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警察來了 文 / 意舒
警察終於到了，是兩位警察，一男一女，男的大約四十出頭，女的還很年輕，像剛從警校出來的畢業生。杜婉一見到警察就如見到家人一樣，連忙主動地向警察講述今早發生的一切，警察甲認真地聽完以後問道：「你能描述一下那位媽媽的樣子嗎？」
杜婉一楞，然後努力地回想道：「這個我還真說不出來，我只記得她披著長髮，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其餘的真的記不起來了。」
「那她的面部特徵呢？」警察甲問道。
「我看不清楚，因為她戴著口罩，我本來以為她怕冷才戴的，看來不是呀。」杜婉邊回答邊自言自語道。
「那當時還有沒有別人在場？」警察甲接著問道。
「好像沒什麼人了吧，我鍛煉完過去遊樂場那邊應該還不到八點，那麼早，這麼冷的天，又是週末，哎呀，其實我也不大清楚。」杜婉有些焦急了，她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補充道，「對了，有個老太太過來跟我說了倆句，她算不算證人呢？」
「你還記得老太太的模樣嗎？」警察甲反問道。
杜婉不由地搖搖頭，但隨之叫道：「我們現在就下去看一下，說不一定老太太還沒走。」
警察甲轉頭朝警察乙交代了一下，警察乙起身便出去了。
「那老太太是那位媽媽離開之前到場的還是之後到場的。」警察甲接著問道。
「我也不清楚她什麼時候來的，但她是在孩子媽媽離開後才過來問話的。」杜婉有些洩氣地說道，「那這樣就不能算是證人了嗎？」
「什麼都不清楚，到底有沒有腦子呀。」周景照在一旁嘀咕道。
杜婉不由地朝周景照狠狠地瞪了一眼，隨之指著周景照，朝警察不解地問道：「可是她為什麼選擇他呢，是不是她跟他很熟悉呢？他們到底什麼關係呢？」
「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我根本不認識這樣的女人。」周景照連忙解釋道。
「可是她為什麼會選擇你呢？這裡這麼多樓，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選擇你？這個就是疑點。」杜婉像警察一樣分析道，「況且，你都多大了還說沒碰過女人，這也是個疑點。」
「你……」周景照氣得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給封上，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輩子招惹上的，竟然這樣詆毀自己。
警察甲看了看杜婉，又看了看周景照，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要想知道答案，只有一個途徑。」
「什麼？！」杜婉和周景照不約而同地問道。
「調查取證！」警察甲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杜婉和周景照哭笑不得地互看了一下。
「警察大哥，你就慢慢調查取證吧，反正沒我什麼事了，我可以回去了吧？！」杜婉起身欲走。
「你想走？好呀，把他抱走！」周景照連忙捉住杜婉的手臂，以防她一走了之。
「放開！」杜婉邊用力地掰周景照的手邊朝旁邊的警察甲抱怨道，「警察大哥，你們看看，我這是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吧，這好事還能不能做啦？」
警察甲一本正經地說道：「好人好事當然是應該提倡的，但壞人壞事也絕不能姑息，至於你碰上的這種事，咱們得弄清楚了才行。所以你現在還真不能離開。」
「該說的我都說了，這孩子又不是我的，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再說了，待會我還有事呢。」杜婉有些急了。
「誰敢保證這孩子就不是你的？」周景照在一旁不緊不慢地插話道。
「你，」杜婉一聽這話氣得全身發抖，指著周景照狠狠地說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還真看不出來！」周景照故意氣杜婉。
杜婉滿臉委屈地朝警察甲求救道：「警察叔叔，不，警察大哥，你們說說，他這不是誣陷嗎，這孩子要是我的，我還能睜著眼拋棄他不成？！」
「這樣的人多得是！」周景照不知為何突然又煩躁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冷酷無情。
杜婉突然站起來，激動地叫道：「再多也不會是我！我絕不會拋棄自己孩子！」但隨之又有些沮喪地嘀咕道，「如果我能生的話。」
「好了，你們也別爭辯了，遇到這樣的事大家都有情緒是可以理解的，但出了事總是要解決的嘛，也許很快就有眉目了。你們都坐下來，為了盡快破案，我還需要瞭解一下你們的情況，希望你們能配合。」警察甲朝周景照和杜婉招招手，兩人只好乖乖地坐下配合警察工作。警察甲先朝杜婉問道：「請問你的姓名？」
「杜婉，27歲，現在是一所連鎖音樂學校的鋼琴老師，手機號碼是133xxxxxx」杜婉一口氣把自己的姓名，年齡，職業和手機號碼都說出來了。
「杜小姐真是爽快之人，但最主要的是材料要真實，要準確。」警察甲邊記錄邊笑著說道，「例如你是哪個婉？」
杜婉突然富有感情地念道：「『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念完不由地朝警察甲說道：「知道了吧，我就是裡面的『婉』。」
「反正不是吃飯的碗，是女字旁的婉，對吧？」警察甲幽默地問道。
杜婉若有其事地回答道：「你說得是沒錯，就是少了些詩意。」
「抱歉，我古詩詞不怎麼好。」警察甲說著便遞給杜婉一張紙和一支
支筆讓她填寫，「麻煩把你的資料填寫一下。」
杜婉接過表格便認真地在一旁填寫起來。
警察甲接著轉向周景照問道：「這位先生，請問你的姓名。」
「周景照。」
「麻煩說得具體些，哪個景？哪個照？」
「景色的景，照耀的照。」
「原來是野人呀！」杜婉突然插話道。
「你什麼意思？」周景照不滿地問道。
杜婉突然搖頭晃腦地念到：「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念完總結道，「這不是講野人生活的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懂就別裝懂，《鹿柴》中的『景』不念jing，而是念ying，它是個通假字，是光影的意思。」周景照認真地解釋道。
「真的嗎？那念ying呀，幹嘛弄得那麼複雜呀，不過還真的蠻適合你的，森山老林，清心寡慾，沒碰過女人，倒可以理解。」杜婉看了周景照一眼，故意嘲諷道，「不過要是一時心血來潮，會不會就撒下一顆種子呢？」
周景照「噗」一下又從座位是上站起來，憤憤地說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警察甲一看周景照這個陣勢，連忙插話道：「先別激動嘛，她說的也只是一種推測，但我相信你們都是這個事件的受害者，所以我們得盡快把這事理出個頭緒來。」說著朝景照示意一下，「請坐，咱們繼續。」
「警察同志，你能不能讓她閉嘴呀，我可不想在她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周景照看了一眼杜婉，朝警察甲徵求道。
警察點點頭，笑著朝杜婉問道：「你的資料填完啦？」
「還沒有。」杜婉知趣地連忙低頭繼續填寫資料。
「周景照先生，請問你的年齡？」
「三十四。」
「工作單位？」
「中帝基金管理公司副經理。」
「家庭住址？」
「這裡，陽光小區七棟801。」
「家庭成員有哪些？」
「沒別人，就自己。」
警察甲突然停下筆，抬頭看了一眼周景照，繼續問道：「你的家人呢？」
「這個可以不回答嗎？」周景照不卑不亢地解釋道，「其實，咱們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只要上醫院做個親子鑒定，就知道這孩子跟我有沒有關係了。」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做親子鑒定也能斷定這孩子跟我沒關係了。」杜婉連忙附和道。
這時警察乙回來了，她向警察甲匯報道：「現在在遊樂場的人都沒見過帶這麼小孩子的媽媽，另外我也去物業瞭解過了，他們的閉路電視前幾天剛好壞了，一直沒修。」
「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進行dna鑒定。」周景照果斷地說道。
「那寶寶怎麼辦？」杜婉擔心地問道，「如果找不到他的父母，誰帶他呀？」
「這事還真不好辦。」警察甲看了一眼正在沙發上熟睡的寶寶，自言自語道，「孩子又不是東西，不是隨便放哪裡就行了。」說著，朝警察乙交代道，「小艾，你馬上聯繫一下老張，看有哪個收養機構願意接收這麼大的嬰兒。」
警察乙點頭馬上掏出手機到陽台上撥打電話。
杜婉看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警察乙，擔心地問道：「如果沒有人收養他怎麼辦？」
「不瞞你說，包括今天這個，我們今年以來就受理了九起棄嬰案件，有時候我們也是愛莫難助呀，實在沒辦法，我們也會出告示讓符合條件的家庭來領養。」警察甲搖搖頭說道，「有些母親是些不諳世事的年輕姑娘，她們不懂得保護自己更不懂得珍惜生命，就這麼狠心地拋棄掉這些活生生的生命，真的讓人痛惜。」
「有些人一輩子都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有些人卻輕易地拋棄自己的孩子，你說現在的人都怎麼啦？」杜婉突然難受地說道。
「不過像今天這個倒有些特別，把你們二位都牽扯進來了。」警察甲若有所思地說道。
正說著，警察乙走過來匯報道：「陳隊，老張剛才跟本市的那些收養機構聯繫過了，他們有些已經收滿了，有些不願意接收這麼小的嬰兒。」
「讓我收養吧。」周景照和杜婉不約而同地答道。
兩警察不由地朝他們看了看，警察甲開玩笑地問道：「你倆還真有意思，剛才還在千方百計地撇清跟這個孩子的關係，現在卻爭搶著收養這個孩子。」
「我剛才只是想證明我不是寶寶的媽媽，但是看寶寶沒人收養，我實在不忍心讓小小的他折騰來折騰去的了。」杜婉實話實說。
「那你呢？」警察甲側頭問周景照。
「我跟她想法一樣。」周景照看了杜婉一眼，淡淡地回答道。
「難得你們也有意見統一的時候。」警察甲看了看沙發上正手舞足蹈的寶寶，笑著說道，「不過，我倒覺得這個孩子跟你們蠻有緣分的，一聽你們要收養她就開心地手舞足蹈呢。」
「還有還有，你們看，她的眼睛大大的就像這位小姐，眉毛和嘴巴就像這位先生。」警察乙笑著說道。
大家聽她這麼一說，杜婉和周
景照不由地互看了一下，又看了看寶寶，杜婉不由地快人快語道：「哪裡像他了？人家寶寶是人見人愛，他一張臭臉，能比嗎？」
「我的臉哪裡臭啦？」周景照不滿地反問道。
「好啦，兩位，你們算是不打不相識了，但是收養孩子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首先得符合條件，其中一條必須是已婚無子的夫婦。」說著朝杜婉和周景照巡看了一下，問道，「你們結婚了嗎？」見兩人搖搖頭，警察甲笑著說道，「所以你們都不符合收養條件。」
「那怎麼辦呀？」杜婉不由焦急地問道。
警察甲看了他們一眼，認真地說道：「不過在收養之前，我們會在各大報紙上刊登一則『嬰兒招領啟事』，如果在60天內家屬沒來招領，我們只能當棄嬰來處理了。所以鑒於你們都有這份愛心，並且跟這個寶寶有點緣分，可以讓你們帶一段時間，等我們找到她的家人再說吧。」
「那好吧，我白天帶，你晚上帶。」杜婉突然搶先一步朝周景照說道。
周景照不作聲。
警察甲笑著說道：「其實帶小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們權當是先實習了，至於怎麼帶，怎麼分工，你們稍後再商量。現在咱們先去醫院給寶寶檢查一下，再去局裡把手續辦一辦。」兩人都很配合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