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相見 文 / 希煙
侯遠靳奉行自己的諾言,果真帶著阮明鏡去看了關王緋。
江家很熱鬧,為了這場婚禮,所有人也都忙了個兵荒馬亂。一個打扮得很精神的貴婦走了過來,遠遠伸出保養良好的手,白皙的臉笑容溫柔:「明鏡,是你嗎,還不快過來讓江媽媽抱抱——」
「江媽媽——」阮明鏡一見到江阿姨就叫了起來,撲過去緊緊抱住,孩子似得將臉埋在江阿姨的肩窩,忍不住熱淚盈眶:「我好想您!」
「我也是,你這孩子真是的,這麼久也不來看我,聽說你和遠靳吵架了,生了好久的氣呢!上次在晚宴上,我好像看到你,叫你你也不答應,我還納悶,那人到底是不是你……」
她看到人,不是阮明鏡,而是李茉子。不過阮明鏡也沒說破,只是抹著眼淚道:「是我是我,我心情不好,就沒注意到您,真的非常抱歉……」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道歉的。好了,別哭了,把眼睛擦乾,我帶你去看阿緋。她昨天接到你的電話,激動了很久,從早上等到現在,要不是設計師在為她設計妝容,現在早就飛奔過來,誰也攔不住……」
阮明鏡也想快點看到關王緋,她立刻回頭看了看侯遠靳,眼睛裡露出請求的神情,侯遠靳淡淡一笑:「去吧,不要哭太久,眼睛哭腫了,明天就休想參加婚禮。」
「我不哭,不哭。」阮明鏡連忙止住眼淚,牽著江阿姨的手:「江媽媽,我們快去吧,別讓阿緋等太久!」
關王緋與江上宇為了婚禮的事忙了足足半個月,關王緋為了有個滿意的妝容,從早上一直坐到現在,江上宇被趕了出來,走到樓下抽煙,斜靠在門邊,遠遠看到阮明鏡走來,他瞇著眼睛看了看,立刻扔掉煙頭,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阮明鏡心中激動不已,快走幾步,江上宇自然而然將阮明鏡摟到懷裡,露出痞氣又熟悉的笑容:「明鏡,你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就瘋了……怎麼哭了?」
阮明鏡手抓著他的領帶,抽抽噎噎道:「江上,你今天好帥,白衣服很適合你……」
江上宇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禮服,修身瀟灑,酒紅蝴蝶領帶,奢華的鑽石袖扣,劍眉星目,一笑就瞇起眼睛,騷包而又帥氣。
江阿姨知道他們有話說,道:「明鏡,我就送你到這裡。」
「謝謝你,江媽媽。」阮明鏡哽咽著道。
江阿姨笑了笑,伸出戴著翡翠戒指的手,指了指兒子,做了個手勢:「不許欺負明鏡。」江上宇聳了聳肩,一副瞭然的樣子,江阿姨這才放心,轉身離開。
他看著阮明鏡哭,撓了撓頭,從衣兜裡摸了摸,摸出一條皺巴巴的手帕,不由分說給阮明鏡擦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別讓九哥看到,不然他非宰了我不可。」
阮明鏡低著頭,末了,哭得更厲害了:「你別擦了,好辣,這是什麼手帕……」
江上宇聞了聞,臉色微變,驚道:「哎呀,這是……昨天阿緋非要吃辣椒,我就順手一抹,收起來還沒洗……快看看眼睛有事沒事……」
阮明鏡恨不得把他腦袋擰下來:「江上,你能不能有一次靠譜的時候……遠靳說如果我眼睛腫了,明天就不讓我參加婚禮了,嗚嗚嗚……」
「哎,你別哭啊……別哭啊……我最怕女人哭了……阿緋,阿緋!」江上宇連忙仰起頭,對著二樓大聲喊。只聽一個聲音由遠及近:「幹什麼?」
江上宇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你看誰來了……」
隨著窗子被砰的一聲推開,妝容精緻的關王緋出現在窗口,一臉怒氣地朝樓下看。她的目光先落在一身白的江上宇身上,繼而又看到他身邊哭泣的阮明鏡,細眉微微舒展,漸漸的,她的冰山臉彷彿一瞬間春暖花開,驚喜大叫:「明鏡!」
阮明鏡淚眼朦朧地仰起頭,只看得到一隻空蕩蕩的窗子,緊接著,樓梯傳來響聲,一個穿著雪白婚紗的熟悉身影撲到她的身上,她受了這個衝擊,一時不妨,踉蹌幾步,哎呀一聲,兩個人倒在了地上。
「阿緋!」
「明鏡!」
「我好想你!」
兩個人同時喊出這幾個字,分毫不差,在草地上緊緊擁抱在一起。
熟悉的人,熟悉的氣息,此時此刻,唯有驚喜和友情長存。
好像很久很久沒見過對方了,一眨眼,斗轉星移,物是人非。阮明鏡兜兜轉轉,回到了侯家,關王緋情路坎坷,嫁給了江上宇。她們都是命運的寵兒,不幸又幸運,她們是彼此的慰藉,永遠支持對方,不管時光怎樣推移,當初的友情如鑽石般璀璨,永不消亡,永不褪色。
造型師和化妝師在兩人身後臉色慘淡,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天啊,婚紗在草地上滾,千萬別染色……那可是用了三個月預定,從法國空運回來,造價千萬的婚紗啊……」
「關小姐,求您別哭了好嗎……這一哭,妝都花了……我的團隊不眠不休三天三夜才設計出來的妝容,又費了整整一天精心化出來的啊……」
關王緋絲毫不理會兩人的哀求,與阮明鏡親親密密手挽手說話,造型師憤怒回頭,看著百無聊賴的江上宇:「江少,您快管管關小姐,那件婚紗快被毀了……」
江上宇撓撓頭,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毀了就毀了唄,再買一件就是了。」
「全世界就這麼一條!而且價值千萬,您怎麼能隨便說再買一件……」造型師快氣哭了。
江上宇看著關王
緋那開心的側顏,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揚了揚眉:「我有錢,別說一件,就是十件,我也願意給她買!」
只要她開心就好。
造型師目瞪口呆。
這時關王緋左看右看,繼而回過頭來,看到江上宇,立刻不悅道:「江上,沒聽到造型師說嗎,婚紗可貴了,你還不快過來幫我拖著裙擺,在後面磨磨蹭蹭幹什麼!」
江上宇立刻答應了一聲,屁顛屁顛上前,彎腰幫關王緋托住長而飄逸的雪白裙擺,跟在兩個女人身後,亦步亦趨,朝花園小築走去。
關王緋讓人去拿了冰塊,弄碎了包在柔布裡,給阮明鏡鎮眼睛。
「別急,只是辣了眼睛,一會兒就消腫了。」關王緋輕聲說道,繼而直起腰,怒氣升騰,看著江上宇,氣得想咬他一口:「都怪你!我早讓你把那條手帕洗一洗,你就是偷懶不肯洗,還拿給明鏡用……明鏡如果不能做我的伴娘,那這場婚禮就取消!」
江上宇緊張了,捧著關王緋的手,可憐巴巴道:「阿緋,別!我錯了……明鏡明天肯定能做你的伴娘,我保證!」
「你拿什麼保證!」關王緋抽回手,又被江上宇賤兮兮捧住了:「你說拿什麼保證,我就拿什麼保證!」
「那好,我要開第三家分公司……」
江上宇面露難色:「阿緋,你那小公司一年賺的的錢連江家一天的零頭都不到……」
「嗯?」皮笑肉不笑的威脅。
江上宇立刻換了一個態度:「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開,只要你高興,開多少家分公司都沒問題!」
關王緋這才滿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伸出纖細兩指,捏住江上宇英俊的下巴,在他左臉上蜻蜓點水似得親了一下:「乖!」
江上宇好像得了獎賞的哈巴狗,依偎在關王緋身邊,哈赤哈赤吐著舌頭,親暱無比,時不時蹭幾下,直到關王緋不耐煩,劈頭蓋臉打一頓,他才消停。
阮明鏡看得一身惡寒:「阿緋,你怎麼把江上調教的這麼好?」
「這個麼?」關王緋得意一笑,看著湖那邊被眾人環繞的清冷沉傲的身影,幾分感概幾分自滿:「當然是向某人取經的。」
「誰呀?」阮明鏡奇怪地問。
關王緋拍了拍江上宇的頭:「佛曰,不可說。」
那個某人好像聽到什麼,回過頭來,看著亭子裡坐著的三人,尤其是那個坐在新郎新娘中間,用冰塊狼狽的捂著眼睛的女子,冷眸閃過一絲擔憂,等看到女子開心地笑著時,他的眸色由深變淺,添了幾分暖意。
而那個女子,仍然一無所知。
也許,無知就是幸福吧。
出嫁前三天,新郎新娘就要分開,阮明鏡本要在江家陪關王緋,可是侯遠靳卻不許。
「只是短短的兩三個晚上……遠靳,一個,就一個晚上,好不好?」阮明鏡仰著臉,哀求地看著侯遠靳。
這可是阿緋耶,阿緋要出嫁,她作為伴娘及唯一的閨蜜,怎麼能不陪她呢?
可對於侯遠靳來說,僅僅一小時看不到阮明鏡,他就痛苦萬分,足夠折磨他了。
他是個自私的男人,一個晚上也不允許。
她必須要待在他的視線之內,這樣,他才會覺得安心。
「小鏡,這件事毫無商量,我已經縱容你一天了,你不要太任性。聽我的話,要麼今晚乖乖跟我回家,要麼,你反抗,今晚還是得回家,婚禮想都別想!」
阮明鏡眼中含淚。
「不許哭!」
阮明鏡委屈地垂下長長的眼睫毛,蓋住眼中的神色。
江上宇道:「九哥,你何苦這麼嚴厲……」
這時,關王緋突然道:「明鏡,不如這樣,我去侯家。」
「什麼?」
眾人詫異地看著她,江上宇急道:「阿緋,這是我們的婚禮,你也不許胡鬧!」
「我沒有胡鬧。你們聽我說,我可以在侯家出嫁,明天江上到侯家接我去教堂,那麼侯家就是我的娘家……反正,我是個孤兒……侯少,你覺得怎麼樣?」
關王緋已經卸去妝容,可是那雙眼睛,仍然很犀利。
阮明鏡一聽,驚喜:「可以可以!」再次看向侯遠靳:「遠靳,我們做阿緋的娘家人,好不好,好不好嘛!」
耐不住阮明鏡的懇求,侯遠靳終於點了點頭:「如此,可以。」
關王緋露出了微笑,鬆了一口氣:「多謝。」
「你從此就是我們侯家的親人,有什麼謝不謝的。」侯遠靳沉聲道:「江上,三天後早點來,接不接的走新娘子,就看你的本事了!」
江上宇忍不住被口水嗆了一下:「九哥,你可不能跟著她們一起整我……」
「難得有機會,為什麼不試一試?想從侯家娶走人,一點小磨難,想必也沒什麼。」
「可是九哥……」
「一定要早點來哦~江上~我們會很溫柔滴!」阮明鏡和關王緋相視而笑。
江上宇更加害怕了,想勸說關王緋留下,但是侯遠靳不給他這個機會,迅速向江阿姨告辭,
帶著阮明鏡與關王緋上了車,回到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