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9章 ：遠去的渡口，彼岸的燈火 文 / 半壺霜
「我當時也是急了……對不起。」蘇顏垂著頭，虛弱的臉上也滿是痛苦的神色。
歐澤軒攬著她的肩膀，安撫的拍了拍，正打算開口幫她說句話。
不過關倩卻先在一旁開了口：「蘇顏當時也是為了救我，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經……」說起來這件事她都還有後怕的感覺，對蘇顏的感激不由就又多了一層，和死神擦肩而過是感覺不是當事者，別人是很難體會的。
這麼想著，她就又向蘇顏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蘇顏淡淡的勾了勾唇，回以她一個安慰的笑容，在她看來，昨晚的事情牽扯到關倩險些喪了命本來也有她的責任，所以能救下關倩是她應該做的，本也沒有期望對方還要來感謝自己。
只是她自己想到昨晚自己差點得手的事情，都禁不住到現在心口還在發寒，說不上來是該感謝歐澤軒闖進來阻止了她的事情，還是該懊惱他的闖入。
這本來就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有些事情直到做起來才發現比自己想像中要難得多，以前她一心以為可以把這些惡人繩之以法，然而到底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事情有那麼容易，就不會任由這些人橫行這麼多年，而那些被無辜害死的人卻還是一樣的沉冤未雪。
行非常之事用非常手段，這件事情早已經變了性質，她現在只怕在自己摧垮他們之前，反倒事敗，成為他們的刀下亡魂，那麼，那些深埋土裡的仇恨，就永遠都不會有得報的一天了。
就比如這次的車禍事件，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意外，而且是一個幾乎丟掉性命的意外，而在她以後的人生中，她不知道這樣的意外還會有多少，如果歐立帆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對她始終不放心，那麼如果他們要除掉自己，遠比自己要對他們所做的事簡單得多，可她，不能死在他們前面，所以，她只能選擇這條不歸路，選擇鋌而走險，一了百了。
只是想是一回事，真正要做起來，卻也千難萬難，於是她不禁想，當年那件事中，歐立帆和洛兆天到底是要有多歹毒的心腸，才能下那麼重的狠手，對自己所謂的兄弟趕盡殺絕，就連妻兒都不放過？還當真是無毒不丈夫！
歐立帆在下午的時候才慢慢的醒轉過來，意識卻還沒有很清楚。
方淺瑩聽說了這件事後，也趕了過來，不管怎麼說，她才是歐家正牌的夫人，家裡發生了這樣的大事，歐立帆這一家之主又昏迷不醒，她怎麼也應該要來照看一下。
方淺瑩到了醫院後，先是安慰了關倩一番，交代她好好休息，然後才來到歐立帆的病房守著。
「立帆醒過來之後，還是把他送到離園好好靜養吧，在這邊畢竟有諸多的不方便，若給那些媒體記者知道了，又要三天兩頭跑來採訪。」
方淺瑩當著一家人的面前開口道，雖然她常年不在歐宅，只懂禮佛避世，可是她的份量在這個家還是一樣舉足輕重的。
「嗯，我也覺得讓爸去離園比較好，那裡清靜，空氣也好。」歐澤軒也淡淡的開了口。
既然他們母子都這樣說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沒有什麼意見。
「那我這段時間和媽一起到離園去照看爸吧，否則媽一個人可能會應付不過來，再說我去了，媽也好有個伴。」蘇顏在方淺瑩做了決定後，便在一旁體貼的接口道。
歐澤軒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想到蘇顏要搬到離園去，自己就不太能常見到她了。
「也好，」方淺瑩卻笑得一臉溫和，很是欣慰的拉著蘇顏的手：「我在那邊一個人有時候也確實覺得寂寞，蘇顏跟我過去，咱們娘倆也可以做個伴，說說體己話。」
歐澤軒聽到這裡便想起了蘇顏一開始跟他說的，他們的結婚是因為她的母親和他母親年輕時是好朋友，這麼看來，母親應該和蘇顏感情很好，讓她們一起住段日子也好。
他挑著眉，計上心頭，到時候得和母親通個氣，讓她閒時好好的和蘇顏談談，也幫自己一把，說不定事半功倍，想必母親的話她更容易聽進去吧。
「那就這樣決定吧，我呢，公司事不忙的時候就過來看你們。」歐澤軒心下有了算盤，倒是答應得很是爽快。
關倩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按理說，她也身為歐立帆的女人，照顧他自己也該有份，可是這下子，卻又覺難以啟齒。
一來她和方淺瑩這尷尬的身份，自己要是跟過去了，只怕人人都覺得彆扭。
再有一點卻是因為昨晚歐立帆對自己那凶殘的舉動，讓她心裡就像被種下了一根刺，隨時只要一想起來，就扎得她生疼，雖然知道那時的他是失去了理智的，那麼做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被自己枕邊人差點掐死，這個坎也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方淺瑩看了她一眼，似乎也能明白她的感覺，便淺淺一笑先自說著：「你剛經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也需要調養幾天，等你好點，再過來看他吧。」她說得體貼，也算是面面俱到，關倩便也認同的點點頭應了。
歐立帆完全清醒過來後，他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覺得頭昏腦漲，卻對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一無所知，方淺瑩把他差點失手掐死關倩的事情告訴了他，把歐立帆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裡又驚懼又愧疚。
「你以後別吃那麼多藥了，好好靜養才恢復得快。」方淺瑩依舊是一貫淡若秋水的樣子，一邊給他削著水果，一邊淡然的把自己的安排告訴了他。
歐立帆對她這個決定是有著驚異的，她一向對他冷言相對，何曾會這樣主動關心他的事？
「你居然肯讓我去離園，難道你不怕我若再像前幾天一樣發起病來，會傷害到你麼？」
方淺瑩一臉漫不經心的笑容：「如果真是那樣，我倒情願被你掐死的人是我，無辜的人就不要再牽扯進來了。」
歐立帆被她這話噎得無言以對。
於是接下來幾天住院的時候，也多是蘇顏和方淺瑩留在醫院照看。
這天，蘇顏和往常一樣，從公司回來就直接到了醫院，剛進醫院大門，就被迎面而來的柏程昱堵住了：「跟我出去一趟，我有事和你談。」
蘇顏眼神一閃，避開了他凌厲的注視：「我得去照看我公公，你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
「你真的要我在這說？還是我們直接去歐立帆的病房說？」柏程昱的語氣很不好，看起來是真的動了氣。
「是麼？你真的會這樣做麼？」蘇顏木然的看著前面的噴泉，語氣卻是波瀾無驚的。
柏程昱看了看四周：「在這談也行，只要你不怕又被歐澤軒看到，誤會你跟我的話，我倒是很樂意。」
蘇顏抬眼瞅向他，咬了咬牙，他是故意的，她知道，可是他這架勢是今天不談不行的樣子，便只好認命的點點頭：「好，我跟你走。」
柏程昱開車載著蘇顏一直到了郊區一處樹林裡，然後打開車門先自下了車，蘇顏歎了口氣，也只好跟著他下了車。
「那個藥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不是你之前跟我要的抑製藥，它的藥力比那個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長期使用，還會危及性命。」一下了車，柏程昱就開門見山的開口道。
蘇顏輕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危及生命的藥？我拿的藥還不是跟你要的。」
柏程昱無奈的仰了仰頭，然後他轉向蘇顏，一臉沉痛的喊了出來：「在我面前你有必要裝麼？最想歐立帆死的恐怕就只有你了！你說你要搜集證據，把他們送進監獄，這個我支持你，可是蘇顏，你不能做這種害人性命的事！你這樣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你知道麼？你清醒一點吧！」
「殺人害命？」蘇顏冷笑一聲，也揚起頭看向他：「殺人害命的人是我麼？我幾次三番差點死在他手上你不是沒有看見，你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知道！作惡的人是他們，但是，你不能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啊！蘇顏你現在是被仇恨沖昏頭腦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他們有罪，你要做的是把他交給法律去制裁，而不是以惡制惡！你會毀掉自己的你知不知道？」
「就算毀掉自己，」蘇顏咬著牙，目光裡是又被激出來的刻骨恨意：「就算毀滅，我也要親手殺了他！收集證據交給法律，呵呵……你說得倒簡單，只怕還沒等我找到證據的那天，就已經死在他手上了！柏醫生，我知道你是個醫者，你不會做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所以，我不想把你扯進來，這件事也跟你沒關係，你也最好不要管我！」
「我怎麼能不管你？」柏程昱眼裡儘是痛楚的意味：「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跌進罪惡的深淵裡，我不能！所以，我要拉你上來，蘇顏，人生不是只有仇恨，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蘇顏雙肩因憤恨和痛楚而顫抖起來：「人生不是只有仇恨……沒錯，可是，我的人生已經被仇恨佔滿了，其他的東西，我沒有資格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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