情逐步的滑落下去,漸漸放開了陰鬱,不知不覺間天空中飄起了淅瀝瀝的毛髮小雨,不多時便以浸透了五爪金龍的袍子,身後弓腰跟隨的小太監拿著金黃色的大麾想要披上他的肩頭,卻被軒轅陳墨蠻橫的一把推倒地上,停住腳步。
「朕,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望著濕漉漉的青石板漸漸積蓄起的雨水,軒轅陳墨似乎在詢問著內心,又似乎在和這死物輕輕交流。
「啊,皇上,奴才不知……」小太監慌張的站起身弓下腰去,身軀顫抖的答道
「你若是知道便好了,朕還用操什麼心,可有線報邊關軍情?」終究是對東方世家的實力有些忌憚的,軒轅陳墨尚不及弱冠之年,即便是有著通天的手腕也難免會出一絲紕漏。
小侯爺東方子涵在軍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怎麼會沒有幾個親信?東方朔天掌管朝政數年,又怎會是單單愚忠,任是誰被不明不白的打入天牢能好過了去?何況現如今的境況已是大白,誰又能甘心任人宰割。
「雖是部下了棋子,又能作何大用呢,畢竟,朕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稟皇上,還未曾有斥候進京,京城離著最近的邊關也要五天的快馬路程,奴才算計著,三天內也便到了。」小太監忙將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
「嗯,上官文應該是到了吧。」軒轅陳墨把玩著手中的無事,忽地感覺到一陣不對勁,低下頭去方見到那枚醜陋的荷包不知何時被攥在手心,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隨即放下將金色袍子的一角輕輕蓋住。
「回皇上,已等候多時了,與他一同進宮的還有一名年輕人。」
「哦,年輕人,待朕去見見。」疾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微微扭頭皺眉對著鞍前馬後數年的小太監輕聲道:「朕吩咐你的事可曾辦好?」
「皇上放心,莫說是皇室宗親、王公大臣,就是未曾住滿的三宮六院,封疆大吏,宮中的洗衣坊,御廚坊,御馬坊都派了人去,天下間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皇上的眼睛,皇上想知道什麼便知道什麼。」小太監這時才將腰桿兒往上抬了些許,彷彿百件事只作對一件的小孩子般。
「如此甚好,朕的江山,朕要牢牢的抓住。」軒轅陳墨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裡綻發出在握的色彩,扭頭走去。
淅瀝瀝的小雨漸漸密集起來,宮中走動的人也越發稀少,隨著那一班君臣閃過乾清宮的一角,整座皇宮大院內比起以往顯得更加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