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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密謀 文 / 希煙

    金知蓮早已從侯遠靳的電話裡得知關王緋要在侯家出嫁,倉促之間,一切還未準備。連夜讓人備辦婚禮要用的東西,自己也忙得不可開交,腳不沾地。侯意也沒閒著,拿著電話本,一個接一個打電話,讓人把一些急用的東西準備好送過來。

    「時間太緊了,只能先趕著用,小意,你去跟明鏡還有阿緋說,讓她們不要介意,等後天阿緋出嫁時,一切都會齊備,是按著侯家人的規格來的!」

    「媽媽,你對她們這麼好,怎麼不親自去說?」侯意笑盈盈看著她。

    金知蓮臉一紅:「臭丫頭,存心看媽媽出醜是嗎?現在太忙,等婚禮後,我再跟她好好說……」

    「要說現在說,幹嘛還等幾天?」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金知蓮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快去!」

    「我有什麼不懂的。」侯意一邊走一邊笑道:「不就是抹不下面子嘛……」

    金知蓮哭笑不得,又沒有反駁女兒,轉身指著僕人:「把這幾塊水晶雕飾放到客廳壁架上去,小心點,別磕著!」

    「是,夫人。」

    好在之前侯遠靳的婚禮有經驗,一些急用的很快就準備妥當,將侯家裝點的喜氣洋洋,盯著侯家的媒體也聞風而來,聚在門邊收集新聞,長槍短炮整日扛著。無奈除了一點表面的新聞,什麼有用的新聞也沒有。

    「侯家這次屏蔽得厲害,裡面的人嘴巴嚴緊,怎麼都撬不開,只知道是侯少的乾妹妹出嫁。這侯少什麼時候有了一個乾妹妹?」

    「誰知道……突然間就準備起來,上一次侯少大婚才過去半年,又連辦第二場,說起來,侯少還有個親妹妹——意小姐,她尚未出嫁,親妹妹待字閨中,把乾妹妹嫁了,這倒真有點意思……對了,這位意小姐的戀愛,你們有沒有可爆料的?」

    「去年不還盛傳她跟畫界鬼才遲楠談戀愛嗎?悄無聲息就結束了,也不知是不是分了還是怎麼的。報紙上常有意小姐的新聞,但都是她單獨一個人,這遲楠說消失就消失,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是藝術家,藝術家不走尋常路。商人與藝術不兼容,再說,乾妹妹嫁的是赫赫有名的江家,親妹妹的婆家至少也得在江家之上吧,侯少不會把親妹妹嫁給一個窮畫家。說不定啊,現在遲楠正在海外瘋狂撈金,以便回來娶意小姐。」

    「你這麼會想,追什麼新聞,寫小說不更好?」

    「我有那筆,還會蹲在這裡,跟你們一樣傻兮兮地守株待兔?」

    「行了行了,都閉嘴!有人出來了!」

    只見一個人悄悄打開後門,露出一張慘白的臉,看著是個年輕女人,她對記者招了招手,記者見有情況,連忙拿著話筒,扛著攝像機過去。那個女人瘦的厲害,自己用手捂著下半邊臉,但仍能看出秀麗的眉眼。

    其中一個記者仔細看了看:「您……您是阮小姐?」

    女人抬起大眼睛,眼睛很黑很亮,並沒有回答,只是沙啞著嗓子道:「你們哪一家的媒體可能播到美國?」

    記者面面相覷,指著其中一位:「這是cpn的記者,他們的娛樂版會製成特輯,隔天在美國電視上播放半小時。」

    「好,就你了,你來採訪我,我要爆料。」女人看到記者口袋裡有一隻口罩,順手抽出來,背過身體戴在臉上。

    她的臉小,一隻口罩幾乎能遮住大半邊臉。黑色的攝像機對準她,記者開始問準備好的問題,她一一回答。只是手不時舉到臉前,似乎在調整口罩,也不影響效果,記者就沒追究。

    「明天就能在美國播放嗎?」

    「能。侯氏企業在美國也有一定市場,想必侯家的緋聞會大受歡迎,請問您的身份是?」

    「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僕人罷了……」女人嗓音沙啞,不時咳嗽。

    「呵,我剛才乍一看,還以為你是阮小姐,你們長得可真像啊……說曹操,曹操到,侯少跟阮小姐出來了,快快快,攝像機跟上!」

    記者們全都撲到另一個出口,閃光燈卡擦卡擦響個不停。

    幾輛車依次停在門口,保鏢護著,不許人靠近。侯遠靳像一尊移動的冰山,冷漠地走著,身後跟著阮明鏡。她眉眼秀麗,紅唇嬌糯,對著記者和善地笑了笑。有人試圖問她話,保鏢嚴厲喝退,阮明鏡還抱歉地致以一笑:「抱歉啦,今天沒有大新聞給你們,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今天她要去試伴娘服,關王緋出行不方便,侯遠靳就陪她去了。車飛馳而去,記者追不上,慢慢停了下來。

    「阮小姐又親切又優,舉止言行非同一般,讓我感覺很舒服,果然是大家閨秀。」

    「你可別光看表面,上個月她在宴會上被酒水打濕了手包,怒罵服務生,那凶相,嘖嘖,簡直就跟被富商包養不可一世的情婦一樣……」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小心侯少聽到,今晚你就不知道怎麼死的!」

    躲在角落裡帶口罩的女人聽到了,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她悄悄順著寂靜偏僻的小道回到自己的房間,摘下口罩,露出那張仍然缺少血色的臉。消瘦,臉頰凹陷,眼睛顯得又大又突兀,除了漆黑細長的眉以及姣好的臉輪廓,其他地方一無是處,損失的何止是美麗。

    「李茉子……你怎麼變得這麼醜了……不,不,這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的!!!!」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暴起,隨手抄起

    起一個硬東西就砸向鏡子,一次不夠,兩次,三次,四次……鏡子嘩啦啦碎了,渣子碎了一地,她累極了,站在鏡子渣中,手握吹風機,被鏡渣割破的手,慢慢滲出鮮紅的血跡,腳下無數個碎片中,照著一個瘋狂、偏執而又醜陋的女人……

    專門伺候她的僕人聽到動靜,打開門。她的房間沒有暗鎖,為了防止她做傻事,也為了監視,誰都可以進來。

    僕人皺眉看了一地渣子,李茉子陰沉地說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收拾!」

    僕人被侯遠靳特意交代過,一句話也不敢說重,只得忍氣吞聲,從外面拿了清掃工具,進了房中開始清掃。李茉子坐在床邊,又開始啃自己的指甲,在長長的睫毛下面,壓低的、陰寒的目光尤其駭人。

    僕人沒有看到她的這種目光,仍然自顧自掃著地,冷不丁聽到李茉子問:「外面很熱鬧吧,據說新娘的千萬婚紗很漂亮,你怎麼不去湊熱鬧?」

    「不想去。」僕人回了三個字。

    李茉子冷笑:「不想去還是不能去?賤人,就會撒謊,撒謊成性的人,是會下阿鼻地獄的!」她兀自咒罵,僕人也不理她,掃完就走。過了一會兒,僕人又帶了紗布回來,幫她把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你晚飯想吃什麼?」

    李茉子又陰陰笑道:「侯夫人沒賞你喜糖?她今天很高興吧,半年前辦了一場婚禮,現在又辦,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起來有沒有變年輕?有我好看嗎?我現在可難看了,臉上都沒肉了,臉上無肉,起碼老十歲……」

    僕人不回答,因為早就習慣了她的瘋言瘋語。

    「晚上給我帶幾顆喜糖過來吧……我好久沒吃過糖了……」

    僕人見她說得可憐,點頭答應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僕人果然給她帶了幾顆糖。李茉子剝開紅色的糖紙,將糖一粒粒塞入口中,吮吸著那甜蜜蜜的滋味。這樣甜的味道,她還是在那場荒謬的婚禮上嘗過。

    僕人看她陶醉的神情,倒有些心酸:「你好歹也做過少奶奶,侯少要送你出去療養,你偏不去,有什麼想不開的,留在侯家,何苦呢!」

    「少奶奶……呵呵,我都落到這個田地,別侮辱我了,放過我吧……我是個冒牌貨,過著冒牌貨的少奶奶生活,現在正主來了,我就得退場。我淒慘退場,誰最高興?哦,間睿,間睿最高興……因為他以為我會很快去見他……不,我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不能下地獄……就算下,也要拉一下人……」

    僕人連忙打斷她:「你還是別說話了,聽著滲人!我給你帶了點參湯,趁熱喝,喝完快點上床休息,你昨天咳嗽了一夜,都沒怎麼睡吧……」

    李茉子這才沒有說話,等僕人將參湯端來,餵她喝下,扶她上床,她躺下,閉上眼睛。僕人守了一會兒,以為她睡熟了,輕輕關上門,去前面看她們放煙花。後天就是婚禮了,那些有愛的人正在進行狂歡。

    李茉子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她赤腳走下床,窗外的煙花一個接一個衝上天,絢麗的煙花將黑夜照的如同白晝。

    房間裡忽明忽暗。

    李茉子從角落裡摸出一隻手機,是一個空的手機殼,又從其他地方找出幾個零件,組裝好,開機,靜音,她守著這只電話,默默看著時間流逝。

    煙花一直綻放,可是那歡樂的光芒,卻照不到她的心中。

    電子鐘顯示10:00,手機鈴聲如期響起,很俗氣的「我愛你」。

    李茉子唇邊蕩起一抹微笑:來了。

    電話那端傳來帛秘書衰老的聲音:「李小姐,你好,我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暗號了,別來無恙。」

    她壓抑住胸膛的咳嗽,笑道:「帛秘書,你之前跟我說得那個協議,還有效嗎?」

    良久,她得到了滿意的回答。

    這一場密謀,來得十分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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